北冥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武圣传人竟是如此不要脸,就缠上她们了吗?
北冥羡心情瞬间变得极差,而当她看到圣女面纱后似乎存在的笑意之时,这心情愈发糟糕,当下瞪视北冥渊与北冥禹二人,等待他们的回应。
不料北冥渊讪笑道:“姐,这里毕竟是神剑山庄的剑墓,多一个人,总多一个保障,若是还有这种陷阱,圣女的安全也好多一个人守护。”
北冥禹更是毫不客气,也不知道他啥时候遵从过圣女的意见了:“圣女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你们!”
北冥羡险些就要拔剑,只得将目光投向北冥夕,希冀她做出符合北冥王族期望的选择,然而北冥夕却是歉疚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道:“那就一起走吧。”
饶是北冥羡心中再不满,也无法改变他们整体的决断,只得在心中腹诽这俩货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怎么都开始偏袒起江月白来。
江月白则是对北冥夕笑了笑,他与北冥王族之间基本上都是仇怨,唯一交情不错的只她一人,若北冥王族只是来找那神秘人麻烦的,他大可置之不理,可北冥王族都下了剑墓,显然还有别的目的,而剑墓里面情况明显不同寻常,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与北冥王族同行的好。
当下一行六人走入剑墓深处,洛蝶蓝沉默的行于江月白身后,像极了一个朴实无华的随从,而北冥王族的三名北寒尊使皆是走在后方,已然不知道是在警戒后方还是堵江月白的后路,毕竟,他们负责保护的圣女,正在前面与打头阵的江月白有说有笑。
“这位姐姐有些面生啊。”
北冥夕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洛蝶蓝身上,眼神中多有促狭之意。
洛蝶蓝淡然解释道:“我不过一名无名小卒,承蒙江少侠青睐,追随少侠做些微末小事罢了。”
北冥夕微笑看向江月白:“真的吗,还有十八个人也是这样?”
江月白淡笑道:“可以这么理解。”
神剑山庄的弟子重现不会是什么秘密,他信任北冥夕,也因此不愿她知晓太多,虽然,这肯定瞒不过她。
行步之间,下面已有光亮传出,原来又是一处石室,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他们身上的剑都在颤动,每向那石室走近一步,这份颤动便更加疯狂,大有脱离剑主掌控之势。
北冥羡是过来人,前番突遭变故,不得不将自己的仙剑击散,如今心中早有防备,早已将自己的仙剑死死压制,任它剑气纵横,也逃不出她这素手轻柔。
其余北寒尊使也都做足了禁锢自己佩剑的准备,很快这些躁动便都被镇压,北冥夕的面色却有些不好看。
沉梦剑并非北冥王族中人所铸,乃是她游历北圣域时偶然所得,品阶不上不下,灵力似充沛,又似有所欠缺,只是在她手中流转剑气之时,总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契合,可终究无法与北冥寒气完全相合。
这虽有她的修为大半来自心莲,并非自身所修的因素在,到底是她与沉梦联系紧密,却始终没有将其炼成成本命剑的缘故。
北冥夕的面色渐渐苍白,眼前不知为何,竟有些景象浮现,有些是她过去的经历,或真或假,或喜或忧,有些却是天马行空般的古怪场景,有的漫无边际,有的分外诡异,正在她勉力保持灵台清明之时,似有一阵清风拂过,那些景象顷刻消散无踪,仿佛只是纯粹的幻象,定睛一看,自己腰间的沉梦剑已经在江月白手中,且逐渐恢复了平静。
“你的剑……我先替你保管一阵。”
被北冥夕直勾勾的顶着,江月白也觉着有些尴尬,虽然刚刚北冥夕的状态确实不大对劲,自己这贸然出手,说不定已经被认为是一种冒犯,可做也做了,他也不会不承认,大不了被后面那三位多瞪一段时间。
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前方的石室之中。
与之前不同,这回对剑器的影响已经超出了石室的范围,而在前方,血腥味已是分外刺鼻。
江月白率先闯入石室之中,眼前所见,已是一片惨状。
有七名剑修倒在血泊之中。
一人眉心中剑,尚未干瘪的面上神情无比紧张,双眼几乎瞪出眼眶,不知死前经历了何等的精神摧残。
一人心口血洞兀自汩汩出血,垂落的双手掌心亦有剑伤,想来是以自身实力强阻飞剑,不料仍是遭了穿心。
其余五人死法各不相同,却都是被利剑刺穿要害,相比于上一间石室被砍的满身创伤却并无大碍的三人,简直凄惨到了极点。
江月白无暇去想那许多。
