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爱读 > 北宋大相公 > 汴梁时月 第四百七十八章 偏爱

其实,除去婚礼之外,这宋朝的宴席规距也是十分的多。

宋朝没有圆形餐桌,要么是正方形的方桌,要么是长方形的条案,餐桌周围的座位都是两两相对的。主位跟客位常常位居一条直线上,我们把这条线看成一条纵线,那么餐桌另外两侧的座位就能连成一条横线,宋朝人管那两侧的座位叫做“打横”。

不过,在宋朝参加宴会,哪个座位最尊贵,哪个座位最低贱,哪个座位是主位,哪个座位是客位,是没有一定之规的。那么,宋朝宴席上的座次到底按什么规矩来安排?其实非常简单,宋朝安排座次的规矩用六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看房门、定座次”。

“看房门”是指看房门在哪儿。房门如果在南边,最北边的餐桌和每张餐桌北侧的座位一定是最尊贵的(俗称“首席”)。房门如果在北边,最南边的餐桌和每张餐桌南侧的座位反倒成了最尊贵的席位。房门如果在东边,最西边的餐桌和每张餐桌西侧的座位最尊贵。简单一句话,你根本不需要去管东西南北,只要是正对房门的席面和座位,必然最尊贵。

由于古代的房子大多坐北朝南,所以首席一般位于餐桌的北侧(正对南边的房门)。首席右侧的座位一般在餐桌西侧,首席左侧的座位一般在餐桌东侧。而正是因为餐桌东侧的座位经常让主人坐,餐桌西侧的座位经常让客人去坐,所以人们习惯于把主人叫做“东家”,把私人幕僚和家庭教师之类受人尊重的宾客称为“西宾”。

宋朝皇帝大宴群臣的频率很高:皇帝过生日,大宴一次;皇后过生日,大宴一次;给太子举行成人礼,大宴一次;给太子举行婚礼,大宴一次;给外国使臣接风,大宴一次;给凯旋将士庆功,大宴一次;每年春节大宴一次;每年中秋节大宴一次;冬至和夏至拜祭天地,照例都各要大宴一次……总之在宋朝当大官,免不了隔三岔五参加国宴,一年到头宴席不断。

现在的人都知道,宴席多了未必是好事,因为宴席上总是有人敬酒,喝坏了身体不划算。宋朝的官员也对频繁参加皇帝召集的宴席感到苦恼,不过让他们苦恼的不是喝酒太多,而是宴席上的规矩太多。皇家宴席都有哪些规矩,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我们先瞧瞧国宴上是怎么排座次的。

按《宋史》第一百一十三卷记载,皇帝赐百官饮宴的时候,他自己要坐在正殿,面南背北,单人单席,坐龙椅,用黄绫当桌布;太子、亲王、宰相、副相、枢密使、枢密副使、各部尚书以及进京述职的高级将领和高级地方官也坐在正殿上,不过不再是单人单席,是聚餐制:每四人或者六人共用一个餐桌,每人坐一个绣墩,用红绫当桌布。

这些餐桌分成东西两排,太子、亲王和勋贵们坐东边那排,宰相、副相、枢密使和各部尚书以及其他高级官员坐西边那排。级别稍微低一些的文官武将没有资格在正殿吃饭,只能去偏殿,偏殿里的餐桌比正殿里的餐桌矮一些,座位也比正殿矮一些。当你从庄严肃穆的正殿来到觥筹交错的偏殿,会发现偏殿里的人整体上比正殿里的人矮一头,这当然不是身高的原因,而是坐具偏低的缘故。

级别最低的文官武将连在偏殿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得去外面走廊里就座。他们的餐桌最矮,坐具也最矮——每张餐桌旁边铺四条毡席,大家只能跪坐在餐桌旁边吃喝,好像穿越到了跪坐盛行的隋唐以前。

跪坐的姿势不舒服,再加上还要遵守很多规矩,以至于一些官员只要听说皇帝赐宴就头疼,总想请假不去。但是宋朝皇帝最烦自己请客的时候有人不去,比如“臣僚有托故请假不赴宴者,御史台纠奏”。巨子要是编谎话请假,被人检举揭发出来是要受处分的。

