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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河镇大街,林保国刚下班走出派出所大门,就听到了那熟悉的摩托车咆哮声。
整个三岔河乡,养牛场燕老板的摩托车也是独一无二的,别人的摩托车都没他那辆响的声音那么低沉,别说是林保国,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听到这独特的摩托车声音,就知道十有八九是燕老板上街来了——那十之一二,是黑子他们有事偶尔骑一下。
不出林保国的所料,从他听到咆哮声,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不过是转眼之间。
林保国对这早就习以为常,都懒得说燕飞现在太嚣张了。实际上也就他会这么觉得,三岔河镇的人觉得燕老板就该如此——都是大老板了,要是还像咱一样骑个破摩托车,那像话吗?
而且还有人多半会想,不就一辆摩托车吗?这算什么嚣张,要是我能那么有钱,我找几个人天天用轿子抬着我走,前后还得敲锣打鼓才行……
胡思乱想着,进了回家的那条小巷子走了两步,林保国忽然停住了脚步,顿了一下,又转身朝乡政府走去——燕飞这臭小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刚才风风火火地跑进乡政府,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这两天他不是请来了几个人,神神秘秘地在河西那块地上兜兜转转的吗?难道是那件事儿?
说起来镇上的人猜测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请来的都是说普通话的,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在那块地上测量测量去的,是不是在咱们这发现了什么矿藏?
要是在这里发现金矿,那咱们三岔河镇可就发达了——这么说的人立刻就被别人鄙视到死,三岔河乡这地方能有金矿?你还不如直接想发现钞票矿更合适,都拎着铁锨去挖,一挖一捆好几万的……
要说挖都费事,干脆坐家里空想得了,指望天上下雨下雪也下钞票,地上长花长草顺便也长点金条……
连金矿都能想出来,可想而知,镇上的人都胡乱猜测到什么程度。
燕飞朝陈镇长办公室走的时候,陈镇长正在收拾整理东西,也准备下班回去吃饭。现在学生放了假,他的日子也过的舒服的很,下班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以前他们两口子都上班,有时候文老师晚上放学还要耽误一会儿才能回来,他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回家照样得准备做饭,免得家里的学生回来发现厨房没动静收拾他们两口子。
老实说他早就想劝媳妇别去当老师,在家安心做个家庭主妇,或者找个别的能不耽误做饭吃的活干干。因为对于做饭这事儿,他是真不乐意干——这和当乡长还是当县长没关系,做饭这种事,至少得有大半的男人都不喜欢。
一想到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至少一个月内都能告别厨房,陈镇长收拾东西的动作又快了点。
燕飞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陈镇长心情好得很:“小飞来了,来得正好,今天你文老师说晚上弄了点豆瓣儿菜,你也过去一起吃饭吧!别推辞,这菜现在可不多了!”
豆瓣儿菜是三岔河乡的称呼,就是一种野菜,在三河乡周围多得很。不过这个季节不对,现在豆瓣儿菜都已经长老了,所以陈镇长说不多。估计这是镇长夫人不知道从哪儿旮旯角落里,弄了点嫩的来。
实际上这个菜也不是多好吃,做不好有点酸不拉几的。得先过水,然后凉调了吃。
现在生活好了,吃野菜就是改善一下饭桌上千篇一律的应季蔬菜,偶尔吃一下,倒是感觉不错。
不过燕飞现在可没打算去吃饭,笑着推辞道:“不用了,我那里还有客人,不回去不合适。我来是想给你说点事儿,就是我在竹林边的大棚不是冲了吗?现在我有个想法,想把河西那块地都租下来,给靠着路的这边挖个河道,这样以后涨水小的话,咱们这也不怕淹了……”
“停停停!”陈镇长顿时顾不得收拾了。“你说慢点让我听清楚点,你说你要租河西那块地,是多大块儿,还挖河道?”
“就是那一整片,从路边开始一直到竹林,也就是我原来盖大棚的地方。”燕飞说着从兜里摸出来一张纸。“你看,这是我大棚的位置,这是路,这是桥。我想把这一整块都租下来。到时候这边开道河,这中间的地方就成了个河心岛,我就在岛上养牛。你看怎么样?”
