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是七八天过去,乌家和苏家的产业和市场交接仍在进行着,不过乌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乌、苏两家关系的共同运作下,乌家又舍得大笔大笔的砸银子,布褪色的事儿总算有了一定的嬛转的余地。
只是,乌家付出的代价也极大,不说打点各级官吏,花了多少银子。就说乌家为了尽快解决此事,以免拖到打仗,或者哪天布褪色的事传了出去,直接出了狠招,低价认购了一大批岁布,相当于在亏损经营。
如此,朝廷那边很快给了态度,虽然事情不会那么快解决掉,但也不会再扩大化,接下来只要继续砸钱就行了。
就这样,短短时间内,苏家年内的第二次宗族大会召开了。
清晨,晨光明媚,雾气弥漫在乳白的光晕里,李牧打了一套拳,吃过早饭,缓步前往书院。
至于苏家的宗族大会,他一个赘婿,和他关系不大,这个风头,还是让檀儿好好出吧!
同样是这天,苏府大宅,三房苏云方打开房门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激动,有些兴奋。另一边二房的苏仲堪,从凌晨开始,便在院子里坐着了,看着雾气飘移,看着晨光升起,多年的等待,眼看就要成真,让他激动难眠。
从今天开始,苏家就不再属于大房,不再属于他那个侄女,是属于二房和三房,这是一场注定胜利的战争。
这一切,还要多亏他那个向来以聪慧著称的侄女儿,最近几个月不知昏了什么头,昏招迭出,让他们有了机会,连老爷子的这次也没什么话说了。
此时,整个江宁城里,不知多少人,都在关注着这次宗族大会。
除了苏家的里里外外,薛家、吕家、刘家…还有乌家,和其他家族幸灾乐祸的目光不同,乌家的目光有点复杂,他们知道苏谭儿这次赢定了,至于二房三房,现在的张狂模样,像极了当初的乌家。接下来将乐极生悲,现在有多开心,未来就有多绝望,底裤马上就要输没了。
以至于,看着江宁城里其他家族对苏檀儿幸灾乐祸的目光,乌家总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这天,江宁城不少经营布行的人,有的甚至去酒楼订了一桌,边吃喝边等待苏家的消息,毕竟是江宁三大布行之一,苏家的变动,直接会影响江宁织造业的格局。
……
时间流逝,一个上午过去,苏家院子里聚满了人,热闹的犹如年关,苏氏宗族大致到齐了,阵营也变得分明起来。
整个上午,苏老太公苏愈,也忙得不轻,族老连绵不断来访,各种游说,显然都在为了下午的大会做准备。
待客厅内,苏愈坐在上首,拄着拐杖,闭目养神,下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三哥,我觉得吧,檀儿丫头执掌家中这么多的事情,压力太大了,若是个男丁倒罢了,女娃…”
“三哥,这事确实不能再耗下去了,几房争来争去,终归不好。”
“三哥,这件事如何处理,你总要给个话呀!”
终归都是族老,下午的宗族大会,归根结柢还是这些人拿主意,如果能事前达成共识,也省得下午产生太大分歧
苏愈敲了敲拐杖,看了几人一眼:“给什么话?”
老七道:“檀儿丫头的事,您到底打算怎么办,说出来,我们心里总也有个底。”
苏愈道:“我说了,你们听吗?”
