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圣诞节，还有9天，完全有充足的时间筹备晚宴，至于宾客，陆飞和徐欣分头行动，她负责邀请华尔街的巨头。
比如，美林的话事人斯尼奥尼尔。
相比之下，陆飞更有的忙，而且请的人更重量级，无论如何，必须讲究策略。
第一波电话，打给冉冉升起的硅谷新星。
谷歌的拉里佩奇、亚马逊的杰夫贝索斯、微软的鲍尔默，这帮互联网“new money”既有人脉又有钱，缺的恰恰就是投资渠道。
第二波电话，先打给比尔盖茨。
说巴菲特会参加，比尔盖茨一口答应。
再打给巴菲特，说比尔盖茨会参加，巴菲特也一口答应，因为有了这么一大帮富豪，圣诞宴会的档次瞬间抬高。
既能请动沃尔顿家族这样的老钱，又能说动贝来德这样的巨头，格调再上一个档次。
也就理所当然，最后一波，政界里不管是纽约议员，还是退休高官纷纷接受了邀请。
核心嘉宾名单确立以后，陆飞便不再关心这方面，把扫尾的工作放心地交给徐欣，从酒店离开，回到自己中央公园大楼的小窝。
一路上，全是高楼大厦。
大银行、交易所、保险公司，鳞次栉比，各种集团公司不计其数。
卡尔森布洛克搭着便车，坐在他的对面，一边翻阅数据资料，一边说：
“商务部的年度报告显示，美利坚新房开工数量下跌了2.5%，是两年里最大跌幅。”
“还有和房地产相关的建筑、水泥、钢材等等行业，各项指标都创近三年历史新低。”
“……”
“陆，整个房地产不败神话，不，还有整个抵押债券的泡沫神话，就像你预言的一样，全要破灭啦！为什么能预言得这么准！”
“为什么！难道你是上帝吗！”
“错啦，连上帝都要叫我上帝。”
看着卡尔森布洛克激动的样子，陆飞一脸的从容，摆摆手说：“光有这些左证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强有力的证据，你辛苦一趟，多跑跑穆迪、标准普尔和惠誉这三家。”
“你不会怀疑，次级债券评级造假吧？”
卡尔森布洛克瞪大着眼睛。
“造不造假我说了不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有一点我们不得不怀疑，次贷里能有那么多3A、2A，哪怕A级的债券吗？”
陆飞盯着卡尔森布洛克，就见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评级机构给出的A级以上债券可能是一堆垃圾债券，整个人不禁毛骨悚然。
顿时，如同坠入到冰窖里一般。
“贲哥，把温度再调高一点。”
陆飞叮嘱了一句，接着换了个话题：“宴会准备得怎样了，场地定了吗？”
“嗯。”
卡尔森布洛克呆滞地点点头：“不过预算超支了一点，18万美刀，因为是圣诞夜，而且我们预订的时间晚了点，就只剩价格最贵的一个厅，刚好夹在雷曼和美林的中间。”
“就这样吧。”
“对了，博斯，宴会那天记得带女伴，你有人选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维密模特，让你挑一个？”
“不用，我有了”
陆飞把头一转，看向窗外。
黑蒙蒙的天飘下盐粒般的白雪，慢慢变成小朵的雪花，像柳絮一样，一阵接一阵飘扬。
“哗啦～”
尹凡卡拉开浴室的门，赤着身体，走了出来，瞄了眼泥泞不堪的床上，早就空无一人。
那人此时背对落地窗，挑灯翻阅着文件。
“我用了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你那个女朋友如果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尹凡卡嘴里说的，自然是曾丽。
“别担心，这间客卧是专门给客人留宿用的，每天都会有两家清洁公司上门，早晚来一次大清扫，别说你用这个她不知道的身体乳，就算是少了一盒小雨伞她也不知道，更何况，她根本不住在这里，我们俩另有爱巢。”
陆飞放下纸，站起身。
“混球~”
尹凡卡嘴上都囔着，但有懂王这个爸爸示范，早就习以为常，径直向前，和陆飞一样，赤着身体，站在窗前凝望着大雪纷飞。
