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坐立不安地在萧青枫的寝殿中走动着,委实是看得萧青枫有些心烦:“朕都不急,你又急什么?”
“陛下,老奴这不也是担心您。”苏公公叹了口气,“刑司传来什么消息,老奴替您听了也就是了,您要不还是再休息一会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几乎都一夜未合眼了,身子哪能吃得消?”
苏公公担心不已:“老奴不该话多,可见了陛下如此,老奴心里也疼得很,老奴今日便是敢说,自己绝对要比旁人更清楚陛下是如何熬到今日的!您休息不好,老奴也跟着休息不好啊,您本是带着公主来行宫中消暑休息,可如今——唉。”
萧青枫漠然道:“无妨,朕早习惯了。”
彻夜无眠的苦闷日子,早就已经深深的刻在萧青枫的骨子里了。
比起一夜无眠,萧青枫更害怕面对会失去萧岁岁的日子。
他不愿,也不敢。
一个会因为输了棋局而委屈上许久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成为他的软肋的?
刑司的吴掌事轻轻叩响房门,“臣想求见陛下。”
萧青枫正要吩咐苏公公去开门,床上的小团子便碰巧踢了他一脚,因为这些琐碎的吵闹声在梦里生气。
真是个麻烦的丫头。
“朕这就来。”
萧青枫亲自出门接见,吴掌事不胜惶恐:“臣参见陛下,其实臣可以进殿去禀报,陛下不必亲自接见臣的,臣惶恐啊……”
“你惶恐什么?朕又不是专程来见你的。”
萧青枫惯是如此的不客气,一句话就噎得吴掌事沉默无言,恨不得把不要自作多情六个打字用刀刻在脑门上,每日照镜子提醒自己——切勿在萧青枫的面前自作多情!
吴掌事悻悻的应了一声是,默默跟上了萧青枫,前往殿内的茶室坐下。
这地方倒是清净。
吴掌事好奇的四处张望了两眼,他是武将,还是第一次来这样清静雅致的地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连应该把手放在哪都忘记了,身下像是长了针一样难受,几乎没有一个舒坦的地方。
他颤颤巍巍地捧起萧青枫随手为他沏好的茶:“多谢陛下。”
蓦地心慌。
苏公公轻咳两声,恰到好处的提醒吴掌事:“吴大人,陛下已经一夜不曾休息了,您还是快向陛下禀报要事吧。”
吴掌事这才反应过来,他可不是被萧青枫请来喝闲茶的。
“啊?是是是!臣方才就是看陛下好像一夜未休息,脸色有些差,光顾着担心陛下了,没想那么多。”
吴掌事紧张地捧着茶盏,将苦茶当作了平日里喝的酒,竟然一口就给干了!
苏公公掐了把汗,这般“豪迈”的人,着实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事情办妥。
吴掌事用袖子豪爽地抹了两下嘴:“陛下!在臣命人连夜的拷问之下,那刺客头子已经招了!”
萧青枫沉着地抿了口茶,“讲。”
今日这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聒噪。
吴掌事道:
“那个刺客头子说,他是江北国的王上派来的,与慕世子私下里一直有联系,今日就是得了慕世子的消息,确认公主独自在寝殿中居住,所以专程来刺杀公主的。只是未想到公主的哭声吸引来了附近的侍卫,他们也只好给慕世子打信号,让他先带人来救公主,好免去慕世子的嫌疑。”
吴掌事说的头头是道,他这副耿直的性子,能从刺客口中筛出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也是很不容易了。
萧青枫冷冷的笑道:“那就把慕世子也一并关起来罢。记得要关在一起,让他好好看看,他那些同党,如今是什么模样。”
“是。”
吴掌事顺嘴应了一声,却忽然有些愣:“啊?就,就这么判了吗?”
苏公公此时不由觉得,萧青枫放心把所有事都交给吴掌事来处理,可能是真的有些唐突了。
这人根本就是一个直肠子。
为了免于萧青枫大动肝火,苏公公很有眼色的提醒吴掌事说:“吴大人别急,陛下这是信任您审问出的结果,何况这一切都说得通,难道还能冤枉了慕世子吗?”
“可……”
吴掌事唐突道:“陛下难道不觉得此事应当再调查一二吗?万一那刺客只是张口就来,想诬陷第一个出来护驾的慕氏子呢?”
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吴掌事反而有些脑子了。
萧青枫蓦地一拍桌子,声如雷降的喝斥道:“那就关进去慢慢审,朕现在再也不想看到此人!”
吴掌事这就“明白”了,所谓关心则乱,萧青枫一定是因为太担心萧岁岁,才会把此事办的如此严厉。
“是,臣明白了!”
吴掌事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刚从萧青枫那儿出去,转手就奔着慕璟乾的寝殿去了。
见到来人,慕璟乾淡然地放下茶盏:“本殿自己跟你走。”
吴掌事挠了挠脑袋,有股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你们这些人咋都爱喝这些苦不苦甜不甜,还不如白水喝着舒坦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这一个个是怎么想的,算了,慕世子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那就随本官一起来吧。”
看着慕璟乾那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姿态,他恍然明白了那股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刚才的第一眼,他甚至以为是萧青枫坐在殿内等他!
就是那恍然的一眼,让他觉得萧青枫与慕璟乾这二人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一抹天生的帝王相!
此人的未来可不容小觑啊。
“世子殿下别担心,本官并非是有意诬陷于你,实在是那刺客口口声声认定了你就是他的幕后靠山,还请您配合本官调查,如果此事的确与世子殿下无关,陛下也一定不会难为您的。”
吴掌事默默为慕璟乾带路,南鸿忽然出来拦住了他:
“慢着!我家世子殿下分明护架有功,理应论功行赏,陛下怎么非但什么都不说,现在还要下旨带走我家世子殿下?此事难道一点都不讲道理的吗?你就是要以行刺之名带走我家世子,也应当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