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蜘蛛蛊吗?”吕卿大骇的同时,也挣扎着,妄图从那一张银白色的网子中挣脱出去。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蛊虫们也纷纷钻了出来,帮助吕卿啃咬那些丝线,只是它们似乎都怕被吕卿撇下,始终不肯离开他太远。
吕卿一边捣鼓着网子,一边左顾右盼,深怕巨大的蜘蛛突然杀出,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将自己瞬间杀死。
虽然落网挣扎已无大用,但吕卿还是觉得要保留一丝希望。
可就在他奋力弄网子的时候,他的高度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升高。
无数只小虫子,密密麻麻的排好了队,正顺着银白丝线的另一端,向吕卿他们这支队伍袭来。
吕卿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小虫子们的背部成椭圆状,为灰褐色,腹部惨白,如死人脸,长着白色的腿,有很多,根本数不清楚。
他自然不认识这些虫子,只是却有些怀疑,这张银白色的网子,到底是被蜘蛛编织的,还是被这些小虫子们编织的?
要说是这些小虫子们编织的吧,吕卿又从未听说过,除蜘蛛以外,还有什么虫子能够编网子,可如果说这网子是蜘蛛编织的,那为什么这些多足的小虫子们,能够在蛛网上行动自如?
吕卿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也更加强烈起来。他使足了力气在那网子上一扯,只听嗤啦一声,那网子竟生生的被他扯出一个洞来。
显然,这网子即便是蛛网,也远不及天蛛的网子那般坚固,吕卿奋力的挣扎,没用几下子,就将网子给扯断了。只是这个时候,那些多足的虫子们也杀到了他的近前。
吕卿原以为着,他这一身的蛊,怎么着也能和对方对抗一阵子,自己就借机溜走,可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竟已到了十几丈高的地方,哪里还敢从网子上跳下去逃生呢?
再往上一看,却见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的蛊,而自己的蛊全都消失了。
吕卿心下大骇:“难不成我的蛊都已经被消灭了吗?这也太快了吧!怎么还没有交手,就已经被杀的大败了呢?”
他闭上眼睛,稍稍感受一下便知,他的那些蛊哪里是让人家给杀的大败了?分明就是畏葸不前,见人家一过来,它们就退到吕卿身体里去了。
吕卿见此,真是又急又恼,他又没办法控制那些家伙出来作战,只能另想办法,但是眼下形式危机,刻不容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虫蛊越来越近,有一些干脆就不爬了,直接在半空中一跃而下,砸在了吕卿的脸上。
吕卿手一挥,巴掌抡圆了,直接开打。知道的看他是在抽打自己脸上的蛊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抽自己的嘴巴。
只是那蛊虫越聚越多,初时吕卿还能抽的过来,到后面虫子一多了,他根本拍之不及。
“这可怎么办?”吕卿急的手舞足蹈,心想:“如果我有那火蝎子就好了,以一敌百,早把这些臭虫子吓跑了!”
这些虫子下来可不是让他打着玩的,人家是来吃他的。只过了片刻,他的脸上胳膊上还有胸部等地方,就都被咬破了皮,而且身体也渐渐开始浮肿起来。
要是再这样下去,吕卿就完了,非被啃食成骷髅不可。
吕卿也拼了命了,反正退也无处可退,他被人家吊在了空中,跳下去是死,不跳下去还能坚持一阵子。心里暗道:“骷髅又如何?不就是一死吗?命都没了,我还在乎这身体干什么?好!既然你们想让我死,你们干脆也别好活!”
吕卿把巴掌抡开,使劲儿的往自己的身上拍打,一时间不知有多少虫子死于非命,于此同时,有不少的蛊虫竟已侵入到了他的心肺之间,准备从内部入手,开始瓦解吕卿的生命。
吕卿估计自己是活不成了,不仅是腹背受敌,现在连体内都进了敌人的蛊,内外夹击之下,哪还有活命的可能?
不过吕卿倒似看开了,心里冷道:“你们不是不出来吗?哼!我看你们还能躲多久!等我死了,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像火蝎子一样跑路吗?别做梦了,那些虫子们不仅要吃我,我死了它们还要吃你们。你们现在躲在我的身体里面,等我被吃了,看你们还往哪里躲!”
