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趴在天台上注视着对面大楼天台上的场景,耳边是通过詹姆斯布来克那边传来的对面天台上的声音。
他听到了津岛修治和对面的男人所说的一切。
也迅速明白了津岛修治此次前来的目的。
却也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冷漠的注视着对面的天台。
此刻的他看上去倒更像是曾经在组织中的来尹了,或者说——黑麦威士忌。
“杀了人的话,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白衣的男人轻描澹写道。
“FBI管不了我,我不是美国人,即使我杀了人,他们也没资格惩罚我,至于日本……”津岛修治弯腰捡起了一把枪。
或者说,从地上FBI探员的尸体手中拿起了一把枪。
“同样不用你费心。”他慢慢的直起身,朝着对面的男人的举起了枪。
果然,津岛修治是想杀了那个男人。
赤井秀一看着这一幕眼神了然。
但是……
他真的能下得了手吗?
自己要亲眼看着津岛修治杀死对方吗?
他们抓活口的计划失败了,如果能杀死对方也是好的,但是如果对方并不是他们杀死的……
赤井秀一看着那个一身白的男人举起了双手,一如之前面对闯入天台的FBI特工时的姿态。
而之前的那些特工们,此刻已经倒在天台,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血液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津岛修治的脚边。
而因为男人之前的举动,让人不由怀疑是否下一刻津岛修治也会像之前的那些特工们一样。
突然面对从地面伸出的数把机关枪,然后就是一轮无情扫射,最后化作尸体。
但是并没有。
两个人的动作都仿佛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津岛修治举着枪,而白衣的男人则举着手。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大衣衣摆会被微风吹起,真的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施展了什么定身魔法,又或者被隔离在了一个独立空间。
在赤井秀一和詹姆斯布来克的等待中,他们再一次听到了声音。
“怎么?下不了手吗?”白衣的男人轻声开口。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慈手软啊。”他仿佛有些失望,又仿佛只是感慨。
“明明只要扣下手中的枪,子弹就可以贯穿我的大脑或心脏,就可以送我去死了。”
“这不是你从十一年前就想做的事情吗?”声音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道。
黑发的少年低着头,赤井秀一从狙击枪的瞄准镜中只能看见对方苍白的下巴,以及那只握着枪的手。
依旧稳稳的举在面前,一点颤抖也没有。
这么稳的手,的确很适合握枪。
“来吧,杀了我,满足你的心愿。”白衣的男人低声催促道。
说是催促,却一点也不急,语气依然没什么变化。
“用枪杀了你,好像太便宜了……”津岛修治握着枪的手再次紧了紧。
他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暴露在外面的左眼。
赤井秀一此刻却不想让对方开枪了。
因为那样的眼神……
津岛修治明明站在原地,他却觉得对方已经站在了天台边缘,摇摇欲坠,即将落下。
一旦他真的开枪杀死了那个男人,也许会走上一条另外的道路,而且再也不会回头了。
于是在观察到津岛修治的动起来的手指后,赤井秀一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对于这一枪能否打中,却并不确定。
如果依然被天台外那无形的磁场所挡住的话,他也对此毫无办法。
但是这一次的子弹,穿过了看不见的屏障,精准的打中了目标。
津岛修治手中的枪,被一枪打飞在地,并且已经变得无法使用。
而津岛修治也因为子弹的力量,而垂下了手。
血液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滴落在天台的地面。
和他面前从那些特工身体中流出来的血混在了一起。
“看来FBI不想让你动手杀人。”白衣的男人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生气。
“所以,要放弃吗?”他只是看着少年还在不断滴血的手,低声询问。
“这一次放弃了也没关系的,你知道我总会给你机会的。”
“只要你还想这么做,我都会配合的。”话语中的纵容意味叫人无法忽视。
“没有下一次了。”津岛修治忽略了自己滴血的右手,再次弯腰,用左手从另一具FBI尸体的手中捡起了一把枪。
“我也不想再有下一次了。”他再次举枪对准对面的男人。
这一次,他并没有犹豫,扣下扳机的动作毫不犹豫。
而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动起来的,还有赤井秀一。
只不过津岛修治的子弹贯穿了白衣男人的胸口,而赤井秀一的子弹则被无形的屏障拦在了天台外。
那个男人是故意的。
赤井秀一上一枚子弹没有被拦住反而让津岛修治坚定了开枪的决心,所以当他第二次握住枪时就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于是也用不上赤井秀一的第二枚子弹了。
伴随着子弹透过胸口带出了一道血花,白衣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赤井秀一从耳麦中清楚的听到了对方倒地时发出的沉重声响。
但是除了那一声声音之外,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
对方倒地时的模样也是安静的,甚至还带着笑意。
“你做到了,恭喜你。”白衣的男人喘息着,带着笑意开口。
他已经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血液不断的从体内流出,将他原本的白色衣服都染成了红色。
在寂静的天台上,一切声音都显得那么清晰。
就连脚步声也是一样。
津岛修治一步步的走到白衣的男人身旁,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低头俯视着对方。
“现在,你开心吗?”而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只是这么问道。
他的生命力着实顽强,明明子弹已经贯穿了胸口,甚至也许已经打碎了心脏,他却依然能开口说话,直到现在也并未死去。
又或许是他的心脏位置和常人不太一样。
但他终究会死的,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甚至这个时间早晚的差距,也不会过于漫长。
“当时我走下楼时,看到舅舅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那天他也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和你一样。”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少年缓慢的蹲下身子。
“子弹贯穿心脏后,在胸前晕染开的血迹也一样。”就这样蹲在男人身边,声音平静的讲述着。
“但是你流的血,比舅舅更多。”语气毫无起伏,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