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抬起头看着唐歆恬，眼睛里的惊讶清晰可见。
唐歆恬心中升起一股得意——小男孩，准备好面对疾风了吗？
解开封印之后，我都害怕我自己！
不过她的得意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她便发现，小男孩眼中的那种惊讶……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若是惊艳，那么韩烈的情绪应该是“原来你这么漂亮”。
外在表现则应具备表情僵硬、童孔剧烈收缩、眼神火热痴迷、喉结上下颤动、手指用力等特征。
第一次看到她解封状态的年轻男人，95%都会流露出至少一个、至多六七个类似的信号。
剩下的5%都是gay，从无例外。
可是……
韩烈真的不一样。
唐歆恬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句“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那种微惊、不解、嫌弃，从他清澈的眸子中尽情流露，与此同时，再配上他轻轻蹙起的眉头，简直踏马的传神极了。
嘎、嘎、嘎……
空气中仿佛有一只黑乌鸦飞过。
唐歆恬整个人都僵住了，并且极度怀疑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是不是错觉。
然后韩烈困惑的开口，让她意识到……哦，不是错觉。
“糖糖姐，你是在跟我卖萌吗？”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更可怕的是，那种安静是因为自己懵了傻了大脑一片空白了，而产生的。
整整三秒，唐歆恬一句“发”都“嗦”不出来。
挺灵活的嘴皮子彻底僵硬，差点没瓢。
唐歆恬的十根脚指头狠狠的抠住鞋底，小腿肌肉绷紧，双手在背后拧成麻花。
F**k！F**k！F**k！
我恨你！
唐歆恬在心里喊出了差不多250分贝，才终于稍稍缓解了头皮的发麻程度。
然后干笑着强行挽尊。
“啊？没有没有……不是你要求的吗？”
韩烈重新低头，把视线挪回屏幕，轻描澹写的又是一句暴击：“我的要求不包括这个……现在的95后小女孩都不怎么玩歪头杀了……糖糖姐你真幽默。”
这狗东西……这狗东西！
唐歆恬差点气炸了，急忙摆正脑袋，板起脸，机器人似的，一字一句的回道：“对不起。您现在满意了吗？”
韩烈没抬头。
“可以了，去坐好吧，信托的人快到了。”
唐歆恬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时，大C差点撑到了大E，肺子里带着阵阵腥甜，一呼吸喉咙里滚烫滚烫的。
真的，活了25年，她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
然而最惨的是，她还得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狗东西是你的贵人……
呃，用处不大。
还是好气。
……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零星的键盘敲击声和鼠标按键声。
唐歆恬渐渐冷静下来，开始重新琢磨攻略韩烈的方法。
放弃是不可能的，韩烈的价值太大，再怎么硬着头皮都得往上冲。
社会里从来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
拉存款难不难？
求那些不缺钱的狗大户贷款难不难？
不都得努力去拼么！
唐歆恬没有泄气，而是开始给韩烈的心理侧写添加描绘。
【极度冷静，内心坚定，对女色有着极强的抵抗力，偶尔有些看似浮滑的言谈举止，其实只是表象】
【口花心不花，综合年龄、经历来考量，有着非人般的坚毅，目标必然极其远大】
【有5%的可能性，极其向往干净纯粹的校园爱情】
【有10%的可能性，姓冷澹】
【有85%的可能性，是gay是gay是gay！！！】
【或许，可以在进行利益交换的同时，努力与他成为闺蜜？】
唐歆恬进行了剧烈的头脑风暴，用一顿勐如虎的操作，得出了一个很符合逻辑但属实离谱的结论……
而此时，韩烈终于复完盘了。
没啥好解释的，和预想中一模一样。
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市场终于撑不住了，悲观预期带动多方资金出逃，指数跌得不算太多，个股趴下了一千来支。
现在，大盘来到了2052点，指数的下跌空间已然不多。
而且大盘股一直都没有涨过，所以现在比较稳定，唯独前期比较嚣张的中小盘个股跌得惨烈了一些。
2000点肯定是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怎么跌下去是个问题。
这种具体的细节韩烈是真的记不住了。
但是，可以大概猜一猜。
大盘权重的下跌空间不大，所以不可能是大幅度暴跌，极有可能是以空间换时间，慢慢杀下去。
一两天结束的可能性很低，本周还有一个交易日，那么下周三、周四或许能看到2000点。
总共52点空间，四五天走完，指数问题不大，个股肯定血崩。
恰好韩烈非常清楚未来的趋势，4G、智能、次新、新能源、京津冀概念等题材主导前期走势，下半年牛市真正启动之后，高铁、券商和航天军工轮番引领大盘向上冲击。
所以，跌穿2000点当天可以大规模建仓4G和新能源。
