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皇帝夺得皇位之后,迫不及待的第一件事就是穿龙袍,自称为朕,然后举行祭天大典,恨不得立刻昭告全天下人自己当了皇帝,显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但凤执不是。
除了登基那时发了檄文公告天下,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一心处理朝政,仿佛完全忘记了。
反倒是礼部的人,一个个尽心尽力的筹办登基大典,生怕准备得不够好让女帝不满意,比侍候任何一个帝王都来得用心费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女帝的志向在朝堂在天下,虽然不关心这些小事,但他们却不敢做不好,因为女帝不关心,但她会杀人的。
金殿之上,杀伐果断,但凡女帝要杀谁,那是罪名齐全、证据确凿,一张口就得死人,就连西弦的太子,那也是想虐就虐,肋骨说挖就挖,他们哪儿敢不用心?
自己不是女帝心腹,没有从龙之功,照照镜子,长得也不俊美,不足以色诱女帝,如此,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嗯......理由奇奇怪怪,但方向没错,总之结果必须做到最好就是了,不然就算不丢命,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没了,这也足够可怕了。
靳晏辞去帝寝殿,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站了两排人,为首的还是礼部尚书,身侧的是司织局的女官。
“靳大人!”
靳晏辞颔首:“周大人这是做什么?”
周尚书捧着烫金贴:“这是登基大典的文案流程,下官等陛下过目,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更改的。”
司织局的姑姑见礼:“见过靳大人,奴婢送龙袍过来,请陛下试穿。”
“那为何在门口站着?”
“陛下有事,请我等稍后。”
说话间,有人走了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岁出头,俊美斯文,卓尔不凡,女的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可爱娇俏,钟灵秀丽,两人都是一身书香门第的清雅气质,看得人眼前一亮。
两人虽然不认识这边的人,但还是规矩的行了礼才离开,修养可见一斑。
周大人立刻认出来了:“这想必就是康家的两位后生,康烁当了国学监监正,他的两个孩子也被女帝招入宫侍笔,陛下这是要重用康家啊。”
周大人说完没有得到回答,转头看去,却见靳晏辞看着前面失神:“靳大人?”
靳晏辞回神,对周尚书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进了帝寝殿。
因为要试龙袍,凤执这才在帝寝殿,只在外殿接见人,里面还不止康家兄妹,还有师策这狗腿子。
人是师策带进来的,这人走了,他立刻就忍不住了:“陛下,这康轩长得也太好看了,那一身文雅之气,出尘雅致,比之封兰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凤执凉淡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十年前的封兰息,第一美君子可不仅仅是个名头,那时的他也算是名副其实。”
师策贱兮兮的追问:“那康轩不好看?”
凤执:“......”
师策奸笑:“那都过去的人了,还提来做什么?你看这康轩长得好看不说,看着乖巧又听话,陛下就没有一点儿心动?那俊俏得哟,是个女子都该心动吧?”
凤执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没把他这话当回事儿,但师策却不泄气:“小祖宗,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女子啊,也需要爱情的滋润,这样才能永葆青春,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尼姑呢。”
凤执冷脸:“不想找死就赶紧滚。”
师策知道自己捋了老虎须,赶紧往后跳开:“臣告退,陛下三思啊!”
师策脚底抹油开溜,结果一转弯差点儿撞到靳晏辞,吓得心脏都跳到了心口,哎呀娘啊,他刚刚说的靳大人不会都听到了吧?完了完了,小命休矣!
“靳相还要在哪里站多久?”
靳晏辞走出来,并不意外凤执发现他的存在。
“礼部尚书和司织局的人在外面等着陛下召见。”
凤执扫他一眼:“丞相这是兼职当通传?”
靳晏辞不答,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态度可谓嚣张。
“靳晏辞,你这是仗着孤不杀你,目中无人了?”
“那陛下可需要兵刃?”
问得认真,绝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仿佛她开口,他就立刻递刀,哪怕最后是刺在他身上。
凤执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朝政都没那么让她难受,独独他,卡在她心口,爱恨不能。
“传他们进来。”
周尚书带着人进来,这气氛......似乎有点儿危险啊。
“陛下,这是登基大典的流程,请过目。”
司织局的人也上前,后面的人拖着八个箱子:“陛下,这是大典所需的龙袍,三套已经完成,还有三套只需三日便能完工,最后三套也能在祭天之前交付,还请陛下试一试,以便休整。”
凤执先看了周尚书递来的折子,仔细看完,确实很细致了,参照了以往帝王最隆重的登基大典,因为她女子身份,特意加了一些章程,号称凤帝,也就不仅仅是龙纹,而是龙凤齐鸣。
因为凤执没有要求,反而让他们绞尽脑汁,才拿出最好的放在凤执面前。
“辛苦你了,就按照这个来吧?”
周尚书:“遵旨。”
凤执看了眼那些龙袍,起身入了内间,秋落对司织局的人行李:“请跟我来。”
龙袍一共九套,五种图腾,取自九五之尊之意。
明黄、金色、大红、玄黑,四种颜色为基调,上面绣龙、凤、山川、河海、祥云、瑞兽、福纹、极尽奢华,威严隆重。
一件一件穿上,那古朴繁复的花纹,厚重得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人难以呼吸,只想跪地臣服。
一群人最开始是站着给凤执整理衣服,可穿到最后全都跪到了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凤执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多了份厚重的荣耀,让她走得更加的谨慎小心。
缓缓转身,看到了转角处站着的靳晏辞,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安分坐着,不过那表情怎么看着有些危险?
抬手:“可以了,脱下来吧。”
这身龙服全部用金线绣制,厚重得能把她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