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爱读 > 北宋大相公 > 汴梁时月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忠告

陆府。

陆垚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火锅,终于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虽说陆垚自己心中知道,这火锅自己肯定是吃得下去,而且也会吃的不错的,这也算是给到自己穿越这么久以来做出事情的一个犒劳。但是毕竟这是在宋代,陆垚也知道自己家里人通常口味都是比较轻的,所以也就没有在汤底上做很多的功夫。至于铜锅这方面,陆垚也是按照清代的标准来制作的。关键点在于,自己的家里人,也就是宋代这些人,能不能接受火锅的这种吃法,还有吃下去的这些食材。对于吃法这方面陆垚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对陆盱他们来说,这火锅在他们看来跟平时的煮涮东西没什么区别,或许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陆垚给到他们每个人一碗的芝麻酱,那是能说明吃的这顿饭是火锅的最重要的标准。

相比起让他们接受这个吃法,陆垚更看中的,就是这宋代人的观念你能不能发生转变。这里说的当然就是吃的食材方面了,寻常的肉、菜,陆垚估计家里人吃起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肥肉,陆垚也只要说明一下,估计大家也都是能接受,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寻常能够见到的东西。包括虾滑,刚刚就在陆垚表示是虾之后,大家的戒心也是一下就放了下来。

但是对于其他食材来说,陆垚就有些发难了。毛肚、鸭肠、脑花,这些东西别说是让他们吃了,就是平常家里人基本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东西,不光是他们,就连那些肉铺都是将这些东西直接扔掉的,这个年代是没有人会专门保存脑花、毛肚和鸭肠这种东西的,因为也没人要。以至于棠溪接受陆垚的命令去买这三样食材的时候,遭到了那些店家异样的目光,他们觉得站在面前的是个怪胎,最后这些东西都送给了棠溪,因为棠溪看上去人高马大,提出这种奇葩的要求,在这些店家看来多有些打劫的嫌疑,这棠溪明摆着就是来抢劫的,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才说是要来买那些东西的,所以这些店家最后都是免费将这些食材送给了棠溪,反正本来他们也不吃。谁知道,棠溪竟然欣然接受,而且还跟店家道了谢,就算是棠溪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但是人家免费送给自己还是要说声谢谢的吧。棠溪不知道的是,在确定了他不是劫匪离开店铺之后,店家其实都觉得他的脑子好像有问题,不然谁会买这些东西。

这些食材出现在陆垚面前之后,虽说他自己已经经过了处理,洗的干干净净而且尽可能给他们保证一个新鲜度,但是对于这宋代人来说,还是十分难接受将毛肚和脑花还有鸭肠这些东西吃进嘴里去品尝他们的味道的。

别说是他们,在陆垚穿越过来之前,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去重庆,是陪着老妈去的,在重庆吃老火锅,拿到菜单的陆垚都惊呆了,没有羊肉,牛肉也就只有那么几种,还有一个猪肉类的老肉片,剩下的基本都是毛肚、鸭血、鸭肠、脑花之类下水的东西,当时陆垚的反应就是直接离开。但是母亲表示,来都来了,直接走人确实是不太礼貌,入乡随俗,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于是陆垚无奈之下点了这些东西,那次火锅现在陆垚想起来都十分记忆犹新。母子二人品尝到鸭肠和毛肚的美味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也是陆垚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了。

正因为如此,陆垚十分能理解陆家人会觉得这些食材比较恶心的原因,其实单就听到脑花和鸭肠这个词汇,再结合着自己的想象力,陆盱和陆皓他们就已经没了胃口。而且到时候是要直接摆在桌子上让他们自己夹起来放到锅里去的。不过,尽管知道自己家里人会是这样一个反应,陆垚也不得不去将这些东西摆到台面上来。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要做火锅,这些食材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寻常的肉类菜类大家都能买到,到时候这铜锅陆垚也是打算对外售卖的,外城区到时候家家都能吃到火锅的情况下,火锅店的生意就会受到冲击。所以对于鸭肠脑花和毛肚这一块,陆垚打算走垄断的路线,也就是想要吃到这种食材,就必须去到火锅店才可以,不仅如此,比如鹌鹑蛋,午餐肉,这些食材陆垚之后也是打算自己研发然后放到火锅店的菜单里面去,所以,火锅店是否能大火,并不在于它的这个吃法,而是在于这些在宋代人看来非常新奇的食材,能不能被他们所接受。