“那么圣诞宴会，你不找曾，却偏偏找我给你当女伴，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这么重要的宴会，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除了你还是你，你是唯一的那一个。”
陆飞完全是口是心非，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杀青留美的曾丽，但圣诞夜，她已经答应到离异的父亲家里做客，父女好好地团聚。
于是乎，只能启用备胎。
尹凡卡不会猜到自己合着是备胎，但也不信男人这张嘴，“不会吧？我不信，除非你也给我爸爸一张邀请函。”
“可以，只要他愿意来。”陆飞道。
“真哒？！”
尹凡卡咧着嘴发笑，从从桌上抄起烟盒，红唇叼出一根烟，点燃以后，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同时把烟送到他的嘴边。
“《钢铁侠》后期制作需要多久？”
陆飞吐出一个烟圈。
“差不多6个月左右。”
尹凡卡思考片刻，“最快六月初就能完工，但我和萨尹讨论过上映的时间，意见很一致，定在8月暑期档的尾巴。”
“同期有很多劲敌？”
陆飞一手控球，一手夹烟。
尹凡卡抿抿嘴，断断续续说：“好来坞六大公布了它们的年度片单，6月有《美队》，7月有《变形金刚》、《无敌浩克》，8月有《加勒比海盗3》、《哈利波特与凤凰社》、《谍影重重3》……”
“漫威拍了美队？”
陆飞眨了眨眼睛，美队一可是扑街货。
“怎么，你想跟漫威打擂台？”
尹凡卡往他怀里蹭了蹭，“我觉得大可不必，九月下旬一下映，紧接着就是逻辑的发布会，完美地配合宣传造势，不是吗？”
陆飞望着她那双眼睛，轻轻地点了下头。
尹凡卡从他嘴里取下烟，吸了两口：“这次的宴会，你是不是想拉其他人投资，继续做空次贷？”
“你家就是做房地产，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报纸都说06年房地产是‘久违的火爆景象’，07年还会继续繁荣，而且我爸爸也说，美利坚宏观经济基本面良好，只存在一点点结构性问题，但次贷绝对没有问题，你现在撤出止损，还来得及。”
“如果要止损，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还举办这场宴会吗？”
“好吧，那、那我可以把我存在约翰保尔森基金那部分卖给你吗，陆？”
“你要卖，确定吗？”
“这钱是我的私房钱，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可不会按原价。”
“没问题，我买入的时候一共200万美刀，现在只卖你182万怎么样？”
“唔……”
陆飞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打量着她。
尹凡卡摆出一副“求求你”的楚楚表情。
“到时候可不要后悔。”陆飞笑眯眯说。
“我绝对不会后悔！”
尹凡卡信誓旦旦说：“以上帝的名义。”
“一口价，180万，还有，转过去！”
陆飞完全不给尹凡卡讨价还价的时间，把她整个人推到落地窗前，窗外的狂风大作。
“冬冬冬～”
凝结着冰霜的玻璃，时不时泛起白雾。
簌簌的雪粒从天空洒了下来，一场暴风雪覆盖纽约整座城市，几乎持续了一周时间。
好在圣诞夜这一天，雪歇风停。
华尔道夫酒店的宴会厅富丽堂皇，晶莹的水晶灯底下，耸立着一棵缠有霓虹等的圣诞树，挂满了礼品，跟四周的布置交相辉映。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有宾客来临。
打着红领巾的懂王大步流星，迎面撞见一群只耳闻，或者只有几面之缘的重量级人物，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气。
陆飞这小子的人脉，竟然恐怖如斯！
他昂首挺胸，从侍应生端的餐盘拿走一杯红酒，装作优雅地嗅了嗅，就听见不远处——
“这酒是罗曼尼康帝？”
斯尼奥尼尔品了口酒，咂摸着嘴。
“没错，味道相当醇厚。”
迈克尔布卢姆掌管着美林整个次债部门，包括CDO和CDS，不禁感慨道：“想不到陆找我们做了那么一大笔CDS，还那么有钱。”
“呵呵，怎么会没钱？就光他在大豆、石油、黄金期货，还有谷歌、亚马逊、网飞、怪兽上的投资，这点酒钱，他完全承担的起！”
