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又不是曲朝霞的亲生儿子,又总没事找事的欺负她的亲生儿子,况且当初这两人的娘亲把无子的曲朝霞挤兑个够呛。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曲朝霞自然就不愿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去买庶子的命,而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以后受穷过苦日子。
知道这个准儿媳和自己的儿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断不至于黑了儿子,所以曲朝霞偷偷的转移过来了十万两银子,好给儿子留下安身立命的钱。
卿宝想通了曲朝霞的用心后,也没有圣母到把钱还回去,傻兮兮的去喊什么“这毕竟是两条人命啊”之类的废话。
曲朝霞和妾室庶子积怨颇深,庶子们这些年一直在欺负坑害方清越,曲朝霞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厚道了。
还有一条,这钱是曲朝霞的,不是她卿宝的,曲朝霞如何处理,那是曲朝霞的事情,和她又有一毛钱关系?何况这钱是留给她儿子的,卿宝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卿宝和谁也没提这件事,就悄无声息的把钱藏好了,然后安份守己的窝在后院,继续缝制着一针一线,继续完善着自己的嫁妆。
在两家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京城的消息时,方文举终于派人传来了消息:已经找到门路了,两人性命可保,但一条人命,得花十万两。
方文举的信上说的很坚决,让曲朝霞必须凑够二十万两,一定要保住两个儿子的性命。
二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方家手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现银。
曲朝霞以钱不够为由,将二三房的钱财压榨的一干二净,就连方清闽和方清浙妻子的嫁妆都榨了出来。四五房也没能幸免,每房都破了一笔大财,只有无子的曲晚烟躲过了一劫。
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曲朝霞“出于无奈”,广卖店铺田产。
而得了曲朝霞暗示的卿宝,在曲朝霞的暗箱操作下,悄无人知的以超低价,把方家的店铺田产都盘了过来。
在方家的产业折腾的七零八落后,曲朝霞才“勉强”凑到了二十万两银子,着镖师押往了京城。
钱送上去了,方家兄弟还真没有判死刑,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两人被判流放三千里。方文举怕儿子在路上被折腾死了,一路打点,平安把儿子们送到了目的地。
等方文举回到家里后,才发现自己偌大一个家业,已经只剩一个空壳了。
为了重整家业,方文举变卖了家里的古董字画等值钱的东西,筹到了一大笔钱,全都交给了妻子做本钱。
以前家中的产业,方文举根本就没管过,都是曲朝霞在打理,由成年庶子们协助。
可现在,重买的铺子没有几间,田地也多少,曲朝霞一个人打理就够了,庶子们就都从铺子中撤了回来,被曲朝霞打发去读圣贤书了,这铺面田产,就完完整整的落入了曲朝霞手中。
曲朝霞又发卖了家中多余的丫环仆人,并借此机会把几房妾室得力的丫环仆人都收拾掉了,无钱又无人的妾室们,很快就都在曲朝霞的掌握中了。
方清闽和方清浙事件,对方家来说,是破家之灾,可对曲朝霞来说,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借此事件,一步一步把握了方家的大权,然后用了多半年的时间,又用高价,将卿宝手中的铺子田产,慢慢的赎了回来。
这一买一卖之间,卿宝手里的银票,已经高达十三万两了,白白的赚了方家三万两银子。
经过这件事,卿宝对自己未来婆婆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跟在自己婆婆身后,坚决不与她为敌,要不然,依自己这个小智商,肯定被收拾的渣都不剩!
待方家彻底稳定下来以后,方清越和卿宝的婚事,再一次被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亲事订在了十月十二。
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的方府,在嫡子娶妻这件事上,没有俭省,曲朝霞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想委屈了他。是以在方清越娶亲这件事上,曲朝霞准备得一点也不寒酸。
知道方府要用钱了,卿宝让方清越把那十三万两的银票拿回去还给了曲朝霞,结果曲朝霞又送回了三万两,说是给他们小俩口当体己钱了。
见她一心为自己和方清越打算,卿宝对她这个未来婆婆,倒是极有好感。
这三万两,卿宝也没写入自己的嫁妆单子里,而是偷偷的替方清越藏了起来,毕竟这是他娘花费了无数心血才赚来的,卿宝可不想没原则的据为己有。
在方家乱成一团糟的时候,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又开始了。
二月间,四柱和方清越参加了童子试。四柱受了三柱的刺激,拼命读了三年书,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考上了秀才。而方清越,由于家里找了人送了礼,以榜单最后一名的光荣成绩,也勉强当上了秀才。
五月间,乡试开始。
三柱四柱和方清越这三个秀才,都参加了乡试。
结果是卿宝没有预料到的,卿宝本以为刻苦用功的三柱肯定能考得上,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三四柱和方清越,一个也没考上,全都落榜了。
以前的时候卿宝总觉得方清越爹比较废柴,这么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可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冤枉他了,这举人,确实是不好考!