所以,陆垚之所以费这么大功夫在家搞火锅出来,一来是为了犒劳自己,二来也是为了作实验。实验对象自然选择自己家人会比较好一些,毕竟都是家里人,经不住自己的劝说,陆垚知道,父亲跟大哥就算是再怎么抵触脑花这种东西,在自己的劝说之下,最后也会多少尝一点。当然了,除了家人,陆垚知道潘文、陈晨、折克行若是面对这些食材,也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但是朋友到底是朋友,家人还是家人,再加上碍于潘文的身份,而陈晨那边还有其他事情自己要交代给他,所以最后陆垚还是选择了拿家人开刀。

虽说陆垚知道这东西美味,但是真正当陆皓和陆盱将这些下水类的食材放到口中去咀嚼的时候,陆垚还是有些担心的。如果他们觉得不好吃,虽说碍于身份不会告诉自己,但是从表情上陆垚也是能看出来的。如果自己家里人都觉得不好吃,对这些食物有抵触的话,那就更不用说到时候弄到火锅店去,面向大众去推广了。所以,陆盱和陆皓品尝毛肚和鸭肠时候的反应是最关键的一环。

而从结果上来看,陆垚成功了,陆盱和陆皓分别吃了鸭肠和毛肚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棠溪那边也是一样,从一开始十分拒绝吃脑花,到了后来品尝到脑花如豆腐一样的口感之后,他自己也是十分惊讶。

许氏、言氏还有福伯,见到老爷和大公子都吃的这么开心,自然也是纷纷动筷开始品尝。

最后一家人的奋斗结果自然显而易见,除了大家因为吃的太多,最后没能吃多少的面条之外,桌子上所有的盘子里的食材都已经被消灭的精光了。特别是言氏和许氏,她们只是听过鸭肠和脑花还有毛肚这个词汇,作为妇人的她们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今天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吃,不过两个人也没想那么多,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好吃就行,是陆垚做出来的,就没问题,本着这个想法,这两个女人吃的鸭肠竟然比陆盱和陆皓还要多。

反倒是本想用这顿饭来犒劳一下自己的陆垚,最后更多的吃的倒是主食面条。不过,见到家里人这么给自己面子,将桌面上的食材都给消灭了,陆垚心里是真的高兴,他也清楚,一家人的反应给到了他一个信号,这火锅这种菜式在宋代还是可以立足的。当然,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自己后期制作,比如鹌鹑蛋、午餐肉,还有牛油锅底,这辣锅锅底一出来,也可以提高自己火锅店的利润,众所周知这火锅行业除了新鲜菜式价格昂贵之外,最赚钱的就是锅底了,其中以麻辣番茄锅最为出名,陆垚此时已经开始构想自己之后的火锅业版图了。

而此时陆家的其他人,都坐在作为之上不想动弹。原因很简单,大家吃的很饱,而且现在也是在回味之前美食的一个过程。

言氏率先开口,说道:“若是这汤底也变成辣的,应该会更加美味一些。”

其实,母亲说的这话陆垚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整个陆家也就只有自己的母亲是吃辣吃的比较厉害的,陆垚也是要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到但是母亲的这个建议确实是很对的。

“母亲所言极是,像毛肚和鸭肠这种东西,还是放在辣的汤底当中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等到下次我做的时候,就弄一半辣的汤底,再弄一半西红柿的汤底出来给大家尝尝。”

饭后,大家因为吃的很饱,也都没想回到房间休息,就连大嫂许氏也是提出在院中溜达溜达,陆皓自然是要陪着。

而陆盱,此时却是找到了陆垚,表示有话要跟陆垚说。

陆垚心下有些不舒服,这午饭过后美美的睡上一觉,陆垚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本来今天没什么事情,再借着吃饭过后容易犯困的劲头,陆垚本想着好好的睡上一觉,但是陆盱却是偏偏这个时候要找自己谈话。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老爹呢,于是陆垚极其不情愿的和陆盱去到了书房。

