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春与亲兵不敢大意,聚精会神挥舞手里长矛。
当当几声,两人扫荡叛军志在必得的几箭。
伍春松了口气,已经下去了两人,剩下这两个容易掩护一些。
但是他不敢大意,毕竟这里离井阑只有三丈距离,非常容易中箭。
伍春一边挥舞手里长矛,一边大声叫喊:“次仁,格列,你们快点下去。”
他与亲兵一边挥舞长矛,一边悄悄下去。
次仁仁增两人刚刚下去,就听到桌子阵发出砰砰巨响。
两人不禁向着桌子阵看去,只见一张八仙桌已经被叛军撞出一个大洞。
米玛拉巴一看八仙桌终于被他们撞了一个大洞,感觉自己就被法王法王摸头一样幸运。
“杀上城墙,黄金千两。”米玛拉巴向着第二张八仙桌撞去。
叛军士气大振,一边叫喊黄金千两,一边向着第二张八仙桌撞去。
一个八仙桌漏洞太小了,人根本进攻城墙,所以必须撞击第二张八仙桌。
话音刚刚落下,桌子阵漏洞扔出一个又一个的黑乎乎的物事,还冒着呛人的黑烟。
轰隆隆,轰隆隆,轰天雷在云梯这里爆炸了。
米玛拉巴等人无法躲闪,云梯两边都是蒙了牛皮的木板,最多一排能够容纳三人进去。
两边狭窄,上面又是八仙桌,几乎把自己困在一个密闭空间。
在一声又一声惨叫之中,叛军手臂脸上甚至眼睛被射中,
这个倒是其次,爆炸巨大的气浪,仿佛巨人一样,用着难以抵挡巨掌,狠狠地向着他们一推。
这些叛军,直接从云梯上面向着下面倒下,个个变成滚地葫芦。
受伤的叛军在惨叫声音之中,重重地摔在下面叛军的八仙桌上面。
下面云梯叛军不知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也顶着湿被八仙桌。
受到变成滚地葫芦叛军的重重一击,他们还以为是城墙石头掉下。
可是仔细一听,声音不对,还有惨叫声音,知道这是上面叛军被打落下来。
云梯非常狭窄,难以后退,后面则是又抗着尖锥擂木的叛军。
他如果被上面叛军击中后退,身子极有可能被尖锥擂木刺中,不死也要重伤。
这是一个两难的情况,上面是几个叛军滚下,下面是一个裹住铁皮的尖锥擂木。
不管了,先抵挡上面吐蕃勇士再说。
抗着八仙桌的叛军是一个什长,身体极为粗壮。
他大喊一声,双脚双臂一起用力,勉强支撑着一个叛军的重击。
他同时大喊:“帮忙,有人从云梯摔下。”
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有其它叛军过来帮助,一起用力。
砰砰,又是一个叛军重重一击,两个叛军急了,一边拼命用力,一边大喊其它叛军过来帮忙。
一个又一个叛军过来帮助,一个湿被八仙桌竟然有六个叛军在下面苦苦支撑。
这个云梯最多三人宽度,因此能够有六人已经非常不容易。
砰砰,上面的叛军有八个,他们个个变成滚地葫芦。
他们冲击下面的八仙桌,不但有体重,更有从云梯滚下的冲力,加起来远远超过十人的体重。
六个叛军纵然身强力壮,但是难以支撑如此沉重重量。
更何况,上面这些力个个受伤不轻,根本就无法起来。
他们想起来也不能起来,还有那个可恶的尖锥擂木对着他们重重一击。
六个叛军再也无法支撑上面全部重量,手臂突然传过来咔嚓一声,显然有人突然骨折。
他们也一起变成滚地葫芦,在惨叫声音,纷纷向着地面滚去。
看到云梯叛军,还有爆炸声音之中传过来阵阵惨叫,让吕公车木板叛军个个浑身发抖。
“汉人的桌子阵破了,汉人的桌子阵破了。”但是万夫长德吉平措才不管这些,他拼命大喊。
他一喊,亲兵马上跟进,亲兵之后五千骑兵也跟着叫喊,到了后来,拉加一万多叛军个个拼命狂呼。
这一波又一波的叫喊,形成一波又一波海啸,把狼、雪豹、猴子、羚羊等吓得四处乱窜。
伽罗法王正在喝着酥油茶,望着舆图正在沉思之中。
听到这个惊天动地的如海啸声音,当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从营帐出来。
他亲兵知道他喜欢酥油茶,有的提着仙炉,有的提着茶杯,有的搬着案几,一边心里埋怨,一边跟着从营帐出来。
伽罗揉了揉眼睛,不然地问道:“拉加他们在狂喊什么,怎么老讷没有看到城墙被攻破?”