见儿子没有考中举人,黄六娘大失所望,不过失望归失望,三柱的终身大事她还是要管的。
三柱都已经二十岁了,俨然是等不得了,必须要订门亲事了。
以前也有人来给三柱提亲,黄六娘总想等三柱中了举人后说一门好亲,可现在三柱那么大了也没中举,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黄六娘这想法是挺好的,可惜三柱根本就不领情,很直接的拒绝了黄六娘提亲的事儿,只说等他中举后,再考虑这件事。
十八岁的四柱有样学样,也是用这个理由,拒绝了黄六娘给他订亲的安排。
兄弟俩摩拳擦掌,只等着三年后再战。
他们俩没有定亲,隔壁洛家却迎来了一场定亲之喜。
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之后,比卿宝大两岁的闵茶,终于找到了婆家,正式下了定。
做为闵茶的好姐妹好闺蜜,卿宝自然是要去道贺的。但作为一个待嫁新娘,在宾客众多的定亲日,卿宝是不便露面的,只得等过了几日,洛家的宾客散去后,才独自去了洛家,给闵茶道贺。
卿宝走进闵茶房间的时候,却见闵茶没有一点定亲的喜悦,而是正坐在桌旁,默默流泪。
“闵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卿宝很了解闵茶,她是一个温柔又坚强的女孩,是极少流泪哭泣的。她这一哭,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见卿宝来了,闵茶连泪都没来得及擦,而是一把拽住了卿宝,就往外跑。
一边跑,她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卿妹妹,快点,你帮我劝劝我哥……”
“劝什么?”卿宝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仍是跟紧了闵茶的脚步,和她牵手跑向了花园。
“我哥要出家,你劝劝他,让他别出家了!”闵茶跑的眼泪纷飞,那温热的眼泪不断飘落到卿宝的手上身上,让卿宝觉得身体都随着她的眼泪热了起来。
出家?
洛千悦要出家了?
不会是因为她吧?
上次她说要嫁他,结果却没嫁,他不会因此就心灰意冷了吧?
应该不会吧!
毕竟这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洛千悦真受了伤害,应该早就出家了,还用等到现在?
想到此,卿宝拽住了疯跑的闵茶,喘着粗气道:“闵姐姐,先让我喘口气。闵哥哥怎么突然要出家了,他的机缘到了?”
闵茶体力没有卿宝好,早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狠狠喘了两口气,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不是机缘……是因为孟思筠!”
听到闵茶说洛千悦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原因而出家,卿宝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从上次谈婚约被方清越搅黄了之后,卿宝就没有再见过洛千悦了。
卿宝曾经去他家找过他几次,想当面道歉,可惜每次他都不在家。卿宝知道他喜欢自己绣的荷包,特意精心绣了几个样式新颖的,托闵茶送给了他,以示自己的歉意。洛千悦也收下了,还让闵茶代他道了谢。想来他那么豁达的人,应该是没有计较自己的一时冲动吧?
卿宝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当时的幼稚的冲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孟思筠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与人私奔了吗,又和洛千悦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孟思筠又回来纠缠洛千悦了吗?
卿宝脑中闪过这些念头时,已经被闵茶拽着胳膊,跑到洛千悦的房间了。
洛千悦正在收拾书桌,他的身上已经褪去了华贵的锦衣,换上了极为普通的布衣,头上那如丝的长发,只用一截发带简单的束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简单朴素,颇有返璞归真的韵味。
见卿宝来了,洛千悦停住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