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北寒尊使合围龙族。
龙族的少主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因为每一个男人都难免的心动,居然引来了这么一场祸事。
寒松心中早已忍不住将北冥王族从上到下骂了个遍,那印记弱到是个修行者都能轻易将其抹除,又没让你们圣女少块肉,甚至连碰都没真碰她一下,为什么做到这般地步?
龙族少主们一贯跋扈,龙族天性又有着深藏血脉中的因素,其中表现的形式各有不同,比如炎龙大都易怒,圣龙往往倨傲,冥龙通常具备极强的控制欲,血脉越是精纯的龙族,这种表现得越是明显,以致于龙族真正有潜力的强者往往显得变态而格格不入,而七大龙族部落不同的血脉影响之中,也有着共性存在。
崇拜力量,且以及对某些与自身极度契合得人或妖研究生命创造与血脉传续的渴望。
寒松毫无疑问受了后者的驱使,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北冥王族的圣女并非他们龙族部落的司祭,只是名义上沟通龙皇意志,统合周边妖族信仰的工具,自圣女之位设立以来,哪怕那个圣女再奇葩,再混帐,再不被北圣域承认,都能安然终老。
北冥夕并不属于这类圣女,她是北冥王亲自承认的,千万年来最契合圣女之位的存在,此番要她入南圣域代表北冥王族的剑道参与观剑大典,也有着向天下展示他们王族瑰宝的意思在,岂容外人肆意染指?
江月白感受着场间的杀气与寒意,总觉得有些后怕,听北冥羡的意思与现在展露出的实在杀意,这些龙族的家伙应当是对北冥夕有所不敬,他是听过龙性本淫这个得到公认的定论的,想来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龙族也不可能公开明抢,北冥王族现在的表现,倒像是杀父之仇那般不死不休,也不知道是北冥羡本身脾气就这么暴,还是他一直低估了北冥夕的重要性。
要是他先前尝试与北冥夕亲近一些,这位修为不俗的北寒尊使会不会直接拔剑砍过来?
江月白在心中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将目光放回现在。
北冥寒气已将这周边区域悉数笼罩,修为稍低的非龙类妖族随从们大半已经昏死,一名北寒尊使以仙莲变毫无保留绽开的威能,绝非寻常修行者缩所能承受,而顾及无辜群众的安危,显然不是高高在上的北冥王族应该考虑的事,想来这姑娘也不会在意一个无名之辈的死活。
若不是他的武神诀足够强大,就隔着一堵断墙观察情况的他尚且无事,男孩肯定会被冻成冰雕。
江月白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留给后方那片噪杂一个背影。
他没有再隐藏自己的行踪。
龙族部落的众人自顾不暇,北冥羡一心压迫这些妖族,也不会花费心思在他身上,再继续隐藏,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放在先前的情况,那实在太不现实,可北冥王族的意外出手给了他实施的机会,而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至于这场可能引发南北两大圣域冲突的战斗……
江月白余光扫了一眼仙莲阵外,十一道剑光先后抵达仙莲阵外,几乎在同一时刻,十一道剑啸传遍四方,似连夜色下的沧浪图都颤动了一丝。
神门十三剑,除开巩固境界的墨名与不知为何不在场的龚士岳,已悉数到场。
剑神或许不会参与此事,但剑阁绝不会放任北冥王族与龙族的冲突爆发。
谢兆言御剑上前,声音依旧和煦:“禹公子,渊公子,观剑大典尚有半日,能否就此收手。”
北冥禹面色微变,置若罔闻。
北冥渊苦笑开口:“大先生,抱歉啊,这事我可没有发言权,要是我收手,我姐肯定活劈了我。”
“就算我们俩都把阵法放开,凭我姐一人,也足以压垮他们。”
“可你们不知道,圣女对我们北冥王族是何等重要的存在,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出手!”
北冥渊的神情渐趋严肃:“剑阁的诸位先生若非要阻止,我北冥渊就算不敌,也会拼死阻拦!”
