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金在成终于还是无法压抑心中怒火,再次一巴掌拍在桌上,朝徐明厚问道:“你说,这能叫做陷井吗?就算这是陷井,咱们出动这么大的力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总该能有一点收获吧,哪怕只是留下一个黑衣卫都行。可你知道,他们告诉我什么?”
徐明厚听到这里,已是满脸震惊,艰难发声:“难道……”
“没错!”金在成直接点头,直直盯着徐明厚:“他们告诉我,铁雄逃了,黑衣卫也逃了,甚至连一个已经落到我们手中的药铺掌柜,也长翅膀飞了,我们在情报准确,精心策划,以强打若的情况下,除了得到损失惨重的结果之外,一点,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
徐明厚沉默了,他脑子已经乱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如刚才的金在成一样,他唯一的想法是破口大骂。
金在成也低下了头,不再开口,办公室里再无声音。
良久,徐明厚才平静下来,问道:“大帅,大宗师阁下那边是什么说法?现在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铁雄和另外一名宗师虽然暂时逃了,但据说都已经被重伤,已是危在旦夕。如今已经安排大军在划定的范围内,地毯式搜捕。”金在成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铁雄被重伤了?已是危在旦夕?这能够确定吗?”徐明厚眼前一亮。
“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确定?”金在成看向他,说到这里,又面无表情道:“危在旦夕?危在旦夕,还能从他们手上逃了?”
“大宗师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再等等,或许会有好消息传来。”徐明厚沉吟道。
金在成却摇头:“据韩将军说,铁雄他们提前布置了很周全的逃跑计划,没有当场抓住,现在等同于大海捞针,恐怕希望并不大。”
徐明厚其实心里也清楚,如果铁雄真这么好抓,就不可能等到今天了。
如此布置周全都没能拿下他,想要大海捞针式的抓他,确实希望不大。
“大帅,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徐明厚抬头,沉声道。
金在成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没有说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徐明厚继续道:“这件事必须马上封锁消息,不止对外,对内也要封锁,否则消息一旦传到前线,让他们知道我们这边的修士,面对大夏道家,差距竟如此之大,必然会人心不稳,闹出莫大事端来。”
“哼,我看恰恰相反,就应该让大家都知道,以后最好别太指望他们,否则……”金在成却是冷哼道。
“大帅!”徐明厚摇头道:“自韩在寇死后,国内韩、崔两系,一直不同意您兼任山卫所主官,只是您这边一直做的很好,陛下对您也很满意,才没有答应另派人过来。如今,这次行动失败,造成两名宗师殒命,十几名神宗弟子伤亡,肯定会被韩、崔两系拿来作为把柄攻击的。行动毕竟是您下的决策,怎么也脱不了责。如今与其和神宗那边互推责任,被韩崔两系利用,倒不如于神宗联手度过这次危机。”
金在成沉默着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徐明厚说的在理,他这山卫所主官的位置只是兼任的,他实则是明珠驻军的主官,只是金氏力挺,再加上陛下信任,他才能够霸占着这个位置。
明珠作为攻占大夏的桥头堡,后勤总基地,是最容易积累功勋的。这个位置很抢手,而对金在成来说,就更为重要了。
他有丰厚的军方资历,如果再加上这次在明珠主政一方,积功甚多的话,那他今后或许真的就可以达到出将入相……
虽然这次确实恼怒修士那边的不力,但冷静下来,也还是只能忍了。
“这次行动规模很大,伤亡又如此之重,对国内总得有个交代。绝不能说一无所获,只拿可能重创了明王府也不够,还必须能有些看得见的成绩。”徐明厚沉声道。
金在成本身其实是领兵的,政治博弈上并算不上顶尖,徐明厚就是金氏专门派来辅助他的,对于他的建议,金在成会重视,想了想,点点头道:“我这边还有一些情报,原本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如今可以先收网!”
