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向黄药师请教过《玉箫剑法》的朱子柳来说,他自是最为感慨的一个,不忍感叹道:“小师弟当真是天纵之才,仅仅看了两次就能将黄岛主的这门剑法使出来,我等拍马不及啊!”
“师弟不必介怀,师父曾经说过,小师弟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咱们应当为其开心才是。”一旁的点苍渔隐不由开口说道,心中也是为杨过所开心的。
“我们师兄弟四个跟随师父数十年,却一直功不成名不就的,导致师门名誉衰败,今能出一个小师弟这等奇才,必能振兴师门,也算是上天对我们这一脉最大的恩赐吧!”武三通也随即附和道,想这武林之中人只知当年名震天下的南帝段智兴,谁还知如今归隐山林,潜心礼佛的一灯大师了!
哪怕是已故的天下第一的王真人,也留有全真教这般享誉武林家业,还知那全真七子,难道他一灯大师还不如那几个小辈么!当然,一灯大师自然是不在意的,但他们这些做弟子的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想法的。
擂台之上,黄药师开口问道:“你适才说先想向我讨教《玉箫剑法》,那现在剑法已然比完了,你还想比些什么?”此刻黄药师已不在把杨过当成个晚辈来看,他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修为都已经直逼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物,自当不可妄自尊大,再以旁人视之。
“晚辈接下来想向黄岛主请教音律!”杨过回道。
“音律?你小子口气倒是挺大啊!怎么比?”黄药师自问他除了以掌法和“弹指神通”独步武林外,在这音律一道,世上也是难有人能与之企及,一首《碧海潮生曲》更是有那群魔乱舞,神鬼避退之威,岂会惧了杨过。
“晚辈当年在桃花岛上随郭伯母学过《碧海潮生曲》,而此您有是此曲大家,今日是想看看自己与黄岛主的差距有多大!”杨过恭恭敬敬的说道。
黄药师意外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这曲难度之大,就连她也只是掌握了皮毛。怎地还轻易教了别人,那不是误人子弟么,于是确认道:“杨过,我这一曲奏出,可跟你郭伯母所吹奏的不一样,你要是心境不够,难以承受的话,轻则精神错乱,重则心魔横生,沦为魔头,届时可是没人能救你了,你确定还有与我比试么?”
台下的郭靖不由着了急,问道一旁的黄蓉,道:“蓉儿,过儿此举是否有些冒失?他当年与你学这《碧海潮生曲》还不足一年,这能行吗?”
“放心吧!靖哥哥你难道忘了去年蒙古人攻打襄阳城时,是谁在城墙上以一人之力,用萧声控住了蒙古人的前锋不对,不费一兵一卒射杀了蒙古人近五千的士卒么?”黄蓉对杨过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当年还才初学,便展现出了十分惊人的天赋,现在过了五年了,自然是不容小觑,即便不能与她爹分庭抗礼,但要自保,却也是够了。
“哎哟,差点忘了,过儿就是无忌,无忌就是过儿,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郭靖拍了拍头,惭愧道。
只见杨过双手抱了抱拳,回道:“晚辈确定!”
“好!这情况比起过招可是凶险多了,我会尽力把握好分寸的。下面的,功力不足的将耳朵塞上,以免受了无妄之灾。”黄药师当即对着台下的小辈
喊道,毕竟他这曲子一旦使用内力吹奏出来,其音律之中内藏极为致命的武功,非内功高深,定力极强之人难挡。
众人好奇,并不想将耳朵堵住,那时只看到台上的二人奏箫,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那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黄蓉早知又会几个心存侥幸的小辈不愿顺从,与着洪七公上前纷纷警告道,无奈之下,郭芙和武氏兄弟只好塞紧了耳朵,耶律燕等人也是在小龙女的要求下照做。
风儿和媚娘自然不用,她们学的武功便是与之相关,非但不会那般容易被控制,说不得还能从其中领悟些什么。
见台下的众人准备就绪后,黄药师将玉箫放至唇边吹奏了起来,顿时萧声悠然婉转,向四周延绵而去,使得点苍渔隐三人不由为之一震,倒是慈恩眼中一闪即使,向着一灯大师拜了拜道:“师父,您将徒儿身上的穴道点住吧!”
“阿弥陀佛!倒是难为你了。”一灯大师心中大善,但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如此以往,定会有一日大彻大悟,皈依正道,心中也就能真正的放下屠刀了。
一灯大师当即在他身上的几处要穴点到,以他“一阳指”的功力施为,自不是慈恩能挣脱的。
只觉得身上不由一滞,除了还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动和心脏的跳动的声音外,再也无法动弹一下,他本是想让自己的师父顺便封闭自己的六识,谁曾想他只是点了自己的哑穴,除了不能说话外,对黄药师的萧声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灯大师见他目露疑惑,开口道:“慈恩,逃避终究无用,你要自己面对心中的恶念,方能修成正果。”
慈恩听闻,眼神渐渐变得平淡下来,已然明白了师父的苦心。一灯大师暗自点头,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台上的杨过。
自黄药师开始吹奏时,杨过的萧声便也随之而起。
二人皆是艺高人胆大,正自吹奏的黄药师也不忍佩服起他来,暗道:“这小子故意慢我一拍,是想靠节奏打乱我么,想我黄老邪吹了一辈子的《碧海潮生曲》,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看不起,未免太过狂妄了!”
