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经历过那一战之后,墨白才真正吃透了恩师曾教导的东西,才真正领悟了何谓真人,更拿梅清风与恩师成就的末法真人相对比。
他的起点太高,这是好处,也是弊端,因为想要再有所提升,很难。
那一战后,他于府中静居,全方位的梳理自身,基于从前底蕴,真正有了他入世以来,最关键的一次蜕变。
直至今日,他再次动手验证自己的成果。
结果很明显,宗师一道,他已随心所欲,一举一动,气势天成,都为宗师,却在对敌时,不过两招而已。
再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拿下一人,墨白没有任何停留,身形一转,如残影横空。
每至一处,不过片刻,便只听雷音爆响,任凭挣扎,却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被送到陆寻义面前。
眨眼间又是两名宗师败北,还隐藏的人等终于忍不住了。
当墨白再次冲向一个方位时,忽然一声大叫,让全场一顿:“明王饶命……”
竟有人在这当口求饶,所有人眸光不由望去,只见一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满脸惶恐的急声高呼。
而不知何时,他的脖子上,已经一把利剑正静静悬在那儿。
墨白的身形也仿佛凭空出现在剑柄处,然而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他仿佛就一直在那儿,从未动过,只是人们先前忽略了他的声影而已。
墨白静立不动,手中长剑悬指。
那被剑指之人,满头大汗,脸色明显苍白,但到底不是一般人,还没有吓傻,不敢丝毫妄动之际,同时声音还算镇定:“明王殿下,请您手下留情,在下只是庸王府的护卫宗师,和刺客并非一伙的,此来只是奉命,绝无歹意,与刺杀之事毫无关系,还请明王明鉴!”
“我认得你!”突然,陆寻义大叫一声,先前趁我被困,胁迫几位王爷离开的人之中就有你在,说到这里,陆寻义怒上心头:“到了现在,你还敢狡辩!”
“我……”那宗师满脸发苦,却是看了一眼陆寻义后,又似乎不知从哪解释为好,只好看向庸王,似乎想让庸王出面。
不过庸王此刻面如沉冰,死死盯着此人,却是不肯吭声。
墨白面色淡漠的收了剑锋,一个转身,身形一纵,便直接回了陆寻义身前。
那宗师一呆,不知其意,却见墨白轻声道:“拿下!”
立刻便有黑衣卫上前,那宗师眼中一股惊惧闪过,但最终却还是面色发苦的没敢有丝毫反抗,如丧考妣的被黑衣卫压到府中。
墨白不再出声了,就静静看着人群。
他的眸光定在一处,场面寂静。
在场人,都知道事情应该没完,果然,有黑衣卫顺着他的视线,直接过去。
不一会,又有一人面色惶恐的站了起来,口中叫着无辜,被黑衣卫押来。
又随着墨白眼神所指,几名宗师心知没有侥幸,仓惶的站起身来,被压了过来。
接下来,就简单了,都不用墨白再示意,或许是见墨白没有再大开杀戒,各处主动的站起了数人。
当这些人全部被押来,好一会之后,人群中都没再有动静。
陆寻义眼神一冷,扫了一眼人群,对墨白道:“居然还有贼心不死的,请殿下指明方位,属下去拿下此贼!”
墨白却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了一句:“应该都在这儿了!”
说罢,墨白看向远处,其他人视线也看去,只见大队人马正好感到。
墨白转身,看向诸王,诸王心中一紧,却又只听墨白朝陆寻义问道:“午宴可曾安排妥当!”
陆寻义也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庸王等,才回道:“已经准备好了!”
“嗯,凡冲进明王府后,与黑衣卫动过手之人,一个不留!”墨白抬起脚步,只吩咐一声,便走向庸王等:“本王宴请,总要喝两杯才是,请吧!”
庸王等人正因他方才那句“一个不留”而大惊,正要说话,却只见黑衣卫身形鹊起,直接拎起一条条人影,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拖了出去。
紧接着,他们便只见,就在那已经赶到的禁军面前,他们扬起了长刀。
足足五六十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人头落地。
庸王等人身形颤抖。
蹲在地上的人更是如打摆子一般。
便是那高坐马上的禁军将领,嘴也张的老大,坐在马上,满脸震撼的看着那一地血水。
唯有墨白的脚步声在轻轻响起,朝着内院走去。
此刻,就连陆寻义心底也是哆嗦了一下,这些人毕竟不是身怀修为在身的道门中人,如此大开杀戒……
深吸一口气,陆寻义回头看向庸王等人:“诸位,我家王爷有请!”
……
真有一桌酒菜。
也真坐了一桌人。
庸王、泰王,长公主穗康,江王、德王。
酒桌上没有人说话,皆沉默不语。
墨白看了一眼众人,取出一瓶丹丸,倒出一粒来,递给长公主穗康。
穗康原本惊恐的眼睛,顿时更是瞳孔一缩,不敢看墨白的手,整个人向后一缩,已然是将头扭向一边,惶恐至极道:“不,不要……”
庸王等人亦是浑身一抖,眼里明显慌乱,却是德王脸色惨白到无一丝血色,颤抖道:“你,你要干什么?”
