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行了莫连长,没事你先回去吧。”袁立下了逐客令,表情有些不耐烦,很明显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莫友财也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倒不是故意给人添堵,只不过想到了一件事情:“呃…营长您别生气,我是想说我那边有个司机,说是以前开过坦克,要不让他过来试试?”
这可正是瞌睡遇到枕头,周和尚带回来的那个年轻小伙不是说会开坦克吗?而且那小子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混进坦克连,如今对他来说不就是个机会?
“老莫不是我说啊,这坦克是那么好开的吗?你别随便找个卡车司机来过充数,坦克和卡车可不是一码事。”炮手嗤之以鼻,以为对方只是想拍马屁才这样说的。
袁立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诧异地望着莫友财,倒要看他后面怎么说。
莫友财赶紧当起了推销员,一本正经地说道:“哪能啊,他以前在南京打过仗,当时就是坦克部队里的驾驶员,后来负伤才转到后方的。”
“那还是个老兵?”袁立这时也来了兴趣,琢磨着反正不差这点时间,见见也好:“那行,你让他过来看看,打过南京保卫战的应该不孬。”
“好,我马上叫他过来,”莫友财眼睛一转暗道这事成了,连忙敬了个礼便去找人了。
“营长,真要让他带个野路子过来?我看还是等上头派人过来吧。”炮手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刚刚不还嘟囔着嫌上头派人慢嘛?是骡子是马看看不就知道了,实在不行让他回去便是。”袁立无所谓地讲道。
没一会功夫,兴奋的莫友财带着更加兴奋的陈糖跑了过来。
老莫兴奋是因为谁人都知道装甲部队是全师的香饽饽,坦克连更是参座的宝贝,待遇比亲儿子还亲,要是自己的兵进到里头,以后再见到熟人可就有得吹了。
陈糖兴奋因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驾驶坦克的机会,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就是他咯?他多大了?上过战场吗?”炮手噗嗤一笑有些轻视,本以为是个老兵,结果来了个不到而立之年的毛头小子。
陈糖皮肤比较白皙,虽然二十七八岁了,那烧毁的半张脸上一簇胡须也不见长,除了有些狰狞,但年龄看上要去比实际年轻许多。
“今年虚岁二十八,已经参军八年。”陈糖倒也不恼,一五一十回答道。
“参军八年还是个上等兵?这八年你都干嘛去了?”
炮手直言不讳地问道,他也不过才在部队混了五年,如今好歹是个准尉,这小子干了八年几乎都在原地踏步,实在是让人严重怀疑真实性。
“行了,你少说两句!”袁立呵斥了一句,他多少看出了陈糖的不凡,凭他身上那大面积的烧伤就明白点什么,坦克部队的老兵见过不少,有很多人都带着和他一样的伤疤。
营长的训斥让炮手撇撇嘴没再说话,不过他之所以这么针对是有原因的。
谢尔曼坦克内部由五人操作,车长辅负责作战指挥,同时兼无线电联络员与炮塔机枪手,炮手则负责瞄准开炮,还有同轴机枪的操作。而装填手、机枪手、驾驶员,每一个位置其实都很重要,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特别像驾驶员这个位置更是能决定坦克的作战效率。
优秀的驾驶员往往在处理路面情况时更加迅速,也能掌控节奏使坦克更具机动性,为炮手提供更好的输出位置,可谓是重中之重。
所以炮手可不希望后面配合自己的是一个无能的笨蛋,那样可能会害人整车人也说不定。
“你以前在那支部队干过?真的会开坦克:”袁立好奇问道。
“曾在杜长官的陆军装甲团一营三连四排,担任维克斯坦克驾驶员,在南京时负伤隐退。”陈糖挺直胸膛声,势如虹的回答道。
袁立和炮手对视一眼,介是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震惊,能说出这个部队番号的人可不多。
1937年在元首的授意下,陆军交辎学校编整为军政部直属陆军装甲兵团,是当时华夏唯一一个装甲兵团,参加过淞沪、南京、台儿庄等多次战役,它也是200师的前身。
袁立二人都是39年200师调入广西时才加入进去的,如果按资历来看,37年就在装甲兵团的陈糖还属于他们的老前辈。
俩人面容肃穆,缓缓举起右手向陈糖敬了一礼,后者也赶紧回礼。在看向陈糖脸颊乃至脖颈上的伤疤,炮手这时终于不再刁酸,或许他真的有一番故事吧。
“谢尔曼和维克斯驾驶舱肯定有区别,但原理是大同小异的,先试试看吧,让我们开开眼?”
“好!”
陈糖也不客气,像只灵活的伙子,熟练地翻身进入坦克内部。
些许颤抖的手缓缓抚摸着操作杆,时隔6年了啊,终于再次来到了这梦寐以求的大家伙内部,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觉让陈糖百感交集。
“操纵杆、变档杆、那个节流阀?嗯…对的,这两个按钮是什么……”
陈糖还在摸索着,炮手此刻也钻进了车内,向他描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常规机械布局:
“我听上一个驾驶员说过,这款坦克有两个引擎,彼此之间是独立的,如果其中一台出了问题可以关闭掉,但坦克依旧可以行动。当你拉起左边那个按钮再松开离合,那么就只有右边的引擎会继续工作了。”
其实现在没有多少人懂这款坦克,谢尔曼来到滇西战场时间不久,大多数华夏士兵都是边打边摸索,炮手也是因为以前和那个驾驶员关系好,经常探讨这款坦克的细节,所以才对这些有所熟悉,但是要他实际操作那就不太行了,毕竟术有专攻。
“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不想后面的搭档老犯错,害得我打不准。”
炮手发现了那道望向他的诧异目光,但还是嘴硬地怼了过去。
“谢谢了,怎么称呼?”陈糖真诚地向他点头示意,这个家伙虽然嘴上不饶人,不过也是一副外冷内热的好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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