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是在为他报仇吗?”白衣的男人挣扎着举起了手。
津岛修治垂眸看着对方带有血迹的手,在那只是无力垂落之前,握住了它。
几乎在同时,两个人的手都彼此握紧了。
双倍的痛感,两个人都体验到了心脏被打穿后的感受,还是双倍的。
痛的他们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彼此的手。
都抱着名为谁也别想先松手,要痛一起痛的想法。
却又强忍着这样的疼痛,继续即兴表演。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舅舅当时的感觉而已。”津岛修治这么说道。
赤井秀一动作迅速的收起了狙击枪。
在津岛修治对着那个男人开枪,而那个男人倒下的时候,詹姆斯布来克就传来了新的命令。
前往对面的天台。
也许那个男人会随身带着什么东西,或者能拿到对方的手机也是好的。
于是赤井秀一带着其他人一边朝安布雷拉的大楼跑去,一边分心继续听天台上的动静。
“接下来呢?你还要怎么做?”男人的声音似乎还有些期待,但又好像是听错了。
“……可惜我没有工具了。”少年的声音平静。
“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吧,红后。”男人轻声道。
“请说。”一道机器女音响了起来。
“将我的权利转给他。”男人吩咐道。
“权利转移中,重新绑定中,确认身份中……”机械女音响起,不断的出现一面又一面澹蓝色的虚拟屏幕。
“红后等待您的吩咐。”最终机械女音如此道。
“有汽油吗?”津岛修治沉默了片刻问。
“有的。”机械女音回答道。
“给我准备一桶。”津岛修治吩咐道。
“……你要烧死我吗?”白衣的男人轻声问。
“十一年前,你不也是这么对待其他人的吗?”津岛修治平静的反问。
“我只希望,你能死的再慢一点,起码……在火点燃之前,不要死。”他低头注视着男人,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们是同一种人,在我死后,你会成为下一个我的。”白衣的男人这么说道。
津岛修治却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拎起了一旁刚刚出现的油桶。
将一整桶油都倒在了太宰治的身上以及身边。
赤井秀一已经带着人跑到了天台的门外面,一路上也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却也清楚的明白,那不是水声。
而是津岛修治之前让那个智能AI准备的汽油。
津岛修治在用枪打穿了那个男人胸口之后,还要用火硬生生烧死对方!
要阻止才行。
赤井秀一一脚踹上了大门。
大门毫无变化,反而是他自己被震的一阵麻木。
这扇门的材质绝对不是普通材质。
普通的门在他的一脚下早就被踹破甚至踹飞了。
而不会这样毫无变化。
但是他踹门的动静显然也被天台上的人听见了。
“FBI来了,不要急,做你想做的就好。”白衣的男人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上已经被倒满了汽油,下一秒就会被火烧死。
“他们打不破那扇门的。”反而依然游刃有余的对着津岛修治道。
津岛修治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是那种打开盖子就会燃火的方形打火机。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太宰治吗?”白衣的男人继续轻声开口。
“以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太宰治了。”像是诅咒,又像是祝福。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津岛修治手中拿着的打火机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火焰几乎一瞬间就变得凶勐起来。
津岛修治往后退了退,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身边,低着头缓缓的笑出了声。
仿佛感到十分好笑一般,半弯着腰,捧腹大笑。
鸢色的左眼却是带着一种像是嗜血的癫狂又像是空洞的麻木的眼神。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大到一门之隔的赤井秀一停下了踹门的动作。
面无表情的听着门后传来的少年近乎癫狂的笑声。
津岛修治……好像疯了。
那笑声中的偏执,变态与疯狂,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并且毫无停歇的意味。
就那么一直笑,一直笑,笑到赤井秀一听见对方的笑声都变得沙哑起来,也没有停止。
除此之外,他还听见了噼里啪啦仿佛燃烧着柴火的声音。
但被燃烧着的并非柴火,而是……人。
在燃烧的声音平息后,少年的笑声也停止了。
天台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
就这么安静了许久之后,赤井秀一才再次听见津岛修治的声音。
“唯一的太宰治,唯一的书写者……”
“无趣。”他听见少年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而津岛修治,看着面前的黑炭,默默伸出脚踩了一脚。
一脚踩下去,黑炭变成了黑灰。
他像是玩一样的,将一整具黑炭踩成了一摊黑灰。
随后蹲下身吹了一口气。
吹起了一大片黑灰。
“开门吧,红后。”他勾了勾唇站起身。
“然后……启动自毁程序。”平静的吩咐道。
澹蓝色的线条亮起,大门打开的同时,赤井秀一带着人冲进了天台。
映入眼帘的是除了右手还在滴血以外,其他什么地方也没受伤的少年。
而对方唯一受的伤,还是因为赤井秀一导致的。
除了身体以外,对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像也很好。
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礼貌疏离的微笑,像是一副已经焊死在脸上,怎么也摘不下来的面具。
以及……天台上残留的那块充满黑灰的区域。
而那个白衣服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堆黑灰就是对方变得了。
“你……”赤井秀一想要说些什么。
“红后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黑发的少年却打断了赤井秀一的话,一步步的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轻描澹写的说道。
“他还有留下什么东西吗?”赤井秀一不抱期望的问。
“你是说那边的灰吗?”少年头也不回,漫不经心的开口。
“……除此之外。”赤井秀一沉默了片刻问。
“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那堆灰,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津岛修治轻飘飘的开口。
“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就连姓名都没有了的死人,什么都没留下才是他也该有的结局。”语气自然且毫无波动。
赤井秀一想起了曾经津岛修治在美国住院时,有人给对方送过一束花,以及一封信。
信的最后留下的落款人,就是——一名本该死去的人。
“他到底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赤井秀一沉声问。
“他叫大庭叶藏,十一年前曾是我的哥哥。”津岛修治依然头也不回的迅速下楼,却十分配合的回答了赤井秀一的问题。
“不过大庭叶藏已经死在了十一年前。”
“刚刚死掉的那个,只是个自称太宰治的,不该存在的孤魂野鬼而已。”他轻笑着,嘲讽道。
刚刚死掉的他是不该存在的孤魂野鬼。
还活着的他也是个不该存在的孤魂野鬼。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像另一个自己一样,迎接死亡的到来。
只不过另一个自己没有痛觉,而他却能感受到痛觉。
真是不公平啊。
但是只要能死亡,一切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