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胤记得很清楚。
刑部侍郎上官虹,送来的那一纸判决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幕后买凶主使手腕上,有一颗红痣!
心中刚刚升起来的一缕旖旎,瞬间消散。
此刻。
胤王心中只剩下了刻骨的冷。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侍妾,根本不是花音,只是长得像花音而已,甚至——有可能是杀死花音的真凶!
“王爷,你把我抓疼了。”
花喜儿泫然欲泣。
腕骨咯吱作响。
几近碎裂。
“说!”
君千胤并没有半丝怜香惜玉,厉声逼问,“阿音是不是你杀的?你这毒妇,亏本王一直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害死自己的亲生姐姐!”
“不,不是的,王爷你听我解释,我和姐姐不分彼此,我最喜欢阿音姐姐了,怎么可能害她呢,呜呜。”
花喜儿不住地掉眼泪。
君千胤面色阴沉恐怖:“你怎么解释这个红痣?”
他猛然把花喜儿的右手腕,翻折了过来。
只见腕口处。
是结了痂的鞭伤。
此外,还有一点特别深的红,覆盖在疤痕之下。
“那不是红痣。”
花喜儿摇头否认,“那是被公爵夫人抽出来的鞭伤,鞭子上有荆棘倒刺,刺入了手腕,所以那处伤痕格外深红。”
君千胤皱眉,他端详着那处伤痕,发现那一点深红,也被薄薄的痂覆盖着:“你最好说实话。”
“是真的。”
花喜儿浑身颤抖,“王爷,请您相信喜儿,我宁可自己死了,也绝对不忍心看阿音姐姐去死啊!”
她疏忽了。
只顾着邀宠。
却忘了红痣这一茬。
“啪——”
狠狠一巴掌,扇了过来。
君千胤下手绝不留情。
“啊!”
花喜儿半边脸都被打肿了,脑袋歪到一边。
好痛。
这是胤王第一次打她。
顾不上心痛,她知道这是个机会。手里端着的那一大碗黄芪人参粥还是烫的,借着这一巴掌,顺势就这么“巧合”地泼洒在了她的胳膊、手腕、手掌上。
她手和半截小臂上的皮肤娇嫩,是立刻就烫坏了。
长出一个个红色的燎泡。
花喜儿疼得倒在地上,哀嚎着,故意叫得很凄惨,把苦肉计发挥到了极致。
君千胤皱眉。
“传族医!”
不一会儿。
族医来了,给花喜儿诊治。
以手腕为中心,上至小臂两寸,下至手掌,全都通红,布满烫伤的水泡,肿得厉害。
“喜夫人的烫伤,很严重,需要静养半月才能好。”
“她手腕上的,那一处红痕,可是红痣?”君千胤此刻,根本就不关心花喜儿的身体状况,他只在乎这个女人是否凶手。
族医认真检查了下,面露难色:“都是燎泡,看不清。”
君千胤冷冷地盯着花喜儿,质问:“你故意的?”
花喜儿委屈又难过:“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认为?臣妾的手腕上,本来就没有红痣啊。”
君千胤低吼:“不要耍花招!”
他感觉。
自己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女人。
明明,记忆中的花喜儿,就是一个整日跟在花音后面,羞涩的小丫头。她和花音虽然是双胞胎,却很好区分,因为气质不一样。
花喜儿咬唇,豆大的泪珠再次滚落而下:“王爷,那供词有问题啊。您忘了么,花音姐姐的手腕上,也有一颗红痣啊。”
君千胤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与花音相恋多年。
缠棉已久。
他们两个,是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的。
花音身上的每一个特征,他都知道,哪里有痣,他都见过。
阿音的手腕上,好像是有一颗痣,但是不明显。而且,阿音喜欢戴珍珠白蝴蝶手链,与耳环是配套的,总是遮掩着手腕。
“凶手是凶手,阿音是阿音,你休要混为一谈!”
“妾身只是觉得,关在刑部大佬里的那两个死刑犯,可能是看错了,他们尖杀了花音姐姐,所以记忆错乱。”
君千胤动摇了。
是这样的么?
“也可能,是有人想要脱罪,贿赂了那两个死刑犯,拿住了那两个死刑犯的把柄,他们才改了口供的。”花喜儿的声音越来越轻。
轻飘飘地,把黑锅,又甩到了凤幼安身上。
君千胤怒极:“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凤幼安串通了死刑犯和刑部侍郎,改口供?花喜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在侮辱朝廷二品命官!”
刑部侍郎,二品,署刑部副主官。
仅次于刑部尚书。
上官虹的父亲,就是上一任的刑部尚书,一品大员。
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几年,上官虹就能从副级,升到正级。
上官家的人,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
东厂和锦衣卫,疯狂炮制冤狱、残害忠良的时候,刑部的公正清廉,简直就成了一股清流,有口皆碑。
“妾身不敢。”
花喜儿一个哆嗦,垂首轻颤。
君千胤十分不悦:“把喜夫人禁足,非本王命令,不得外出。”
花喜儿猛然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胤哥哥,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闭嘴!胤哥哥不是你能叫的!”
君千胤心情极度糟糕。
花喜儿被拖了下去,关房间里禁足了。
她整日以泪洗面。
看着手腕上上了药,密布着燎泡的伤患处,喃喃着:“难道,我这条路,真的选错了么?我只是想嫁给你啊。”
*。*。*
凤幼安接待了一位客人。
正是刑部侍郎上官虹。
“王妃,您给的治疗痨症的药,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下官特意前来拜谢。”
上官虹看上去,起色好了很多。
没有那么消瘦了。
眼底的青黑也散了不少。
“吃了您给的药,我已经不吐血了,更不会说两句话,就一阵猛烈地咳喘,气都上不来。上次只给了您一百两,实在是占了您的便宜,下官于心有愧,特来补齐医药费。”
说着。
送上一个礼盒。
咔嚓。
打开黑漆描金礼盒上的金色锁扣,里面的绸缎上,躺着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一对极为名贵的血翡翠镯子,几锭金子。
“用不了那么多的。”
凤幼安虽然喜欢钱,但是一盒利福平,真的只卖二十块。
这么多的钱,远远超出了这一瓶抗生素的价值。
在现代,都足够买一仓库的了。
“不!您是真的救了下官一命!”
上官虹分外激动。
他不容凤幼安推脱,硬是把装着银票金玉的锦盒,塞到了她的手里,“如果王妃您把这治疗痨症的药,拿到拍卖行去拍卖,最终的成交价格,绝对比这些更多。”
这世上。
从来不缺拿钱买命的有钱人。
而在凤幼安之前,君临国,甚至整个星珞大陆,都没有治愈痨症的先例。
凤幼安笑了:“上官大人,倒是给我提供了个赚钱的好法子。”
拍卖行。
在君临国内,十分盛行。
那是有钱人的天堂。
是最大的销金窟。
上官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星珞拍卖行,是全大陆所有国家连锁的最大拍卖行。而君临城的都城内,也有一家。在那里,可以买到任何想买的东西,一夜之间豪掷万两银的权贵富人比比皆是。像王妃您这种自己研发出来的,专治痨症的稀罕物,寄卖到星珞拍卖行,会有无数人慕名前来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