墨白没有理会他们,声音和缓,轻声道:“长姐,你今日受了惊吓,七情之中,恐最伤身,这药丹可清心镇神,最是应症,你且服下一颗,能好受一些。”
墨白炼气,气息中自有一股正气,本来便可镇人心神之用。
长公主闻言,只觉心中恐惧稍减,但又哪里能这么快平复,依然满含畏惧的看向墨白,仍然不敢接:“我,我没,没事!”
墨白笑了笑,将丹丸直接服下,然后又倒出一粒,不过想了想,又装了回去,将那丹瓶直接递给穗康,道:“也罢,长姐且将这丹丸带回去,若觉得神志不安,夜里多梦,便服上一粒,此药丹,清心镇神方面颇有奇效,这瓶中还有一些,长姐备着也没什么坏处。”
长公主闻言,见不逼着她立刻服用,心中微松,却还是看了看庸王几人,几个年长的都不吭声,反而是最小的老九开口了:“想必六哥也是一片好心,长姐快快收下吧。”
说罢,又冲墨白道:“不知此药丹可还有,小九能否冲六哥讨一颗!”
墨白闻言,看向他,轻轻摇头道:“长姐乃是女儿身,自然不比男子。你虽还未成年,但也不小了,些许变故便失了神志,岂不让人笑话?”
老九闻言,眉眼一低,站起身来一拱手:“六哥教训的是,小九定当谨记!”
墨白又看向长公主:“这药丹,长姐自己留着,虽不是什么珍品,但也是我亲手所炼,并不多见,平日服用,自有安神养寿之效!”
长公主微微定了定神,这才收下药丹,勉强冲着墨白笑了笑。
“我虽也为皇嗣,但长在民间,于京之日不多,与诸位弟兄,宗人都来往的少,难得坐在一起,便喝上一杯如何!”墨白举杯。
几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举杯共饮。
其实就连长公主也想通了,墨白应该不会在此暗害他们,否则先前何必救人?
一杯饮尽,墨白放下酒杯,便站了起来,负手背对众人:“方才发生诸多事端,诸位想必也无心饮酒,那就直接谈正事吧。”
庸王等皆默不作声,心头只盼着禁军快快进来,带他们离开。
墨白也不管他们怎么想,背对他们,沉声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有几句话想与诸位交流一下,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而来。今日本是东宫开宴,太子也给我下了请柬,自从与梅清风一战,我伤势至今不愈,还需静养,所以我是婉拒了的,不过却没想到太子心诚,竟一连下了三道请柬,我也就不好不去了。”
这事,他们几人自然知道,此刻并不出声。
“今日去了,本来也想和太子就这事说道说道的,只是时机不巧,东宫宴会出了状况,太子事忙,我也就没机会多说,那便与诸位说一说也无妨!”
墨白说着转过身来,看向几人,正色道:“从寿宴那日,陛下金口玉言就储君之事,立了条陈。文武百官皆听的清清楚楚,储君之位,是由老大、老三、老九之间遴选。从一开始,此事便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对于此事,总有一些好事之人,存挑拨之心,无端揣测我的想法。”
听到这儿,几人不禁抬头,看向墨白。
墨白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端在手中,目光抬起看向诸人:“诸位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废话了。储君一事,这天下唯有陛下能够圣心独断,就算有人能够干涉一二,那也肯定不可能是我。”
说到这,墨白将杯中酒饮尽:“我虽为皇后嫡子,但得不得陛下之心,诸位想必比我还清楚。再加上我又长在民间,从小远离朝堂,便是我现在回来了,这满朝上下我也无半点根基,这储君之位,就是落在我身上了,我孤家寡人也坐不住!”
这话说来,包括长公主在内,都是默然神色,不得不承认墨白这话不假。
但他们并不信墨白就真的没有写想法,坐不坐的了是一回事,想不想坐又是一回事。
“我有自知之明,这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去想,我也真没那个时间去想什么储君之位,这天下,每日里想要夺我性命的人数不胜数,各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而且说句实话,不但我自己不想,就连你们谁能坐,我也丝毫不关注,反正不管是你们三人中哪一个坐上去,也绝不会帮我一丝一毫。我自己的敌人,还是得凭我自己对付。”
这话说的太直接,让老大和老九同时眼中一闪。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也听懂了,我请你们过来,只有一个意思,太子也好,你们也好,对我来说,都只希望咱们相安无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不要时不时的就来找我麻烦。当然,我也很清楚,有些人对我不满,不管我想不想储君之位,这些人都认为我的实力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所以无时无刻不想镇压我,除掉我。”
“砰!”墨白酒杯落地,让几人一惊,深恐这是摔杯为号,但还好,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墨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关于我的实力,这一点,我恐怕是没办法满足你们的需求的。先前说了,想要除掉我的人太多了,让我拔掉羽翼,做一只绵羊,那无异于是在自杀。所以,我不奢求你们能容下我,我天下皆敌,也真不怕再多一个两个敌人。但我希望你们在对付我之前,能够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如果还没有把握对我出手,那就不要来烦我,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更不会和你们你来我往的小打小闹!话我就说到这里,今后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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