杨过知道,以自己的萧声去与黄药师合奏对抗,自是难以取胜,毕竟这音律较艺,除了内力要强于对方外,其曲中的意境也要足够强大,他虽然经历颇丰,可这练箫的时间还不足对方的一个零头,在内力尚有差距的情况下,意境更是差了一大截,如何能赢?
因而另辟蹊径,以他的最强头脑在慢一拍的同时,去细心感悟黄药师所吹奏《碧海潮生曲》中的意境,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黄蓉听得真切,只叹杨过是想借此打乱她爹的章法,不由为之焦心,这曲都是她爹所创的,你又何以能比的过他。
郭靖本就不懂音律,加之生性淳厚,我甚杂念心机,因此定力也是极强,只听这二人一快一慢,一前一后的吹奏着,只觉得意外的好听,却不知其中究竟暗藏着何等的凶险。
随着黄药师吹奏的《碧海潮生曲》渐入高潮,点苍渔隐几人实在是扛不住了,只好将耳朵塞住,不再去听着琴音扰耳。
而慈恩已经是双目渐红,龇牙咧嘴的咆哮着,只是口中却是
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龙女与李莫愁并坐在一起,她二人,一个本质上已经与在场的众人不同了,自然不会受这琴音所扰,只当是欣赏一首曲目般悠哉;一人心境通明,无尘无垢,天生便是这些蛊惑催眠类武功的克星,也是无碍。
至于风儿和媚娘二人已有稍稍不适,但还可以撑住。耶律兄妹和其余几人则早早的便将双耳塞住,这般场面,已不是他们能抗得住的。
至于欧阳锋和洪七公等人功力深厚,也仅仅是被这箫声稍微影响了而已,并无大碍。
此刻,二人的箫声一前一后,只听箫声渐迅渐急,虽调符慢了半拍,却能在这空中互相激荡碰撞起来。
黄药师吹奏的箫声当如海潮一般铺天盖地的卷来,威力甚大,眼看便要将杨过淹没,只听他箫声大作,如狂风呼啸一般,刚猛至极,不停地与黄药师的潮水相抗。
风劲虽猛,却也不是长久,与之湖水一抵便要消散一分,哪似那潮水般连绵不绝,一浪胜过一浪,越与之抗衡,所受到的力反而越大。杨过也是渐渐落入了下风之境。
“过儿要输了吗?”小龙女颦眉问道。
“不一定!”李莫愁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以她的眼力,能看到的自然比旁人要更加透彻。
果然,只听她话音刚落,杨过的箫声竟是一顿,又慢了个节拍,以退为进,立时狂风呼啸声大作,
猛地将黄药师叠叠激起的潮浪尽数击溃,一时间又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好小子,亏得你想的出这办法!”黄药师心中大赞道。他本是依着杨过所奏箫声的节奏来将自己的节奏渗去,从而打乱他的章法,以破其武功,岂料杨过忽然自己先将节奏打乱,却是使得自己反应不及,顿时积攒已久的攻势立马化为虚有,自然被他给轻易击溃了。
“咦!过儿竟然逆转局势了!”黄蓉见此,不由惊呼道。
一旁的郭靖笑了笑,说道:“蓉儿,你可知为何?”
“嘁,难道你这个木头脑袋能知道不成?”黄蓉见他眼中尽是莫名之色,隐隐有些得意,不由的嗤笑道。
“别的不敢说,这个我还真知道。”郭靖当即拍了拍胸脯说道。
黄蓉看着好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说不对,晚上可就只能睡书房咯!”
“咳咳!”郭靖忍不住干咳了几声,面色羞红,瞧了瞧一旁假意没有注意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洪七公等人,这才轻声说道:“岳父大人和过儿所吹奏的虽然都是《碧海潮生曲》,但是一刚一柔,皆是不可相融,起初自是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可随着时间已久,过儿终是落了下乘,看起来似是他不敌岳父大人,实则却是在谋策聚势,就像当年我和欧阳克一同去桃花岛向岳父大人求亲时,欧阳锋曾用古筝和岳父大人奏乐比拼内力时一般无二。”
黄蓉经郭靖这么一提,也是想了起来他当日与自己说过的话,赶忙抢先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是不是?”
郭靖笑了笑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