“禀告法王,拉加他们把汉人一张八仙桌打烂了。”亲兵忍不住脸上笑容,口气充满笑声回答。
法王摇摇头,轻蔑地说道:“汉人的八仙桌我们也打破过。打破一张八仙桌算什么,要把桌子阵一片打烂,才算攻破桌子阵。”
徐跃想了想,拱手一礼对着法王说道:“拉加这是提高士气,打烂一张八仙桌,竟然也要大惊小叫起来。”
“禀告法王,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万夫长德勒躬身一礼,对着法王问道。
伽罗不知他为何有如此说法,不过德勒乃是他的爱将,一向对着他忠心耿耿。
他点点头,压制心里不快,点点头:“但说无妨。”
“禀告法王,这个可以说一个突破。”德勒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妙,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躬身一礼说道。
伽罗眉头一皱,心里更加不高兴地问道:“都是打烂八仙桌,哪里存在突破?”
“禀告法王,我们攻破八仙桌,当时汉人还没有使用绞车大铁锤。绞车大铁锤是专门用来防止我们这一方的八仙桌的,所以难度更大。”德勒想了想,最后还是坚持说下去。
他觉得吞吞吐吐不说出来,反而容易引起法王的怀疑。
现在说出来,也算是如实禀告军情。
法王未置可否,而是望着曲礼这个万夫长,平静地问道:“曲礼,你觉得呢?”
伽罗手下有两个万夫长,一个是德勒,另外一个则是曲礼。
两人虽然都是万夫长,但是带兵风格不同。
德勒小心翼翼,曲礼则是喜欢好赌,竟然全线压上。
在进攻青塘城中,德勒小心翼翼结果,损失只有曲礼一半。
在法王看来,德勒先进攻,曲礼后进攻,应该更有经验,没有料到曲礼反而损失更大。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法王心里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倾向于德勒。
而德勒正是因为法王更加重视他,所以才大着胆子说出来。
听到法王来询问自己,其实这是对德勒落井下石的最好机会。
虽然虽然都是万夫长,但是也存在竞争。
平时倒也没有觉得,但是自从他打了一个更大的败仗之后,觉得德勒处处都压着他。
听着法王询问他,他不禁抬头向着城墙望去。
面对他们联军的进攻,他们确实使用了以前没有使用过的绞车大铁锤。
如果否定,这个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想到这里,曲礼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纵有不甘,也只有说道:“禀告法王,汉人确实使用了绞车大铁锤,增加了进攻难度。”
“你们两个给老讷看看,拉加已经有了突破。按照这个趁势下去,今天或者明天会真的攻破汉人的桌子阵吗?”其它他不关心,这个他不得不关心。
前几天是法王率先进攻,结果损兵折将,闹得灰头灰脸,实在丢人。
如果拉加真的率先攻上城墙,那他这个法王的好不容易得来地位,说不定要被压下去。
更有可能的是,拉加挟胜利的威风,极有可能打倒他这个法王,趁机统一吐蕃。
法王以前是防汉人,现在不得不妨拉加。
汉人再厉害也是外来人,而拉加就不一样,他是吐蕃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贵族,完全不存在受到排斥的情况。
正是这些原因,他不得不分外关注战场进展。
听到法王的询问,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
战场千变万化,这个如何能够猜测最后的结果。
曲礼如果没有打败仗,他还可以分析一番。
可是他几天之前损失差不多一半的兵马,把他的威信及威风全部打得没有了。
他幸运的是,法王还没有撤去他万夫长之职。
他哪里料到,法王看到他损失差不多五千兵马,早已有了换人的想法。
可是一时要找到一个对他忠心耿耿,又有能力之人,哪里能够找到。对于两人作战方式,伽罗私下询问次吉这个心腹。
在重骑兵千夫长次吉看来,曲礼打得不错,时机也及时抓住,表现得没有纰漏。