陆垚心中清楚,通常有重要事情跟自己说的时候,父亲都会将自己叫到书房去。

这次父亲将自己叫过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陆垚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其实自己近些日子以来做的事情,大多都跟新蹴鞠大赛有关,而父亲陆盱,对于这方面的事情的表现,是一种完全不感兴趣的态度,虽说在某些方面,陆盱也是十分支持陆垚的,可是要说他这次找自己是为了新蹴鞠大赛的事情,陆垚肯定是不相信的。

陆盱这边看到陆垚进屋之后,便示意陆垚将门关上,陆垚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照做了,陆盱的这个举动恰好说明,要跟自己说的这件事情十分关键,陆盱不希望其他人也听到这件事情。

进到书房后,陆盱示意陆垚坐下,等陆垚坐下之后,便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想在汴梁做这个叫做火锅的生意?”

对于这一点,陆盱能够猜到,其实完全不出陆垚的意料,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自己之前做的所有的产业,大部分只是在自己做的时候告诉了父亲陆盱一声,有的生意他都没有跟陆盱打招呼。比如,马上就要开业的钱庄,其实陆垚是从来没有主动跟陆盱说起过关于钱庄的情况的。

父亲竟然对这个火锅生意感兴趣?这是为什么,按理来说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吃货,所以对于美食这方面应该不怎么感兴趣才对。陆垚一边想着,一边对陆盱说道:“嗯,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所以今天就先试试,做出来给你们尝尝。”

陆盱点点头,继续问道:“怎么不想着,跟之前一样,把这个生意卖给潘家潘元武?你跟潘文本来就关系不错,将这个生意也给到潘家,能卖一个不少的价格,而且也能赚的关系和名声,这样不好么?”

陆垚有些不太理解陆盱的发言,他说道:“话虽如此,你说的我也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火锅这个行业不同于炒菜,更何况我是想要把这个火锅的店铺弄到外城区去,现在潘老板重心都在樊楼上,一时间也弄不出人手来经营新的饭店吧。”

陆垚的此番言论,陆盱倒是没有想过,其实从今天陆垚做火锅开始,看到自己和陆皓在吃火锅时候陆垚十分关注的神情,陆盱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这陆垚肯定是要做火锅方面的事情了。可是陆盱不理解的是,就在之前,陆垚还将尖椒还有一大堆的菜品配方卖给了潘元武,当时是不是应该就一起把这个火锅的生意连着卖给他呢?

不过也可以理解,当时的陆垚对于火锅还没有十足的信心,所以今天自己做饭就是为了看看家里人对火锅的看法。只不过在陆盱认为,今天餐桌上,应该多出一个人的,那就是潘文,如果想要实验火锅的味道的话,应该让潘家人亲自品尝一下效果会更好。

然而陆盱没有想到,从一开始陆垚就打算将火锅的生意自己来做,而且看样子已经选好了地址。

接着,陆盱就问了陆垚对外城区的了解程度,陆垚虽然不知

道父亲今天找自己谈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毕竟是自己家人,对他说一说也没什么关系,所以陆垚也就将自己在外城区考察到的事情告诉给了陆盱。当然,陆垚也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打算,比如要找张茂才合作的事情,还有美食街的事情,陆垚就没有告诉自己的父亲。

虽说父亲找自己商量何事到现在陆垚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从陆盱说话的语气当中,陆垚已经能够猜出个七八分。那就是陆盱对于自己想要做火锅店的这个想法,是不看好的,而从刚才得话语中陆垚也能看出,陆盱是想要建议自己跟做菜谱秘方时候一样,直接用一口价的价格将这些东西交给潘家会更好一些。

陆盱听陆垚说完了关于开火锅店的想法之后,说道:“所以,你是打算在外城区自己弄一个火锅店出来,但是你有想过么,你现在忙着新蹴鞠大赛的事情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接下来还要去参加科举考试,而后说不定就要步入仕途,这种情况下你真的能经营好这个火锅店么?”

