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萧恒都觉得跟苏邀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感和亲近感,他在想什么,只要稍微对苏邀露一个意思,她便全明白了。
这种你想说什么,对方都能明白理解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跟苏邀聊完了这个话题,萧恒就笑了起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等到土兵那边训练的差不多,便该开始打仗了,约莫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便能回京了。”
他顿了顿,并没有遮遮掩掩,很干脆的看着苏邀:“京城选秀的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不必紧张,皇祖父这一次选秀,是为了五叔他们选秀,我不在其中。至于我.....我已经写信给皇祖父表明了心意。”
虽然说萧恒之前便已经说过会求元丰帝赐婚,但是苏邀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已经毫不迟疑的跟元丰帝说了这件事,因此忍不住有些吃惊:“这么快?”
“不快了。”萧恒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样,但是我喜欢一個人,便希望把她的情绪照顾周全,也希望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如今,便是如此。只要你想知道的,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会尽量去做。”
连一丁点误会的可能也不想发生。
苏邀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人,说了一万遍他是不同的,但是他的不同如此明显,对她的偏爱也不加遮掩,这世上的人这么多,但是唯有他,把她看的独一无二,如珠如宝,这已经比什么甜言蜜语都值得她开心了。
她笑了笑。
才说了一会儿话,苏嵘便找过来了,对于萧恒跑回来有机会就往苏邀跟前凑这件事,他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了-----做不到也没法子,总不能真的拿根棍子把堂堂皇太孙打出去吧?
他翻了个白眼,对萧恒说:“廖大人有事找你,应当是杨参议和符将军财产的事儿。”
他们说了要把杨参议和符将军的财产平分给土兵的,但是在那之前,厘清他们的财产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了,想必如今总督府的幕僚们是已经算清楚了。
既然有正事,萧恒便点了点头要出去了,临走之前他想到一件事,便哦了一声,跟苏邀说:“对了幺幺,还有一件事......土人军户里头有些父母双亡、又没有家人照管的女孩子,年纪都还很小,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置她们才好,你能不能想想法子?”
苏邀从来不觉得闲着没事才是好事,能有事情做,才更符合她的性子。
她挑了挑眉便答应下来。
苏嵘有些不满的戳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呀你,真是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半点主意也没有!”
苏邀对此有些不赞同,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我记得大哥对纷纷姐姐......”
提起汪悦榕,苏嵘的表情便变得温柔起来,哼了一声:“这怎么能比?我对你纷纷姐姐是一心一意的。”
“怎么不能比?”苏邀笑着看着他:“纷纷姐姐也不是那种普通的姑娘,但是我看大哥也很听她的呀,她喜欢纵马,喜欢去庄子上小住,哥哥不都是十分赞同的吗?”
苏嵘便不跟她辩了,叹了一声气嘟囔一声女生外向,便跟她说起那些女孩子的情形:“年纪都很小......”顿了顿才继续说:“年纪大些的,也留不到这个时候。”
这么穷这么困顿,家里哪里能养闲人?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子,都被卖到妓院青楼了。
有的还是自卖自身。
饶是苏嵘,这些天看下来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十分不是滋味。
苏邀也跟着沉默下来,知道了苏嵘的意思。
不过等到她看见那些女孩子之后,还是忍不住的震惊了。
震惊过后就是心酸。
这些女孩子,大部分都才六七岁的样子,小一些的甚至才两三岁,还有被大一些的孩子抱在怀里的,她们全都无一例外的瘦小,看上去瘦骨嶙峋,身上简直一点儿肉都没有,脸颊都是凹陷的。
她望着这么一大群孩子,眼里有了泪意。
苏嵘知道她难过,压低声音道:“这些已经算是好的了,命好,还有许多根本活不下来。幺幺,这么多孩子,我们也的确是想不到该如何安置,毕竟当地百姓都穷困,总不能让他们凭借善心收养。”
再说,给了银子,她们也未必能用得上。
苏邀嗯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
下去摸了摸一个女孩子的头,苏邀深深的叹口气。
这些孩子的头发都干枯暗黄,到处都爬满了虱子,没有父母的孩子,哪里还能顾及的上漂亮?如苏嵘所说,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
她转过身让刚赶到的阮小九他们去找廖夫人要些丫头过来,先清点人数,而后再给这些人洗漱。
总不能让她们仍旧这样衣衫褴褛。
苏嵘之前不满,倒不是真的就不喜欢这差事,主要是觉得这差事难为人。
如今见苏邀让人去忙,他叹了口气:“就算如此,但是她们以后做什么呢?这么多人,总要有个去处。”
总督府要养这些人也太难的。
苏邀认真的想了想,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毕竟这些人一眼看过去,乌泱泱的少说也有几百人。
萧恒倒也真是够不客气的,一次性就往回带这么多人。
她苦笑了一声,现在只怕不只是她这里得操心,总督府的厨子那边更是要忙的不可开交了。
好在这些女孩子都是自幼吃尽了苦头的,苏邀先让燕草去拿了些干粮来给她们垫垫肚子,她们竟也高兴的了不得,一个个吃的十分高兴,一个小姑娘还噎着了,苏邀吓了一跳,把她抱起来反复给她拍背,见只是噎着了,东西还是吞了下去,才松了口气。
越是如此,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如今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萧恒出去一趟会有那么多感慨。
面对着这些孩子们,谁能不盼望着天下太平呢?
有些人为了那个位子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出卖国体,这种人,又有什么资格染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