也不知是吕卿的心思被那些小家伙察觉了,还是它们早就有准备,多足虫一进入到吕卿的身体,还未等对吕卿的五脏器官发动进攻,却先迎来了一波蛊虫的进攻。
想来这些多足虫们是没想到,在吕卿的体内竟然隐藏了如此多的虫子,并对它们发动了突然袭击。
多足的虫子虽多,然而大多还在外面,即便蛊虫多通缩骨之法,可以很容易的顺着吕卿的汗毛孔等诸多穴位,攻入他的体内,然而这个时候吕卿还活着呢,不断挥舞拳脚向它们进攻。尽管它们可以变小,小的可以钻入吕卿的汗毛孔里,然而吕卿却也不是普通人,他是个术士,尽管现在境界不高,然体内真气滚动,如翻江倒海,每一巴掌抡圆了,都能将茶碗口粗细的硬木打断,这要是打在普通人的身上,一个不注意就能将腿给打折了,唯独他身子结实,又预先知道自己的落掌位置,令体内真气提前聚拢,以对抗外界的冲击,故而没事。
可吕卿没事,却不代表那些蛊就没事,有些蛊物纵然是攻入了体内,或是钻进了他的汗毛孔中,吕卿一巴掌下去,它们也难逃厄运。
因此,攻入他心腑之中的虫子并不是很多,而吕卿体内所盘踞的蛊,虽然数量上算不得多,但在局部战场分配上,却远超过了入侵的多足虫。
此外,吕卿的小虫子因为与他签订了契约,与之共存,所以人体的自身免疫并不会排斥它们,更不会伤害它们,而入侵的多足虫却不会和吕卿签订契约,属于外来的入侵者。故而他的免疫系统,也帮助他的蛊,去绞杀那些入侵的蛊虫。
虽然这些多足虫属于生命体,抗免疫能力远超一般的病毒,然而潜藏在吕卿血液中的灭菌物质,仍旧能对它们造成掣肘,故而在天时、地理、虫合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多足虫在吕卿体内的战场上瞬间崩溃。
万物皆是求生,虫子亦是如此。
由于冲在前面的多足虫,被吕卿体内的蛊杀死,一批批倒下,后面的多足虫自然就产生了畏惧的心里,于是各个争先恐后的向外逃,虽不至于像人类的战场那样,相互践踏而死,却也失去了对抗的能力。
而这种战败的恐慌,一直从体内传到了体外,原本在吕卿体外撕咬他的虫子,也受到了来自体内的战败气氛的影响,开始纷纷避退。
吕卿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而他体内的蛊却携胜势之威,一股作气杀到了体外。尽管如此,它们仍旧是小心翼翼的,专挑吕卿双手拍不到的地方出击,深怕被吕卿给坑了。
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这些虫子的性格倒和吕卿很是般配,估计也是被吕卿丹田爆炸那次,给坑惨了,故而虫子们向来觉得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于体外,而是体内。
想来这些虫子们将来等级高了,学精了,也还是会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他的丹田咋能爆炸呢?又没结金丹……
不过,它们这次可帮了吕卿的大忙,虽然它们不能遍布吕卿的全身,对他进行全身的保护,可一来杀败了多足虫的气势,二来也解决了吕卿的一大难题。
最难的是什么?他双手能够到的地方,自然会用双手去拍打,受伤最重的地方,反而是他的后背,双手够不到,不好发挥的地方。
而现在他的蛊从体内杀出,追击的正是那些地方的多足虫。
多足虫只要不傻,就知道该向哪里聚,去他掌心必死,手臂前胸大腿等地,吕卿一拍一个准,唯独后背还有一些个私密位置,他不敢用力拍,而这些地方却正是它们可以聚集进攻的地方,现在吕卿体内的虫子杀了出来,双方在这些地方交手。
多足虫受体内战败气势的影响,如潮水般向四外逃散,而吕卿的蛊携胜势之威,一举击败了多足虫群……
可这个时候的吕卿并不好过,他宛如被人扒了皮一般,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没一个好地方。
摸哪里,哪里都是血,最惨的是有些虫子一半死在他的体外,一半死在了他的体内,撑破了他的肌肤,堵塞了他的血管,看起来极为的惨烈,而且还恶心
连他的脸上也是这种状况,被咬的血肉模糊,打的凄惨无比。
想来吕卿现在这样出门,再不会有人把他当做小美人儿了,只是吕卿宁可做小美人儿……
因为此刻不仅是疼痛难忍,他还怀疑自己可能要毁容了,只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想到此处,他便恨不得将那纵蛊害他之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将他的灵魂揪出来,捏成烂泥,每天拿屎尿浇他。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向上攀登,顺着银白的丝线往上去。多足虫虽然现在被打的退缩了,但他知道,祸根不除,迟早还会有第二波。
那些东西既然能弄出如此大的网子,将自己套住,就必然还会有别的手段,甚至是像火蝎那么大个儿的毒虫,反正现在下又下不去,只能上去和他们拼了,趁着这会儿的胜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准还有胜利的机会,而在这网子上被动的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只是令吕卿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顺着银白色的丝线爬上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丝线果然不是蜘蛛弄出来的,而是出自一个巨大的多足虫之口。
它一边身子趴在悬崖上面,另一边身子悬在半空中,高足有两丈,长得有六七丈,若不是吕卿上来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吕卿还真未见得是人家的对手。
不过吕卿看这架势就知道,多足虫虽然也会用丝线,但却不似蜘蛛那样精通。否则它在攻击的时候,就不会直接扑上来撕咬了,而是先利用丝线将自己包裹起来,做成饭团,然后再向自己的体内投毒,直至将自己毒死,再下嘴享用。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种虫子名叫鼠妇,天然的鼠妇并不会咬人,也没有什么毒,而一旦被培养成蛊之后,不仅有毒,而且适应性极强。就鼠妇本身而言,它们是不会用丝线的,更不会织网子,因为在它们的体内根本就没有产丝的物质。
不过鼠妇被训成蛊后,却有着很强的学习能力,可以朝金、木、水、火、土五个方向发展,而这鼠妇,就是学了蜘蛛的用丝之法,由于本身并不产丝,故而这些丝线,乃是在它捕杀了一只巨蛛蛊之后,从那蛛蛊的身上所得。却不想今日竟莫名的死在了这里。
树倒猢狲散,为首的蛊王死后,余下的小虫也都散了,更主要的是,吕卿在十五步开外,见到了一个死人,正是这鼠妇的主人。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更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他和被吕卿浇了一脸尿的那人一样,明明刚死不久,却一点魂魄都未曾剩下,倒省去了吕卿的报复之心,只是他是怎么死的?