“是啊，三体基金能够短短几年，就在华尔街得到这么高的名气，跟陆这个人的眼光分不开，一次都没有错过，除了这次的次贷。”
“赢那么多有什么用，在华尔街，只要错一次，就能把之前赢到的统统输回来。”
“奥尼尔，你说的对，也是陆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正好借CDS，把陆在黄金期货从美林挣到的钱，一个子儿也不少都吐回来。”
“才这点，怎么够？要想办法卖他更多的CDS，要不然我为什么会来！要不然你以为高盛、大摩、贝尔斯登它们为什么要来！”
“你是说都盯上陆这块猎物了？”
迈克尔布卢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饿狼。
“干杯。”斯尼奥尼尔举杯说。
“干杯！”
望着迈克尔布卢姆两人狼狈为奸，懂王又兴奋，又无奈，兴奋的是陆飞惨败，败得一塌湖涂，无奈的是尹凡卡跟他走得太近，如胶似漆，与其说是情侣，倒不如说是情人。
不行，关系必须断了！
正当他把目光投向陆飞和尹凡卡，他们此时在卡尔森布洛克的提醒下，笑脸相迎来自政界、金融界、商界和互联网圈的各路人马。
“奥尔斯曼，前副财长，高盛系的，现在在哈佛大学养老，可以把他发展到基金里。”
“雷文凯，前商务副bu长，虽然已经不在政坛活跃，但对经贸，尤其是电商感兴趣。”
“……”
“詹姆斯凯恩，贝尔斯登的CEO，保尔森的顶头上司，他对次贷一直持乐观态度。”
陆飞和詹姆斯凯恩简单地握手认识，随即就看到紧随其后的拉里佩奇。
自从04年谷歌上市以来，股价上涨了8倍之多，今年更是创纪录地突破了700美刀，在全球富豪榜里排在他之后，位居第17位。
典型的有钱没地方花！
听到陆飞的召唤，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借着购置纽约房产的机会，带着女伴来赴会。
“嘿，陆，恭喜你！”
他发自内心地说：“lphone3G真的在全球的销量取得了1000万台，真的难以想象。”
“所以你该加快LMS里的谷歌套餐，今年的发布会，我就要发布全新的安卓系统和App Store了。”
陆飞拉着拉里佩奇聊了一会。
谷歌与逻辑的合作非常重要，事关安卓系统在全球的布局和未来的发展，两边要相互配合，忙活的事情可不少。
一直聊到比尔盖茨和鲍尔默出现，微软跟谷歌可是你死我活的死敌，绝对的王不见王。
于是，拉里佩奇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陆，你找我投资什么？油管吗？Line吗？还是脸书？”
“盖茨，Spotify怎么样？高盛找我商量，想趁着现在股市气势如虹，做完’Pre-Ipo‘，就找个时机上市，陆，你怎么看？”
“只要陆同意，Spotify我投，脸书我也投，现在的发展势头非常棒，陆，你能不能帮微软引荐下扎克伯克呢？”
“陆，你为什么要卖亚马逊的股票呢？”
“……”
面对比尔盖茨、杰夫贝索斯等人，陆飞游刃有余地穿梭其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陆，你怎么不跟他们投资次贷的事？”
约翰保尔森看他三言两语都在说投资，但几乎绝口不提次贷，一提到次贷，就拐弯抹角，想方设法地问清他们对做空的态度。
一个个，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看你，又急。”
陆飞白了白眼，环顾徐欣、卡尔森布洛克、约翰保尔森三人：“如果今天有一个人揣着稀世珍宝，要怎么寻找识货的买家呢？”
“当然公示货品，照实开价。”
约翰保尔森脱口而出。
“如果买家不识货呢？”陆飞道。
“继续公示，总有识货的买家。”
“怀揣稀世珍宝需要沿街叫卖吗？就像做空次贷，我们都清楚是绝对发财的黄金点子，但我们挨个去问去找，这个点子还是黄金吗，就是青铜，没有人会稀罕，你们信不信？”
“那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要选准目光如炬的买家，秘诀就是先示劣货，后出珍品，愿者才会上钩。”
“如果先出劣货，吓跑买主怎么办？”