如果要怪,就只能怪赵家庄太强大了,不但青塘城多设置了一个瓮城,而且还亮出了绞车大铁锤这个新式兵器。
因此确实要找到曲礼失败原因,就是败在赵家庄的瓮城陷井及新式兵器之中。
听到次吉分析,伽罗才最终没有替换曲礼。
其实心里,还是在寻找理想人选。
在没有找到理想人选之前,暂时还是曲礼的万夫长。
曲礼不敢回答,对着法王躬身一礼,小心翼翼说道:“德勒将军精通兵法,可以先听听他的讲解。”
德勒听了此话,觉得曲礼把他放在火上烤。
但是法王的询问,他不得不回答。
“禀告法王,小人如果说得不妥之处,还希望法王饶恕小人胡言乱语。”德勒想了想,先把退路想好,向着法王躬身一礼。
伽罗这一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他点点头:“但说无妨。”
“禀告法王,不知你看见没有,拉加这次进攻方式发生了很大变化。”德勒躬身一礼,开始分析起来。
伽罗随后点点头,沉声说道:“继续说下去。”
“禀告法王,拉加的进攻完全不按照以前章法来,先是半夜偷袭,继而昨天进攻了一个整夜,这个针对性极强。”德勒进入状态,侃侃而谈。
“针对性极强,如何针对?”伽罗开始之时觉得空洞,现在兴趣顿时提高,脸上也开始凝重起来。
德勒喝了一口酥油茶,继续分析,躬身一礼说道:“禀告法王,他们充分利用兵力优势,针对赵家庄兵马不足的情况,采取半夜偷袭,昼夜进攻,其目的就是让赵家庄的不多兵马精疲力尽。”
法王听到这里,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出来。
“确实针对性极强,不知效果如何?”他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
德勒想了想,望着城墙,深深地打量几眼。
他才把头部转回,躬身一礼慢慢说道:“禀告法王,应该已经达到一定的效果,至于汉人兵马精疲力尽到了哪个程度,这个也只有汉人自己才知道。”
“如此说来,拉加今天能够攻破汉人桌子阵不成?”法王此时心里大急,急忙想知道答案。
德勒又沉思一会儿,眯眼又看了看城墙。
德勒躬身一礼继续说道:“拉加准备极为充分,不但采取疲劳战术,而且还用上的尖锥擂木及更高一层的井阑,所以说他们希望今天一鼓作气,攻破汉人的桌子阵。”
德勒说到后来,他语气越来越肯定。
“他们希望,他们希望,”伽罗陷入沉思,有些茫然地问道,“德勒,你说说,今天拉加攻破桌子阵希望有多大?”
德勒想了想,躬身一礼:“小人觉得,拉加有七成希望。”
“七成?如此之大的机会?”法王脸色大变,不由得向着曲礼与次吉望去,“你们觉得呢?”
“禀告法王,小人觉得德勒说得有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躬身一礼回答。
看到三人最得力手下如此回答,法王陷入沉思之中。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等着法王拿定主意。
拉加此时思考一会儿,抬头向着城墙看去。
他突然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向着地面摔去,断然说道:“你们三人,各自回到兵营,做好准备,如果拉加突破汉人桌子阵,马上进攻。”
“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兴奋地答应。
法王的兵马虽然损失六七千人,但是还有一万三千步兵。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一千重骑兵,实力依然不在拉加这个参政知事上面。
法王就是法王,他绝对要维护自己地位与权威,不能让它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更何况,拉加一有突破,他们更有希望。
徐兴点点头,对着法王拱手一礼:“螳螂捕蝉,没有料到黄雀在后。今天我终于见识他什么是黄雀。”
伽罗虽然讨厌汉人,但是并不排斥汉文及汉话,反而非常精通汉话。
听到此话,他不禁抚须哈哈大笑,亲热拍了拍徐兴这个幕僚的肩膀,显然对他说法满意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