这一个问题令吕卿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自己气运旺盛,他害自己遭天谴了?”
吕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真如此,那老天爷也太灵了吧!还要他们这些术士凡人王朝干什么?谁作恶忤逆天意,天即刻将其处死不就好了……
既然想不明白,吕卿也就不再想了,主要是他这身体痛的厉害,又担心自己被扒皮毁容,也没心情多想。
吕卿拍了拍额头,只觉得疼痛异常。现在他这副身躯就是烂摊子,总不能让那些虫子都烂在自己身体里吧?
好在他体内的那些虫子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不过要等它们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收拾完,吕卿觉得没三两天只怕是不行。
现在他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那潭下面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体内的蛊,以及那只大火蝎它们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如此拼命的狂奔。
“唉!”吕卿绝望一叹,决定还是不休息了,立刻启程,别的地方他找不到,在这山里转来转去的,也不是个头,他决定离开这座山,去最高的那座,也就是他与青青分别的地方。
一时间他心中怨气满满,暗骂道:“这该死的臭娘们儿,把我一个人丢到山里干什么?还把我裤子挂在树梢上,早知如此,我宁可光着屁股回去,也不在这山上停留啊!”
“唉!”一想起衣服裤子,他觉着不能浪费,转头回去,将那鼠妇的主人翻了个遍,不愧是明天参加蛊道大会必死的男人,身上连个屁毛的好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小瓶丹药,吕卿打开一闻就丢了,一股特殊的胭脂味儿,想来也和那些蛊门的女弟子一样,要抹在脸上喂蛊,并让蛊虫们啃食自己,或互相吞噬才行。这样的事情吕卿哪里肯干,他宁可不养蛊。
可是他虽然将那东西丢了,可他体内的那些小虫子们,闻到味道了,可舍不得。在上一任主人身边的时候,它们天天都吃这个。有几只个头较大的蛊虫,趁着吕卿不注意,从他身体里钻出去,将那小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物大口吞入口中,然后带回到吕卿的体内,再存放起来,往复循环几次,就将那药瓶给搬空了。
而这个时候,吕卿正在扒那人的衣服,把自己这身女人的衣服脱掉,将那人的衣服修剪了一番,改成小几号的,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山上行去……
也不知他走了多久,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下来休息,只是抬头这么一看,却觉得那山路仿佛还是那么远,且天上星辰的位置毫无变化,仿佛时间静止掉了一样。
“难道这又是一个寂灭大陆?”吕卿心里暗道,旋即又凝视四周,发现周围的景物都异常的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不过初时他还没太在意,以为这正是自己白日里走过的山路,故而看着有些眼熟。
只是当他想要躺下来休息的时候,突然发现坏事了。
这里竟然是他躺下过的地方,也就是他将火蝎主人丢下悬崖的附近。
吕卿骇然大惊,暗道:“我一直在向着山上的方向走,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不可能,鬼打墙的把戏对付普通人行,我是什么人?我都已经开了天眼,怎么可能看不透鬼打墙的把戏?”
他豁然站起身,在左近转了几个圈,发现这确实是丢火蝎主人的悬崖边上,沿途还有他走过坐过的痕迹。
“如果我回来了,那火蝎呢?那只蝎子难道走了出去?”吕卿撒脚狂奔,仍是朝着上山的方向,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到了初次遇见死尸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没人再拉他的脚踝。
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并且死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