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嫦面色阴沉,阴恻恻的发问,顿时将那几个人吓破了胆。
其中一人强撑着笑脸希冀谢嫦能放他们一马,“这位女侠说笑了……”
不是说谢嫦远在千里之外的东阳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常阳了?
刚刚侃侃而谈的几人纷纷后悔不迭。
谢嫦没心思听他们拍没营养的马屁,直接道,“常阳伯府的婚宴,定在哪一日?”
那人颤巍巍的声音回答,“在,在七月二十日。”
七月二十日……那不就只剩半个月了?
好啊,圣旨赐婚给他两年时间,他却是已经迫不及待,这才过了一年半,便已经婚期都订好了!
谢嫦不懂什么朝堂平衡权势利益,她此刻心中剩下的唯有怨气。
看着谢嫦眼中有些癫狂的神色,武幸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记得在谢嫦初闻婚讯的那个晚上,她就好似失了理智一般。
看来今天也是没有例外,谢嫦又要做出大事来了。
武幸连忙将最后一口奶馒头咽下肚,往桌上丢下一颗银角子,小跑几步跟上了谢嫦。
隔壁桌上被问话的男子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虚软的腿脚搭在板凳上,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他推推旁边的同伴,感慨道,“那谢嫦真是气势逼人的可怕啊!”
谁料同伴并没有给他回应,而是头一歪栽倒在桌子上,男子疑惑的伸头看过去,莫不是胆子太小被谢嫦吓晕过去了?
可等他把那人脸翻转过来察看时,却发现那人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他惊骇的大叫一声,想要离尸体远一些,却忘了自己的腿脚因为虚软搭在了板凳上,一下子勾着板凳倒在了地上,回头去看旁人希望能拉他一把,竟发现所有人都离得他远远的惊恐的看着他。
他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用衣袖擦脸上的汗,擦的不是汗,而是血。
迟来的痛楚席卷,不过片刻,刚刚高谈阔论的几人全都殒命当场。
武幸追上谢嫦的脚步,低声询问,“你要去常阳伯府报仇?”
谢嫦不答,将垂在肩上的兜帽戴上,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像是即将要去见情郎的羞涩姑娘,紧张的整理着装。
武幸皱眉,有些着急的猛拉了一下谢嫦的衣袖,迫使谢嫦停下脚步,“你要去干什么随便你,先把蛊毒给我解了。”
谢嫦冷笑,似是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再隐瞒,“解毒?什么解毒,你中的蛊毒,根本没有解药!以往我都是用我的命蛊压制着它,骗你罢了,你还当真?”
闻言武幸心中气愤,“谢嫦,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嫦大笑,“我若能回来,你自然还有命在,我若回不来,你便为我陪葬吧,黄泉路上我一人,也不至于寂寞了!”
武幸愣在当场,谢嫦放肆的笑着,扬长而去。
一时之间,武幸竟然分辨不出,谢嫦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到底是真的没有解药,还是想骗她蹚这一趟浑水?
谢嫦去常阳伯府还能说是去会旧情人,去报复负心汉,可武幸她是程先生的亲传弟子,她参与进去,那就不是儿女情长的小事了,将会上升为阴月教和常阳伯府和化虚门之间的大事。
难道这就是谢嫦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林家一事结束后,阴月教在江湖的局势已经非常的紧张,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那就真的要开始血雨腥风了。
武幸咬牙,心中苦闷,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答应谢嫦,早早死了也落个清闲。
可是没有武幸,谢嫦也会想别的办法来满足自己的目的,那时候遭殃的可能就不止是一个武幸了,而是整个阴月教,更何况,若是没有谢嫦,武幸也不可能及时发现中毒之事,也不会怀疑到江小满,那程先生就真的会陷入危险境地了。
权衡半晌,武幸终于还是运起轻功冲着谢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她只是跟着看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谢嫦一路走着,到了常阳伯府的门前,常阳伯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常阳境内最为辉煌大气的宅院了,她曾在这里住了一年,却还是摸不清这常阳伯府究竟有多大,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时间,可以一步一步的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
她沿着常阳伯府外围的围墙慢悠悠的走了一圈,低头口中自言自语,“这么大的常阳伯府,却容不下我一个小小的谢嫦。”
武幸有些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只是又不好现身,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隐藏身形躲在一处阁楼的屋檐上,静静的观察。
等谢嫦绕了一圈,又回到常阳伯府的大门前,门前的侍卫对于这个行为古怪的女子早已起了戒心,冷声喝道,“什么人?来做什么?”
谢嫦颔首,“故人来访,我要见关毓清。”
“大胆!世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人能够直呼的!还不速速离去!”那侍卫举起手中刀剑挡住了谢嫦的去路。
谢嫦抬头轻笑着叹息了一声,脸颊两边细碎的白色发丝随风飘荡,“我就不该和你们废话。”
信手一挥,两个想要阻拦她的侍卫便被她的掌风扫到两边去,狠狠的撞上后面的院墙,落在地上吐出鲜血来。
蕴含了江湖上数百武功高手内力的一掌,岂是那么好接的?虽然眼下两个侍卫还能喘着粗气呼叫刺客来临请求支援,可心脉已断,离死亡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谢嫦过了二道门,闲庭信步的走在长廊上,悠闲的仿佛是走在自己家后院里,前来阻拦的侍卫家仆举着刀剑哆哆嗦嗦的随着她的前进而后退着,这里面不乏两年前的旧人,全都是见过她与她相处过的,此刻却对她避若蛇蝎,颤颤巍巍的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下去。
谢嫦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自信的微笑,略带沙哑的嗓音清晰的贯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乃谢嫦,我要见关毓清。”
“放肆!”一声怒喝,面带怒容的中年男子疾步走过来,众人纷纷为他让道,男子面容白净,略带富态,下巴上蓄着一缕长须,正是常阳伯关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