陆垚心说陆盱这是怎么了,自己的能力如果说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父亲还不是很了解,毕竟那个时候大家眼中的陆垚还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但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练,父亲也已经在之前明确表示要支持自己的事业,不单单是所有的产业,还有自己举办的这个蹴鞠大赛,包括科举考试,父亲一直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打起退堂鼓来了呢?

于是,陆垚说道:“爹,你觉得我弄不好这个火锅店么?我之前那么多的产业还有这次的新蹴鞠大赛不都是做的不错,而且我不会亲历亲为所有的事情,这个火锅店等到成熟了,我也会跟其他产业一样,交给专门的负责人去管理,不会影响到我的仕途的。”

“我怎么听说,你这钱庄马上就要营业了,而且针对的对象还是那些在京城没有离开的学子们,你要将钱给到他们?”陆盱话锋一转,没有再说火锅店的事情,倒是将矛头对准了马上就要开业的钱庄。

陆垚说道:“不错,我接下来要采用的措施,就是为了能够吸引这些学子们去看新蹴鞠大赛,而且马上足彩也要上市了,也不用太担心钱财到时候收不回来,这个钱庄肯定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陆垚看来,陆盱应该是担心自己能不能继续赚钱,或者说是持续保证一个有收入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盱肯定是想多了,这钱庄虽说可能最后真的没法赚太多的钱,但是想要赔钱应该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陆垚没有想到,陆盱倒是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赚钱不赚钱的意思,你明白吗?”

陆垚看到陆盱的神情十分严肃,于是问道:“那爹你是何意?”

陆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陆垚面前,表情十分严肃,说道:“我且问你,你对进入殿试可有信心?”

“十拿九稳。”

“若是过了会试,进入殿试,以陛下对你的信任,你应该中个进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爹,这个怎么了嘛?”

“如果你要入朝为官,可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陆垚想了想,说道:“拉帮结伙,结党营私?”

陆盱说道:“朝堂之上派系林立,波诡云谲,虽说你的能力我十分相信,但是我也不觉得你到时候真的有心力同时处理好朝堂内部和外部的事情。”

“这个,我觉得应该还好,我不惹别人,但是别人惹到了我,我就要还回去,我一向都是这么做事的。”陆垚想了想,说道,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应该就没有人来招惹自己了吧。

陆盱摇摇头,说道:“朝堂的情况可不比你做生意,不是说你不去招惹别人本本分分做官就会平安无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陆垚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是指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不管你是不是去招惹他,只要你有些成绩,就会遭到流言蜚语。”

陆盱说道:“不错,别人不说,曹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之前被贬出京城,根本原因,其实就是他为人刚正不阿,不懂得变通,再加上他的身份,一旦受到皇上重用之后,就会有许多的人记恨他。”

“所以,爹,你的意思是?”陆垚大概明白了父亲的想法。

陆盱说道:“我觉得,你现在就有那种树大招风的架势了。整个汴梁城中,现在你陆垚的名气,不说家喻户晓但是也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你通过建立许多的产业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问题,而后马上又办了这个新蹴鞠大赛,看样子也会取得成功。之所以现在没人拦着你说你的坏话,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还没有考科举,我做的事情都是生意,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和主张。”陆垚十分清楚这一点。

陆盱点头,说道:“不错,但是马上你就要参加殿试,到时候入朝为官,皇上必然重用你,到时候想拉拢你、投靠你,或者是看你笑话的人大有人在,到时候你的产业越多,就会越成为你的负担,也会成为别人拉你下水的兵器,你明白吗?所以,现有的产业你一定要巩固好,不能出现贪污的问题,另一边,我希望你就到此为止,新的产业就不要发展了,你如果真的有什么想法能赚钱,就像之前一样,选择一个合作的人,直接一笔钱卖给他就可以了。”

“原来,这才是你今天找我来谈话的目的。爹。”到此,陆垚算是彻底明白了今天谈话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