在他冲入石室之前,石室中的七把染血灵剑已是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方向,江月白踏入石室的那一瞬,七把剑早已分别指向他的要害之处,似是力求一剑毙命。
但江月白岂是寻常人,武神诀无相境大成的他早已具备极强的追踪与反追踪实力,感知非同一般,早已运劲于身,流云手散云式拍出,瞬间将那七把灵剑一道拍散,不等那些灵剑反击,一道残影已自他腰间窜出,直取这些尚在反扑的古怪剑器。
当当当当。
数声夹杂一处的金铁交错声响起,七把灵剑皆被击散剑气,继而被江月白以流云气劲擒获在手,随着江月白单手一握,这七把剑的剑身都被揉杂一处,你中带我,我中带你,再也不分彼此,随着江月白一撒手,落在地上的,已是一坨不成形状的金属造物,在地上弹动数下,终是彻底陷入了静止。
武神诀的纯粹霸道,在这一握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不将这些剑器尽数毁去,早已失去剑主约束的它们,将击杀一切敢于靠近这里的生灵。
江月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相比于先前的三把灵剑,这七把给他的感觉危险了太多。
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剑主修为更高,死的更惨,更因为先前的三把剑只会循着最短的轨迹攻击,而现在这七把锁定的,是他周身的弱点。
若前三把剑是粗通战斗的三流剑客,这七把,便是招招夺命的真正刺客。
众所周知,想要杀死一名修行者,最好循着三条路,其中有一条走通,便基本能夺去仙阶之下任何修行者的性命。
斩首,穿心,碎丹田。
前两种直逼性命,最后一种针对修为,皆是绝对的狠辣手段。
那七把灵剑针对他时选择了前两种,独独没有针对他下腹部位置来的。
自踏入无相境后,江月白体内已没了明显的经脉区分,一身血气自如流转在身体各处,而体内作为血气源头的小天地占据着丹田气海的位置,但只要他愿意,它可以出现在身体的任何一处,明明位置现在依旧相同,这些灵剑却没一把盯准那里,实在很不对劲。
江月白心中不禁浮现了一种猜想。
这些被影响的剑器,是遵循着某种意志,用必定能杀死敌人的手段夺取感知之内的一切生灵。
而且,剑主与灵剑本身的本命联系,似乎也全然失去了作用,就连那三名剑修用实践得出的规避死亡的方法,在这七把灵剑之前也不顶用。
或许,越深入剑墓,这种与剑灾类似的影响就会越强,不知继续深入下去,会不会强大到连他都无法稳住局势的地步。
江月白不敢大意,流云气劲涌动,将北冥夕与洛蝶蓝护在身后。
其余三人不在他的护卫范围之内,以他们的修为与应变力,也不需要他去保护,但他还是喊了一声。
“那东西不对劲,记得留着探查。”
三名北寒尊使各自掠向了石室之中的某处,三声闷响之后,各自自墙面或是地砖之下砸出了与先前如出一辙的方形奇石,只是相比于先前,这一次的三枚奇石并非单纯的银白,其上已有鲜红之色涌动,北冥王族对灵力的感知分外敏锐,只觉手中物件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邪物,心中自然生出将其彻底毁灭的欲望,听的一声震响,一枚奇石被北冥羡彻底毁去,而北冥禹与北冥渊则是强忍心中冲动,将它们带了回来。
江月白迅速上前,北冥禹北冥渊都是眉头一皱,到底没有排斥,将东西递到江月白手上。
现在的他们到底在一条船上,何况这个家伙的恐怖与诡异,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论灵力感知,江月白及不上北冥王族的北寒尊使们,可在灵力之外的方面,北冥王族不一定能强过他。
江月白没有推辞,接过两块奇石,瞬间感觉胸前一片滚烫。
如果不是封印依旧完好,他真怀疑这副画卷会把自己烧了。
江月白镇定心神,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探查这两枚奇石,北冥禹与北冥渊也在观察它们。
他们与这奇石接触太久,身上的两把仙剑已经快要抑制不住杀戮的欲望,再不将这俩烫手山芋抛出,他们可就得对自己的剑下手了。
江月白对此不以为意,正欲运转血气进入这两枚奇石之中,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阵幻象,心中顿时一紧,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他身上的确有被封印封锁的不明画卷。
但现在的他,还压制着一把本不属于他的剑,而这把剑的灵性,似乎不算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