官方宴会,务必到场。南宋初年有四员猛将:岳飞、张俊、刘光世、韩世忠。这四将各领人马,抵抗金兵侵略,平定农民起义,为南宋政局稳定立下汗马功劳。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宋金议和,战争暂时停止,宋高宗想解除四大将的兵权。

旨意一下,张俊、刘光世、韩世忠都很听话,唯独岳飞坚持要打,不收复中原誓不罢休。他手里有兵,还是精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宋高宗不敢逼他,怕逼急了造反,于是解除岳飞兵权就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这项任务落到了秦桧头上。秦桧的主意是挑拨离间,让其他大将嫉恨岳飞,把岳飞孤立起来。

怎样挑拨离间呢?秦桧给诸将写信,通知他们及时赶到杭州,并在西湖上大摆筵席,犒劳这些从前线归来的功臣。他也给岳飞写了信,通知岳飞如期赴宴,但是岳飞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拖了六七天才赶到。

在这六七天里,秦桧每天都在西湖上请诸将吃饭,每天都唉声叹气地说:“大功臣怎么还不到啊!”大家问谁是大功臣,秦桧说:“自然是岳飞岳少保,他的功劳无人能比。”然后还特意大声嘱咐手下人,等岳少保来了,筵席的规格还要抬高,不然不符合他的身份!

后来岳飞终于赶到了,大家却都不理他。众人想,都带兵打仗,都杀敌立功,凭什么你岳少保受到特殊优待?下回打仗干脆让你一个人去好了。岳飞不明就里,见同袍都烦他,雄心壮志顿时消了一半,被宋高宗顺利解除了兵权。至于背负“莫须有”罪名、冤死风波亭,那都是后话了。

秦桧的计策并不新鲜,无非是把北宋初年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和春秋战国晏子的“二桃杀三士”综合了一下。而且他这条计策还有一个漏洞:假如岳飞不高傲,假如他能按时参加酒席,那秦桧就没办法挑拨离间了。事实上,宋朝的文官武将对于官方宴会向来很重视,一般都会按时参加,因为他们知道不参加官方宴会的后果很严重,会危及自己的仕途。

官方宴会是政治学习。宋朝的京朝官就是那些常驻京城的高级官员,这些高官每天都要上早朝(休假时除外)。而早朝非常早,天没亮就开始了,为了避免迟到,他们一般会在凌晨三四点钟起床,然后骑着马赶赴皇宫。早朝的时间有长有短,有事启奏,无事散朝,但是有事的时候居多。大家送上奏章,讨论问题,在皇帝主持下处理各种国家大事,一般要到八九点才能散朝。

在这期间,上朝前没有吃早点的大臣会耐不住饥饿,特别是患有糖尿病的臣子,血糖迅速下降,以至于在散朝以后饿晕过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宋朝的皇帝会给京朝官准备一席丰盛的饭菜,让大家在散朝后吃上一顿。

上完早朝,大臣还要值班到中午,不能回家吃饭,只能在单位里吃。宋朝绝大多数中央机关都设有小食堂,还有专职的厨师和服务员。无论是散朝后的工作餐,还是值班时的工作餐,都必须吃,想不吃都不行。第一,这是皇帝的恩典,必须接受;第二,吃工作餐不仅可以填饱肚子,还是一种例行的政治学习。

吃饭怎么能成为政治学习呢?因为大臣吃饭要守规矩,按照品级高低分别落座,谁的官大,谁坐首席;谁的官小,谁坐末座,坐错了位置会受到弹劾。这样做可以让大臣认清自己的地位。另外,吃工作餐可以喝酒,但是不能吆五喝六,不能喝到烂醉,也不能乱扯跟工作不相干的闲话,经常参与这样的宴席,就能体会到朝廷的威严和工作的重要。