几人顿时沉默了。
苏愈敲了敲拐棍儿道:“所以,还是下午见分晓吧,到时,你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老七道:“三哥,你让我们自己选。”
苏愈道:“对!自己选,觉得苏家交给谁有前途,你们就选谁,我不干涉。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各怀心思,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直到了中午,午宴开始,苏伯庸、苏仲堪、苏云方、苏文兴、苏文圭、苏文季…纷至沓来。
苏府门口,苏檀儿挽着从书院回来的李牧胳膊,无事人一般,随意和苏氏各房的族人打着招呼。
随着宴席开始,现场气氛开始涌动,热闹还是挺热闹的,就是没了那种轻松的氛围。大房、二房、三房各自有着隐形区域,互相打量揣度着。
苏愈坐在首席之上,安静的看着,目光扫过大房二房和三房,明显大房这边更颓废和安静,除了少数一些昂奋的掌柜和管事的,这些是知道真相的,其他人气势比二房三房低了不止一筹。
李牧和苏檀儿倒是脸色平静,说说笑笑的在吃东西,似乎根本没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午宴并不长,散席之后,人群开始往宗祠旁的议事厅汇聚,场中能够参加这次宗族大会的并不多,剩下不能参加的,多半是家眷、小辈,或者苏府的掌柜、管事的。
即便大家不能列席,也会在附近的园林、花园,三三两两的聚集着,等待最终的结果。
毕竟要选出下一代的掌权人,和现场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宗祠议事厅中,一群族老坐在上首,三房的人在下面分列而坐。苏伯庸脸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表情也瞧不出来,显然他的病早就好了,只是一直以休养的名义,把大房的事物都交给苏檀儿掌管。
苏仲堪正襟危坐,脸上有些期待,有些兴奋,只是都被他压下了。苏云方似乎在神游天外,不知想到什么美事,嘴角微翘,差点笑出来。
首先开口的说话的是老七苏安:“族里的事儿,三哥是族长,最清楚,三哥,你先说吧。”
苏愈看了看议事厅中的众人,摆摆手道:“老七,你来说吧!”
苏安点了点头。
“最近,我苏家遇到了一些事情,大不大,我不好说,但造成了一些影响。”
“首先是,我苏家在江宁一带的市场份额有所下降,也不算多,不到半层。但主要问题不是这里,有些供货商知道我苏家遇到了事,开始落井下石,不少供货商要求与我苏家交涉,想提高生丝的价格…如果答应,我们的利润将会大幅降低…其他供货商如果见到,也有样学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苏安声音洪亮的说着,在场只要懂得商业的,都能意识到这其中的危机,苏家最近遇到一系列事情,导致声望大跌,被不少人看轻,甚至要落井下石,咬上一口。
待苏安一口气说完,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不少族老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集体落井下石,认为我苏家要出事了,还是认为我苏家无望了。”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要找着问题,赶紧解决吧。”
“对呀!大家都说说,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苏文兴忽然高声道:“若说问题的根源,归根结底还是我苏家高调竞争皇商未果,如此大的声势,如此大的投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说起来,也难免外人开始怀疑,甚至落井下石,唉!”
苏文兴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他的一番话,终归引燃了话题,大家交头接耳的开始讨论起来。
“我就说,稳稳的经营不好,非得竞争什么皇商,现在好了吧。”
“听说大房为了皇商,在各地都有布局,换了新织机,建了新工坊,花销极大,也不知到底花了多少出去…”
“谁知道,大房一直没有对外透露,可惜廖掌柜不在江宁,不然还能打听一下。”
“我也听说,最近两三年,大房为了运作皇商,花销极大,到如今全都打了水漂…”
大家交头接耳,热烈讨论着,预定的戏码一个一个展开,唯有大房这边一片平静,苏檀儿等人偶尔会开开口,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讨论到最后,问题已经很明白,苏家最近遇到了大问题,影响很大,追根究底,苏家下一代接班人,大房独女在重大决策上出了问题。独断专行,在皇商上投入巨大,且一开始声势闹得太高,到后来陡然跌落,引发了动荡,对苏家的声威造成了巨大打击,进而影响到苏家的生意。
这时,苏仲堪也站起来:“诸位族老,我有几句话想说。”
“这次皇商争夺,虽然檀儿侄女有独断之嫌,但主要还是物乌家太卑鄙,檀儿侄女的商场经验毕竟太少了。但,错就是错,事情发展至此,总归要有个交代。”
三房苏云方也接话道:“对,檀儿侄女儿的努力我是看到的。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为了竞争皇商,我们苏家花了多少银子。闹出如此大的声势,结果还失败了,多少人看我的笑话,对我们苏家多大的打击,甚至整个苏家的生意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都说苏家未来就要交给檀儿侄女执掌,但这样的执掌人,能不能让我们放心,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执掌偌大的家业,值得商榷。”
“我觉得,关于苏家未来的掌舵人,要重新议定,从小一辈中重新选拔,当然,这要看各位族老的意思,我也是为了整个苏家的发展着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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