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忧虑,依老臣看殿下如今的情形远没有看起来那般危险!拓跋宇嘴角露出抹讽刺的笑容。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不能多说,崔严起身送客。若说不失望是不可能,但他也明白此时若崔严替他说话甚至传信,以父皇如今的心思,怕是会疑心他与外朝官结党,到时候自己怕可能就不是在府内拘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崔氏一门。拓跋宇起身辞别,走到门口时,身后的崔严突然开口了:“殿下的孝心,老臣会告诉陛下的。您身子不好,还是要好生将养,多多保重才是!”拓跋宇闻言一愣,转身深深的行了一礼。有了崔严这句话,就相当于崔严站在他这边了。“崔师,今日所言俱是肺腑之言,来日必定实现诺言。”言罢,拓跋宇穿上斗篷悄悄离开了。崔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把刚刚脱下来的斗篷又穿了回去。“大人,您这是又要出门?”守在门外的仆从吃惊的看着崔严。“备车,进宫!”刚刚回府不到一个时辰的崔严,又急匆匆进宫了。长盛宫,魏帝刚刚起榻,正在用早膳,有内监进来禀报:“陛下,崔严崔大人求见。”魏帝眼里闪过惊讶,挑了挑眉,轻声笑道:“这个崔卿,真是个劳碌命,他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事儿那么急?让他进来吧”内监出去带着崔严进来。崔严俯首叩拜,魏帝招招手让他起身,促狭的笑道:“崔卿是一碗粥没吃够,来找朕蹭饭的?”崔严闻言也是一笑,竟胆大的道:“陛下赐的粥自然是好吃,陛下要是舍得再赏臣一碗,老臣还真是没用早膳。”魏帝闻言,看了眼旁边的内侍,“来给崔卿盛碗粥,再来个胡饼。”崔严忙谢恩,双手接过碗,慢慢的吃了起来。魏帝见他吃得香,也不打断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把粥吃完,然后又仔细的吃了胡饼。“好了,早膳也吃了,崔卿说说吧,出了何事又让你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崔严把碗还给内监,就听到魏帝威严低沉的声音想起。崔严垂首站直,恭敬回道:“回陛下,今儿一早三皇子来府上寻老臣了。”魏帝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肃穆,“老三去寻你了?他不是在应该在家自省吗?”“老臣见到三殿下也很吃惊,也是如此问三皇子的。”崔严不敢迟疑,连忙回道。“他都说什么了?”魏帝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定自持。“殿下只言听闻陛下身子微恙,很记挂您。”崔严弯腰回道。“哼,他还能记挂朕?”魏帝略带嘲讽道:“他是有事儿找你吧,若只是记挂朕,怎会寻到你的府上。”崔严略带心疼的笑笑,语气淡然又萧索,“三殿下怕是求了不少家,才找到老臣府上的。”魏帝闻言端着酪浆的手顿了顿,微微侧头对身边的大内监道:“阿素,去查查三皇子这几日可有好好待在府上,哼,要是老实又怎能找到崔卿府上,就去查查他都去了哪些家吧!”大内监阿素领命而去,魏帝默不作声的继续和酪浆。崔严沉默一瞬,又接着道:“过几日就是独孤娘娘的忌日,殿下以往年年都会去祭拜娘娘,今年.......所以殿下想让老臣向陛下求求情......”“是啊,马上就三月了。日子过的可真快!”魏帝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冷酷的心也渐渐柔软了一些。“老三还是孝顺的,没年都回去祭拜。”魏帝的神情缓和了,殿内冷肃的气氛也缓解了,“就这点事儿值当的你这般急匆匆跑回来,当值时再回也不晚。”崔严闻言尴尬一笑,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有话便说,崔卿今日何故总是做着扭捏之态,难道还是老三做了什么不合时宜之事!”“这倒不是,殿下这些日子看着沉稳守礼了,只是...老臣官殿下气色不太好,身子也单薄了些,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老臣担心殿下的身子可能有碍。”魏帝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淡淡道:“朕知道了,崔卿先回吧,今儿在家歇息一日。”崔严行礼告谢退了出去,魏帝一人沉默良久,直到阿苏回来。“回陛下,老奴向候官问过了前几日三皇子确实偷偷出府一次,先去了禁军中郎将普达的府上,出来后又去了内侍长,内郎官,内大将军的府上,不过都未久留,一刻钟左右就离开了!”候官是魏帝身边直属的监察机构,仿照鲜卑传统设立,用来监察百官的,取飞之迅疾以伺察者为候官。候官曹职司在内侍长和御史台之上,上至皇族下至内朝外官都在它的监察之下。“他这是要做什么?把整个内行官都跑了个遍,难道要结党不成!”魏帝的声音又带了些许冷意。阿素欲言又止,魏帝不耐烦的道:“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有话就说!”阿素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老奴记得三殿下平日里是最心高气傲的,不屑同内行官们来往,如今殿下被拘禁,即便是想再来往怕也是晚了些。您想一刻钟怕是连那些大人们的宅院都没走到呢,实情如何不言自明啊!”魏帝的神情依旧莫测,服侍他多年的阿素能感受到魏帝身上那股凛冽的气势已经缓缓散去,心里松了口气,但他依旧不敢直起身,反而腰垂的更低了。“阿素,崔卿说老三身子不好,好像是病了,你带着医官去看看再来禀朕!”阿素垂头领命,然后又问:“陛下,已经是早朝时辰了,老奴先伺候您上朝,再去三皇子府?”魏帝略想了想,没有反驳径直去了侧殿更衣。阿素连忙追了上去。三皇子府里,拓跋宇回府之后兴冲冲的跑到郑微房里,一把拉起刚刚入睡的她兴奋地道:“荆儿,崔严答应了!”郑微有些迷蒙的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呻吟道:“崔严是谁?答应什么了?”“崔严是个汉人,常随在父亲身边。他已经答应站在我这边了。”拓跋宇眼里闪着光,兴致勃勃的道:“你不知道,虽然他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给事中,但是他常随父皇身边,而且能殿中议事。今后我就能知道朝中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