陈镇长愣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墙边,指着墙上的一副新地图道:“你说这一块儿?这可是有三千来亩了吧?而且那地势高低不平的,要改造可是个大工程,何况你还挖河道?挖了河道肯定还得建座桥,这可不是个小工程……”
燕飞这才发现,陈镇长的这办公室里,居然还多了份三岔河乡的详细地图。以前可是没这玩意儿的,上面的村村落落都标的挺清楚的,看着就一目了然。
“这东西哪来的?好得很啊!回头我也得弄一份……”燕飞顺口说了一句。
“县里给才弄出来的,回头我这张送你都行……你赶紧说正事,正事儿!”陈镇长可是等燕飞的‘大动作’等得胡子都白了,现在终于听到点消息,谁有心情和他说什么地图啊!
“嗯嗯!”燕飞赶紧拉回话题。“对,就是这一块。你看,到时候这边挖开一条河道,我还买了两艘挖沙船你知道的,到时候周围的河道都给挖一遍,保证以后涨点小水,咱们镇上不用再搬着沙袋去堵寨口。”
“别急别急!”听到燕飞确认,陈镇长有点不淡定了。“你等下,我把地图取下来咱们好好看看!”
能有什么好看的,那块地方就在出镇的路口,经常从那里过,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那里的大概地形和多大面积。
墙上的地图就是几个图钉按上去的,稍微用点力地图就从墙上到了桌上。
接着陈镇长盯着那地图,忍不住又确定了一遍:“你确定,这么大一块地你都要租下来,改造成你的养牛基地。还要在这边挖河道?”
燕飞点点头:“嗯,基本上确定了。现在就看乡里面什么意思,整块地租下来,要多少钱?我这可是长期的,租地的最长时间是多久,我就租多久。不然我改造完过两年你高升了,换个领导来万一和我不对付,要收我的地怎么办?”
“你放心,咱们汤河县还没哪个企业能像你一样,自己发展起来就能带动乡亲们致富的。你的工作我们肯定支持,举双手支持。”陈镇长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个挖了河道之后,中间这个河心岛,你是准备怎么建设的呢?有多大工程量?到时候用的人力方面……”
“这个你也放心,上次你不是还问我这事儿嘛!乡里遭了水灾后半年都难过,我这也是刚好别人给我提了个醒,以后养牛规模扩大,我现在那场地就太小了点,而且就在镇子口路边,不合适。”燕飞解释道。
“至于说需要建设的工程量,你刚都说了,那肯定小不了。只要咱们谈好,我这边立刻开工。趁着现在农闲,村子里的劳力们都没事干,都过来给我挖土搬砖,多少也能挣几个省得在家坐吃山空。”
“就这个挖河道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暂时的计划是最好冬天之前,把这个河道还有需要建的桥给建起来。还有这岛四周,我也准备给修一下,包括里面那些高低不平需要修整的地方,都是得人来干的。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咱们乡里的人干不来,不过这些挖土搬砖的活儿,肯定没问题。”
“总之这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儿,我自己也趁着这机会,把根基重新打好点,免得以后发展起来了,关键时刻还得去找养牛的地儿,那还不够麻烦钱……”
陈镇长听着燕飞的设想,看着那地图,终于确定自己没弄错燕飞说的话:“那这两天,你请来的那些看着就不一般的人,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忙碌的?”
“是啊!”燕飞点着头说道。“我总得自己心里先有个谱儿,再过来和你说吧!不然给你放个卫星,回头你不得收拾我!”
“你啊你啊……”陈镇长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是自己见外,可不能怪我们不帮忙。现在你心里都有谱儿了吗?”
“嗯,有点了。”燕飞也笑。“所以来找你问问,那块地都租下来,一年得多少钱?是租给我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总共多少钱乡里给我个数。我好回去盘算盘算我那点家底,够不够用!”