回到当下。陆垚的婚宴当然也是药讲究这些规距的,只不过饭菜方面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毕竟是樊楼的后厨做出来的吃食,其实今天来参加婚宴的人已经不亚于在樊楼大吃一顿了,要知道,樊楼的菜肴价格,自从用了陆垚的菜谱之后,可以说是直线上升,虽说像韩永合、曹国舅、富弼、晏殊这样的高官,想要吃到樊楼的菜肴和家常便饭一样,但是对于今天到场的那些普通官员,甚至是陆垚下面的一些产业负责人,他们想要随时随地吃到樊楼的菜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今天对于这些人来说,可以说是大饱口福的一天。其实他们也没想到,这陆府今天弄出来的酒席会如此豪华,当然,这样一来酒席也是进行的非常快,在陆垚这边每一桌敬完酒吃过饭之后,酒席也就进行的差不多了。酒足饭饱的大家纷纷开始离开了陆府,当然,离开之前也是没有忘记再次到陆盱所在的位置来道喜,陆垚自然也是要陪着笑脸的。

先行离开的自然是那些陆垚不太熟悉的人,而等到苏轼、潘文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基本上今天到场的宾客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潘文他们也十分识相,这种时候就不要耽误陆垚的大好时光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这日子,主角自然是陆垚,自己就不要在陆府多做逗留才好。

潘文等人离开之后,基本上陆府内就剩下了曹家、韩家两家的人。韩永合与曹国舅对视一眼,彼此也知道该是时候离开了。

韩永合看向陆垚,说道:“陆垚,不要忘记你之前跟我说的话,韩韫玉是你的正室妻子,你不能让她受到委屈。”

陆垚看着韩永合,心中知道,虽说韩韫玉作为韩永合的女儿,多少是有些作为政治联姻的资本存在的。但是不管如何,韩韫玉也是韩永合的女儿,没有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另一个人后过的不幸福,韩永合的这番要求,是作为父亲提出来的,并不是要让陆垚真正做到什么事情,也不是出于政治的目的。

陆垚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不管如何,韩韫玉的身份不会变,他都是我陆垚的正室妻子,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如此便好,”韩永合说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身旁的韩文远说道:“走吧。”

韩文远在一旁点点头,接着就跟随韩永合的步伐,去和陆盱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就要先行一步离开陆府。

在走到陆垚身边的时候,韩文远轻声说了一句“对我妹妹好点。”

这句话让陆垚感触颇深,韩文远原来和曹诱一样,都是十分深爱着自己的妹妹的,虽说韩文远不知道韩韫玉和陆垚之间发生了什么,在韩文远看来,陆垚去参加比武招亲擂台大赛,就是不应该发生的情况,而他的妹妹韩韫玉,应该是最适合陆垚的人,韩文远不觉得陆垚会是那种纳妾的人,更何况还没有跟韩韫玉正式成婚,就已经有了纳妾的想法,对象还是韩家的对头曹家的小姐,这其中的道理,韩文远自然是不会明白的。所以,韩文远还是十分担心陆垚婚后,会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不好,于是最终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陆垚十分能明白韩文远的苦心,于是说了一句“放心吧。”

韩家父子于是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陆府。在场的也就剩下了曹国舅、曹诱还有曹评了。

和韩家人非常担心不同,曹国舅今天可以说显得非常开心,毕竟陆垚之前做了一件他们都不敢相信的事情,那就是陆垚没有选择去正室妻子韩韫玉那里去接亲,反倒是到了曹家这边。而且,陆垚表示出的态度,也说明相比起韩韫玉,陆垚更钟意曹菡一些。本来,曹国舅其实还有些担心,即便是陆垚参加了比武招亲大会,取得了优胜并且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是曹国舅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妾室和正室妻子的地位相差还是不少,在比武招亲大会上,陆垚也表示,这韩韫玉的正室地位是不会变的,也就是说,曹菡嫁到陆府去只能成为妾室。虽说陆垚他参加比武招亲擂台大赛的行为,已经算是表明了他对于曹菡的心意,但是实际上等到女儿入住到陆府去,成为了妾室,她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曹国舅不免有些担忧。

然而,这些担心,都随着今天早上婚礼的时候,陆垚带着人出现在曹家人面前的时候消失了。这接亲是婚礼过程中的头等大事,更何况这韩家的身份地位尊贵,韩韫玉又是陆垚的正室妻子,于情于理,陆垚都应该去接韩韫玉才对。然而,陆垚最后却出现在了曹府的门口,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曹家人放心,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心意,证明曹菡在陆垚心中的地位是要超过韩韫玉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去曹家接亲。