“那最好不过,此事不宜再扩大化,不管能否抓到铁雄一众人,天亮之前务必收兵。”徐明厚说着,看金在成脸色阴沉,便又补充道:“这次铁雄不管是不是真的伤重,都肯定会受惊之下藏起来,暂时想找他出来很困难。倒不如由明转暗,我们手中掌握的那枚棋子还在,未必会暴露,说不定很快就能知道铁雄的情况,也许正如大宗师阁下所言,他活不过这次。”
………………
……
果然,一直到天明时分,最终旗蛮也没能找到铁雄一行人的踪迹,反而是搂草打兔子,将各方势力潜伏在海东路这一片的暗谍,给揪出来了不少。
这一举动,将潜伏在明珠的各方势力给惊的不轻,当下都还以为旗蛮这一次的大动作,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
无不快速做出反应,斩断已经出事的那条线,以避免被顺藤摸瓜,造成更大的损失。
当旗蛮收兵之后,各方一汇总自己这边的损失后,又顿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旗蛮昨晚的动静那么大,就只是为了抓自己手底下的几个人?
倒不是说损失不大,而是相比旗蛮搞出的动静来说,实在不匹配。
查!
各方势力能在敌后做情报工作的,也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察觉到这事不太对劲,怀疑旗蛮再玩什么花样。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次遭受扫荡,被抓的势力,并非是单单哪一方。
国朝、林氏,还有军阀方面,几乎人人有份。
如此一来,大家伙也就放心了一些,最起码这证明旗蛮不是单纯针对自己来的。
随着查探逐渐加深,最终几个各方情报人员,都将目光锁定在了事件源头“百草堂”。
都想要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旗蛮策划了这次大行动,或者说是哪家势力又碰到了旗蛮的逆鳞,才让其他人遭了池鱼之殃。
已是傍晚时分。
东城区,“永信”典当铺,已经到了快收档的时候了。
“掌柜的,快帮我瞧瞧,我这块玉能值多少?”一个青年走进典当铺,拿出一块古玉来递给掌柜的。
“哟,这品相还成。”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闻言顿时客客气气的接过道。
“这可是我家传的,要不是遇到了点急事,我可不敢来当,您可得瞧好了。”青年说道。
“不知先生是死当还是活当?”掌柜的问道。
“死当怎么说,活当又怎么说?”青年问道。
“死当的话,这个数!”掌柜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银币?”青年一看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先生说笑了,是三块银币!”掌柜的笑吟吟道。
“这可是我家传的古玉,曾有人五块银币我都没卖,东西还我,不当了!”青年脸色一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唉,唉,先生别急啊,您也瞧瞧现在这世道,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玉……来,来,您先请进来坐,咱们再商量!”掌柜的不还玉,却是打开了门,追出来将那青年请进去。
这一幕,在典当行里也算是常事了,就算有人注意,也只会摇摇头,不觉得奇怪。
……
青年跟着进入里间,掌柜的关上门之后,两人之间的称呼立刻就变了。
“怎么样?”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此刻神色一变,不再是先前那副随和模样,浑身上下多了几分威严。
“大人,已经确定了,几方军阀,还有道门都和百草堂没有关系,目前他们也在派人打探百草堂的来历。唯有明王府却是在事发后,完全不见他们踪影,没有任何活动迹象。所以,现在情报市场上都猜测,百草堂应该和明王府有关。”青年微微行礼,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道。
“明王府?”掌柜的并没有吃惊:“在明珠能够让旗蛮搞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咱们和南军几方之外,也只有明王府了,”
“据查,昨夜百草堂内曾经发生过剧烈战斗,有人听到宗师长啸,所以推测,这是一场有宗师境参与的战斗,双方战斗结果如何,目前还未可知。”青年沉声道。
“那就没错了,明珠地面上,有宗师的势力没几家,敢随意和旗蛮打宗师战的,也只有明王府。看来咱们昨晚很有可能是遭了池鱼之殃,旗蛮应该是在打明王府的主意,看样子没能完全得手,明王府有人逃走了,旗蛮昨晚的大扫荡,就是在追捕他们。”掌柜的想了想后,做出猜测。
说到这里,掌柜的点点头道:“好,这事我知道了,接下来吩咐手下人都静默下来,明王府昨夜应该是吃了亏,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对旗蛮展开报复,这段日子肯定不会太平,咱们绝不能再如昨晚那般被牵连进去。”
“是!”青年领命,站起身来。
掌柜的又恢复了客客气气的模样,和青年一起出门,为青年的古玉登记了活当。
“我三日后便来赎,东西可得给我保管好了,出了问题,我可不饶你!”青年临走时说道。
“您放心,咱老字号了,做了就是一个信字!”掌柜笑吟吟送客。
在青年走后,掌柜的关了店门,立刻开始将昨晚发生的事梳理,准备向京城做汇报。
与此同时,明珠各条线上的探子,也几乎都是同样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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