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那朵妖冶的血莲花突然暗淡下来,发出乌黑的色泽,恍若要把木离整张脸,变得乌漆墨黑。
“你满意了!”水波下,声音颤动。
又一道声音出来,“她没能救你,不算。”
“她已经很痛苦了,你放手吧。”声音又响起。
若是木离清醒,一定能听出是容姐姐的声音。
“你非要我彻底消失,你才甘心?”容小殿下哽咽着,声音颤抖且艰涩。
“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便要颠覆这三界,让天下黎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声音,自然是一直不肯放手的羲帝。
“你觉得我是为了天界的安宁,可,可我又何尝不是想要你安生……,可你一直不肯放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容小殿下撕心裂肺,悲埳不已。
木离紧闭着眼睛,她恍惚有听见声音,好像有羲帝,还有容姐姐,也有灼夭,还有夫君,又恍若听不清。
似乎,她看见了自己的父君。
父君同姐姐说了什么?
她想听,却怎么也听不见。
……
“丫头,你醒了?”
木离听见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却又觉得有些陌生。
“你是谁?”木离开口道。
床榻边上的人,淡淡一笑,“你忘了,我是你的表哥,你是这离枫酒肆的主子。”
“表哥?”木离有些头疼,她明明记得自己回了凤府啊,怎么又在酒肆里了。
那人侧过脸去,好像不在意她的疑惑。
木离坐起来,看着他,“不对,你不是他,你是谁?”
那人嘴角弯了弯,“我喜欢你这样清丽的女子,是不是表哥又有何妨?”
“你要娶我?”木离反问他。
那人笑着微微颔首:“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凤太师可否愿意?”
木离拧了拧眉头,有些理不清头绪。
她好像已经成过亲,明明……莫名地又似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神色,朗声大笑:“只要你铁了心跟我,这天下送你也要得!”
木离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这人怕是个彻头彻尾、十足的疯子。
扭头,她似乎在窗棂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片刻的失神,等她再回神,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不对,这一切一定都是假象。
休要欺骗她!
“你当真要娶我?”木离再次质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转瞬又大笑:“自然是真的,我对你一直心存欢喜。”
木离默了默,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掠过他,一直走到窗棂处。
驻足,良久。
“外面为何一片嘈杂?”木离问身后之人,既然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那便有什么问什么吧。
“兴许是要改朝换代了。”那人走到木离跟前,抚了一下她的肩膀。
木离不由地往一旁躲了躲,“街上百姓为何身上系着白绫?”
“皇子们都被摄了魂魄,半死不活,皇帝要他们举国哀悼。”那人回她。
木离心中一凉,脑子闪过一抹身影,“战王爷呢?”
那人怔愣,片刻又哈哈大笑,“死了,皇子们都半死不活,他自然也要死。”
几句话说得木离心惊肉跳,起伏不定,她自然什么都不怕,谁做皇帝,和她都无关,可一听战王爷死了,她的心突地一下,似要休克般。
良久,木离忽然对他道:“你刚才说要送这天下于我,可当真?”
闻言,那人目光直视她,想透过那双清冷的眼眸,似要看清楚什么。
“怎么,你是拿话骗我不成?”木离见他不语,迎上他的目光,冷冷逼问他。
“不会,我从不曾骗你。”那人压低了声音,话语很肯定。
“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宫中走一趟,这会儿皇上,一定是伤心欲绝。”木离说着,就要抬脚离开窗棂处。
见她要走,那人赶紧跟上。
酒肆这会儿很冷清,只有掌柜的在前面,其他人都去了后院。
掌柜的张伯和木离打了一声招呼,又开始拨弄起算盘来。
木离示意他,若是太乱,就先关门回去歇息,过几日看情况再定。
张伯惊讶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木离和那人并肩往外走,走出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似乎早有准备。
那人先跳了上去,又将手递给木离。
木离看了看他,直接跃了上去。
那人笑了笑,撩起车帘子,坐了进去。
这一路,街上百姓窃窃私语。
木离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有人说凤府嫡女是妖孽。
木离一想:这不正是在说自己?
也有人说,道长助纣为虐,和妖女是老相识。
木离一想:道长?那不是说羲帝?也不知容姐姐如何了?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闭目倾听。
在旁边那人看来,她应该是在小憩。
又有百姓议论:皇子们被摄了魂魄,说不定是得罪了天神,才会如此。
木离蹙眉,这倒是有点言过其实,天神又怎么会随意摄人魂魄?
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
“到了。”身边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
木离顿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眸,“宫门没人把守吗?”
“丫头觉得,人性经得起考验吗?”那人淡淡一笑,不回她,反问道。
木离狐疑,这人,这话是何意?
“若是六位皇子都起死回生,丫头觉得,天朝的皇帝会选择谁?”那人对上木离的美眸,笑着又问道。
木离默了默,她似乎抓住了话语的重点,他说起死回生、天朝的皇帝,那他一定不是……
她心里有了怀疑,却并未袒露。
“无论是谁,都不妨碍我将这天下送予你。”
那人话音刚落,天色在这一刻突然暗了下来,厚厚的云朵乌压一片压向大地,天地间黑蒙蒙一片,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下一瞬,狂风卷着漫天的尘土,呼啸着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所有人被困其中,迷糊着睁不开眼睛。
木离心陡然一紧,抓了抓旁边人的衣袖。
“丫头,不怕。”那人轻声道。
“父君!”木离猛然出口。
那人的身子晃了晃。
只因丫头口里喊出的夫君,殊不知,木离喊得是父君,却令某人失了神。
皇宫内,仁宗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一具具躺着的皇儿们,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福公公,看着一夜白头的皇上,同样悲痛不已,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劝勉安慰皇上,“皇上,已经着人去寻道长了,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满头苍白的仁宗皇帝睁眼看了看他,良久,“小福子,你跟我几十年,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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