这个问题就大了,陈镇长就算是一把手,现在也做不了这个主,估计他还得汇报上去,问问县里什么意见。毕竟这可不是三二十亩地,而且要的人是焦书记都关注的燕老板,他肯定不能私下就决定下来。
盯着地图考虑了一下,陈镇长抬起头来:“行,我先给上面汇报一下,回头就召集人商量一下,两天之内就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好的很!”燕飞笑了起来。“我请的那些设计规划的可是省里的老教授,他那些学生们随便拉出来一个学历都高的吓人,我得伺候好他们,让他们给我好好弄这个事儿。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等你们商量出来结果告诉我就行。”
陈镇长留客:“别走啊!真是豆瓣儿菜,现在还鲜嫩的豆瓣儿菜你上哪儿找去?也就你们文老师趁放假闲着没事,到处跑着玩才找到的。”
“真不吃了,我回去陪客人呢!”燕飞扭头就走。“回头有消息早点告诉我啊!”
没看陈镇长说着话,手都摸到电话上了——还留人吃饭,估计他自己都不顾上吃饭了!
陈镇长在后面想喊,抬了下手又放在了电话上,沉吟了一会儿,就拿起电话,开始拨号了。
燕飞刚走出办公室没两步,就看到了林保国在不远处,正和几个刚下班的熟人在让烟。
看到他出来,林保国就快步走了过来:“这不是燕老板吗?你老人家可有空出来了?跑过来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准备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看这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这两人有仇呢!
燕飞嘿嘿一笑:“小事儿,钱多的没地花,准备把河西那一大块地都给买下来,靠着路挖个河道,中间建个小岛当岛主呢!”
林保国正叼着烟呢,听到这句话一口烟呛住,咳得不行,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哪一块儿?就是你让人在那里测量过的?从路边一直到你那里?”
听这话就知道,林所长估计一直关注着燕飞在那边干的什么事儿,连测量的具体范围,他都一清二楚的。
“是啊!”燕飞一脸的惆怅。“我这么有钱的人,不弄几千亩地,谁知道我有钱?现在我那点地方实在是小,连看家的老虎和熊瞎子活动筋骨的地方都没有,也是没办法啊!”
人家养的那是看家狗,你家的是看家虎看家熊,你还敢更牛一点不?
得亏这世上没有龙,要不我看你小子得养两条龙看家是吧?
腹诽的林保国当然不知道,世上本来没有龙,但是有了燕飞燕老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有了龙——虽然是恐龙。
看着林保国那看外星人的表情,燕飞仰着头背着手,眼睛斜睨着天空,晃悠悠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唉,有钱人的日子,也发愁啊!家里的大车小车太多没地方放,钱多的没地儿花,不折腾折腾,都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林保国总算反应了过来,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结果一激动,就听到刺啦一声。
燕飞顿时苦了脸:“保国舅,你对我有意见可以提,你撕我衣服干啥?你知道我这衣服哪来的不知道?香江买的,别看不起眼,这也是正宗的香江货……花了我八块多钱呢!”
本来想讹一把舅舅的,不过正说着一眼看到了林保国身后的那几个瞠目结舌的家伙,燕飞不想自己保国舅太过难堪,就补了最后一句。
结果这下那几个正叼着烟喷云吐雾又听得云里雾里的家伙,顿时学着刚才林保国的样子,鼻孔里冒烟嗓子里冒火起来。
林保国自己犯了错,倒是不好继续和燕飞斗嘴,而且他也正关心燕飞说的几千亩地的事儿,正色道:“不和你开玩笑,你刚说的,那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楼上陈镇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朝这边一看就喊道:“小李,正好你没走,赶紧喊人回来开会,都叫回来。林所长也在?正好你也来一趟,咱们今天加个班,都辛苦一点……小飞还没走呢?要不要过来听一下……”
燕飞扯了扯刚被撕破了的衣服,可是夏天的衣服,扯破了哪还能遮得住肉,干脆就那么耷拉着,苦着脸冲陈镇长道:“这次真得走了,我还得回去缝衣服呢!”
林保国这个罪魁祸首都忍俊不禁,后面那几个人更是憋笑憋的难受,赶紧去干各自的活儿去了。
活该,谁让你装来着,这下装过了头吧!
于是镇上的人都欣赏了一次,燕老板骑着那牛气无比的摩托车,衣炔飘飘的拉风形象……
真拉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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