北冥禹没有说话,只是周身寒气愈发凌厉,一道道冰符显现周身,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谢兆言的那一剑的确带给了他一些阴影,论实力,就算谢兆言伤势未愈,他也未必拿得下对方,何况还有神门十三剑中的十位在场,但,涉及到王族的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谢兆言叹息一声,继续尝试进行交涉,只是他的心中也是知晓,当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比坚定时,言语上的劝导,往往只会是无用功。
局势就此陷入僵持。
仙莲阵内,是惶惶难安的龙族少主们与随行人员,以及全力出手的北冥羡,仙莲阵外,北冥渊北冥禹各占一角,以自身力量数倍放大了仙莲阵的威能,神门十三剑已至十一,正在尝试与他们沟通,若是沟通失败,他们身上的剑气已经表明了他们认定的解决方式。
这场因为寒龙少主一个简单的举动引发的冲突正在愈演愈烈,而剑墓周边的剑修们一心参悟沧浪剑,大都惘然不觉,他们并不知道,或许在下一刻,就会爆发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战。
至少现在,沧浪图下,一切安宁。
……
在谢兆言为首的剑阁一众看来,这场北冥王族突兀引发的战斗显得无比莫名其妙,一切的来源不过是那场众所周知的,由玄龙少主出言不逊开展的冲突,那时北冥羡怒发冲冠,干净利落将龙族的战力击垮大半,逼得龙族少主们低头认输,按道理说,一切都已经了结,何至于发展到这般地步。
别说剑阁的人了,寒松自己都觉得一切荒谬的太不真实,而他不知道的是,北冥夕的状态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差上太多。
此时的她正在自己的床上盘腿打坐,看似神情宁和,只是在静心修行,可在她的腰部之下,已有一层寒冰附着,竟是将她冻在原地。
寒冰呈现暗灰之色,似是毫不起眼,周遭散发的寒意未尝及得上北冥寒气,可正因其为寒气所属,看似薄脆的一层冰寒,已足以压制北冥夕的反抗,教她只能勉强抵抗住寒冰,而无法完全脱身。
只要她的修为来自心莲而非她本身,这自南圣域幽渊深处炼成的幽寒,就是其主人禁锢北冥圣女的最好手段。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重要。”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在北冥夕识海之中响起,压在声音之下的,是毫不掩饰的愠怒。
北冥夕毫不客气的以轻柔声音回应:“我也没有想到,堂堂寒龙尊者,竟会对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施展手段。”
这毫无疑问是一句挖苦,可对于自身被他人限制的人来说,这种挖苦更像是挑衅。
寒龙尊者沉默不语,似是不想与一个小辈多作口舌上的纠缠,而眼下的情形,也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用以禁锢北冥夕的不是寻常功法,乃是寒龙一脉的至高秘传,幽寒沉渊。
此法分为两重境界,一重幽寒,一重沉渊,若要修成此法,需在寒龙部落的寒窟深处苦修数十年,方可能从那万载不灭的极寒中寻得一丝沉渊道蕴,继而由此铸就此法根基,如今的寒龙部落中,除了寒龙尊者本人之外,再无人能够修成。此法一旦全力施展,哪怕只是幽寒境中,寒气衍生出的幽寒出手时可做到无声无息,沾身之前几乎无人可以察觉,沾身之时,完全可以瞬间夺走对方的一切感知,何况用来压制一名后生晚辈。
她对北冥王族的圣女并非毫无了解,这一手幽寒沉渊,便是存了压制圣女心莲的心思,在她原本的料想中,北冥夕应当会被她的幽寒压制,心智暂失,心莲必然失效,她在三日之内必然无法自如行动,之后北冥王族的人将不得不照料她,无缘剑墓之争,直到被她控制分寸的幽寒散去为止,届时大事已定,自然一切安好。
至少在这三天里,北冥夕应当五感全失,如同死人,然而北冥夕却察觉到了体内的幽寒,竟顶着她的压制挣扎坐起,抵御住幽寒之余,还将部分幽寒从体内生生逼了出来,这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一层足以压制北冥王族北冥寒气的寒冰,傻子都猜得出出手的人属于哪一方势力。
北冥王族的愤怒由此而来,而作为中招的当事人,北冥夕兀自谈笑自若,而她甚至还有闲心要求北冥羡打劫一下她白天余光瞟到的寒龙晶。
“说起来,我在北方,也没少听闻南域龙族之名,寒龙一脉的至强绝学,我算是见识到了。”
北冥夕在心中喟叹一声,她是真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寒龙尊者这一手完全无声无息,若是换作北冥禹,在没有瞬间察觉幽寒缠身的情况下,怕是也会失去一切知觉,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过实际上,北冥夕对此不算太过愤怒,且一直保持着镇定与淡然。
被人尝试夺走她的物事的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上一次的那位想要以自身代替她的一切,被她以心莲抹灭的渣都不剩,现在这个她打不过,但不妨碍她以话语刺激对方,在交流之中逐渐占据主动。
毕竟,她不敢杀她。
“我能感觉到这门功法的神妙,而您要保持对我的绝对控制,想来不会离我太远,请问,您现在身处剑墓之中,还是山野间的哪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