所以,和韩永合离开时候的表情不同,曹国舅此时可是非常开心的,他看着陆垚,说道:“老夫差不多也要走了,陆垚啊,你今天婚礼的表现确实不错,我没想到你还真的来接曹菡了。既然如此,就说明日后你也一定会更在意曹菡一些的吧,虽说曹菡是妾室,但是你也要保护好她啊。”

一旁的曹评和陆垚算不上熟悉,只不过他倒是更喜欢陆垚做的美食,此时也是凑上前来说道:“记得每天都要给她做好吃的啊,如果我妹妹受欺负了,我才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陆垚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的,我向来说到做到,在比武招亲大会上说的话,我一定会做到的。”

曹诱此时也是出现在了陆垚的身边,说道:“嗯,我反正是相信你的。”

说完这句,曹家的三人跟陆盱这边寒暄了一番过后,也就离开了。

陆府的下人们在所有宾客都走了之后也是出现在了院子里,自然是为了收拾残局了。而福伯这边也是去到了后厨帮着樊楼的那些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而大哥陆皓和大嫂许氏也没有做过多的逗留,因为陆垚的侄女陆巧巧需要照顾,他们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是有下人在方间里看着孩子的,不过这俩人肯定也是不放心,现在宴席结束了,自然第一时间就要回到房间去陪女儿了。

而现在还在座位上的,也就剩下了陆盱和陆垚两个人。母亲言氏这边也是知道陆盱有话跟陆垚说,自己也是早早的离开了。

“这婚礼到现在基本上也就都结束了,爹,你今天真是费心了。”陆垚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基本上他今天的流程就是去接亲,随后拜堂,然后就是婚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上的,至于家里这边的情况,陆垚基本上是不管不问的一个状态。包括来的人的身份,还有礼金等等,都是陆盱和母亲言氏在统计,当然,作为户部侍郎的陆盱,处理起这方面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今天是自己儿子的婚礼,他更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现,所以,陆垚说这番话是真心的在感谢陆盱。

“自家人不用说这么客气的话,我也是真没想到,你之前说的会去曹府接曹菡,没想到你还真的那么做了。”陆盱如此说着,的确,自己的这个儿子陆垚做事情不拘一格,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陆盱虽说之前明确表态会支持陆垚同时娶两个女子的事情,不过他也跟陆垚有过约定,那就是韩韫玉必须是正室妻子,这一条陆垚倒是答应了。

但是陆盱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守规矩讲礼节的人,这一点通过之前陆家和韩家的婚约闹剧就可以发现。所以,今天本来陆盱觉得陆垚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再不拘小节,陆盱也觉得陆垚应该不会做出去接妾室的事情。然而没想到陆垚倒是真做了。好在宾客们今天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看样子陆垚和韩永合他们一起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陆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就是想要跟曹家表明一个态度,但是韩韫玉是正室妻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你就放心吧,爹。”陆垚这边对陆盱说道。

陆盱点点头,随后目光朝着后院看了看,说道:“如此就好。我且问你,今天你这大婚之日,是要去到韩韫玉的房间还是要去曹菡的房间呢?”

陆垚已经猜到了,当得知自己去曹府接亲之后,陆盱是一定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这个有什么影响么?”陆垚轻描淡写的回复了一句。

陆盱说道:“我要提醒你,你也清楚,这韩韫玉是你的正室妻子,不管如何,今天你都应该……”

说到这里,陆盱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陆垚这边一定有话要说。

陆垚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韩韫玉那里我是一定要去的,至于说我今天晚上在谁的房间留宿,我觉得,还是我原本的房间更适合我一些。”

陆垚说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原本的房间,现在不就正是收拾出来给曹菡居住的房间么。看来,陆垚今天晚上还是要在曹菡的房间过夜的。本来陆盱以为陆垚也就只是接亲的时候做的有些出格,但是这洞房花烛夜,陆垚竟然都不打算在正室妻子的房间过,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陆盱也知道陆垚的为人,他应该是那种根本不会怕别人会说什么的人,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做事情只凭自己的心意,所以劝说他也是无效的。

于是,陆盱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把握跟韩韫玉解释清楚么?”

“不需要什么解释吧。我只是去通知她一下,”陆垚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放心,我能处理好。”

说完,陆垚就朝着内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