“不识货，怎能配和我们一块发财？”
陆飞暗地里已经拿下了杰夫贝索斯、鲍尔默、拉里佩奇，以及没有出席的谷歌另一位创始人，谢尔盖布林，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至于比尔盖茨，明确紧跟巴菲特。
而眼下，巴菲特正在跟贝尔斯登、富国、大摩等华尔街巨头，尤其是犹太资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小圈子。
像这样的圈子，整个宴会厅多不胜数。
看似一团和气，同是西装革履，但有无形的鸿沟割裂着现场，一群人聚在自己的舒适区里，跟熟悉的把酒言欢，跟陌生的话不投机。
懂王就这么孤零零地冷落在角落，融不到任何圈子里，只能憋屈地找尹凡卡小棉袄。
晚上七点半，来宾基本按时到齐。
高盛是掐着时间，最后一个到场。
就见约翰桑顿领着大卫所罗门走入大门，用中文笑着说：“陆，我总算不辱使命。”
“谢谢桑顿。”
陆飞主动伸手，“好久不见，大卫。”
“是啊，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邀请我参加你们三体基金的圣诞宴会，而且还邀请了这么多问以前在高盛共事的同事？”
大卫所罗门边握手，边扫视四周。
“我跟高盛可是朋友！”
陆飞说的比真的还真：“企鹅是你们运作上市，你不是还想把Spotify也做上市吗，我正有这个打算，甚至飞购、搜狗等等，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跟你们合作，不是吗？”
“好吧，你想怎么合作？”
大卫所罗门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大合作之前，先来个小合作，就当我送给你和高盛的圣诞惊喜，只要你们肯收的话。”陆飞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什么惊喜？”
大卫所罗门的出现，不仅仅把高盛系的小圈子吸引过来，也把其他巨头话事人、堂口堂主，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注意力聚焦于此。
“欣姐，你替我翻译翻译。”
陆飞不明说，反而让徐欣代劳。
她说：“我们打算从高盛买入5000万美刀的2A级次级债券CDS，你们愿意交易吗？”
“瓦特？！”
詹姆斯凯恩、斯尼奥尼尔等人一个个不免心急，陆飞这头猎物，他们可虎视眈眈呢！
高盛你个王八蛋，休想一个人吃独食！
这样的圣诞礼物，我们也要！
“陆，我听说你正在抛售谷歌、亚马逊很多公司的股票，想必维持CDS很辛苦吧？”
大卫所罗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装得忧心忡忡，“以我的经验来看，三体基金这样的资产配置太不健康了，要不你们买点我们高盛的股票，或者新推出的几款CDO产品，收益率都很不错，非常适合对冲……”
tmd，这绝对是来捣乱的！
约翰保尔森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不是揭陆飞投资亏损、财力不足的老底吗？
换个时间，换个场合，也就算了，今晚当着这么多潜在客户的面，这样还怎么拉人投资做空基金？
拉不到投资，这个宴会不特么白举办了！
就在此时，从人群的外围传出一个声音：
“陆，高盛磨磨唧唧，不要跟他交易了，找我们雷曼，你要多少CDS，我们给多少！”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声源之处。
“雷曼的理查德福尔德，做事不留余地，风格凶狠，业内绰号‘华尔街的斗牛犬’。”
约翰保尔森悄声地给陆飞做介绍。
陆飞挑了挑眉，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不就是他把雷曼兄弟和硅谷银行给搞破产了！
不等他们说话，理查德福尔德兴师问罪：
“陆，你们三体基金的圣诞宴会，为什么没有请雷曼？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