次新主要是买不到，智能设备整体表现比较乱，都不用考虑。
具体个股韩烈不打算太操心了，让焦方艳去筛选就行。
唔，上班后得记着把她叫过来叮嘱几句……
梳理完市场，信托刚好上门。
梁妩带着一行人三人敲开韩烈的办公室，开始第二轮也是最终会谈。
“韩总，上周末的讲演如雷贯耳，对我等深有启发啊！”
对面的主事者刘洪磊刘总一上来就是一记大马屁。
韩烈笑回：“区区薄名，刘总夸张了。”
“没有没有！”
刘总急忙摆手：“我们公司旗下的证券投资类信托项目，周一的时候都顺势减仓了，正是因为仔细研判了您的讲座内容……”
扯蛋！
韩烈听听拉倒，一个字都没信。
其实信托很少关注二级市场，尽管理论上信托资金也可以投向股市，但在实际操作中，国内各大信托公司的资金主要还是流向了央企国企和国家重点项目。
少数证券投资类信托产品，其本质多是私募委托募集资金，信托公司只是一个平台。
而且还是相当高高在上的平台。
现在他们是想要拿下韩烈的项目，所以想尽办法打听有关韩烈的一切，如果合作不成，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埋汰人。
韩烈态度平静的哄着他们，商业互吹一波又一波的来来回回。
但是，聊到正事时，寸步不让。
“我跟你们中信是老朋友了，不提高总和你我的关系，刘总，您总得让我看到老朋友的待遇吧？”
意识到韩烈实在难搞，刘总开始快速让步。
建信信托和华润信托都眼巴巴的等着呢，眼前的韩总可不是找不到门路拜真佛的新晋小卡拉。
谈判期间，韩烈招手叫来唐歆恬，让她做记录的同时，学习具体流程。
梁妩能做好谈判记录，但是学不了操作流程。
知识结构和基础技能差太多了。
唐歆恬很稳重的开始干活，只是，极其出乎韩烈预料的是，她居然特别主动的挨了过来！
怎么肥事？
你又在搞什么？！
韩烈心里有些别扭，但是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在外人面前，得保护她的面子和积极性。
于是，好一阵挨挨蹭蹭。
刘总等三人自然不会有任何疑问，韩总的秘书这么漂亮，有点别的关系不是太正常了？
韩烈也没啥反应，正常工作。
大C了不起啊？
两块肉而已。
身体自带香气很牛逼么？
我有钱买香水。
软语温言乖巧顺服又如何？
哥的正派你不懂！
全程，韩烈都表现得云澹风轻、自然大气。
唐歆恬开始还只是小小的一沾即走，后来发现韩烈真的没感觉，动作就变得越来越亲密。
殊不知，她的心里正在疯狂怒吼：妈耶！真是Gay！
半是欣喜半是凉。
喜的是，不用担心被韩烈占便宜了。
悲的是……狗屁的良缘！
得，别再纠结比他大六岁合适不合适了，年龄不是问题，性别反而成了桎梏……离谱！
大糖姐心里甚至生出一股子失落——
如果你是正常人该有多好？
不提什么利益、价值、门当户对，你的脸那么MAN，身体那么强壮，知识那么渊博，心志那么坚定……你追我我得多开心啊？！
能不能成再议，搞点小暧昧让我心跳加快也是极其难得的体验嘛！
现在可倒好，混熟了最多是个妹妹……
F**k！
本仙女真的要把处长当到底了……
唐歆恬莫名其妙的开始难受。
其实吧，她并没有真正喜欢上韩烈。
对于她这种真正的天之骄女而言，喜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如果那么容易喜欢谁，国内国外接触过的精英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一直单身到现在？
如今的她，只是对韩烈好奇、有好感而已。
奇妙的是，在她刚刚生出好感和好奇的阶段，便发现韩烈是个同性恋，这种“打击”，令她开始产生一种微妙的倾向性。
于是，她的想法自然而然的放肆起来。
反正小老妹那么无害，对不对？
额，对对对，你嗦的都对……
韩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尽快搞定工作，然后去谁那里补个素觉，最好还能泡个澡、按按摩。
于是越发专注、正派。
而唐歆恬的情绪越不稳定，反而越发干练。
一个半小时不到，就辅助韩烈把整场谈判处理利索，明天带上刘铭灏就可以去签合同。
5点半，双方初步定下合作，刘总热情邀请韩烈去赴宴。
韩烈并不想去，尽管刘总暗示了“有个好去处可以狂欢一夜”。
“下次有机会的吧，我们这两天特别忙，得在假期结束前把项目主体搞定。”
韩烈的不为所动，那真是稳到头发丝都不动一下。
小助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大约能猜到韩小主经历了多么可怕的压榨，一心想要送领导早点回去休息。
唐歆恬看看不感兴趣的韩烈，再看看对他的不感兴趣毫不意外的梁妩，既欣慰，又悲伤。
我的第一次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何以解忧？
惟有工作！
等到刘总他们撤退，唐歆恬主动请缨：“梁助理告诉我，咱们还得准备一份项目计划报到上汽，韩老师，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加个班，看看能不能弄好。”
“哟？”
韩烈被她的积极性搞得一愣。
心想：不愧是能考上哈佛的学霸，卷起来真狠啊……
嘴上却是批评混合着表扬：“嗯，现在的态度就对了！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抓住机会，把专业能力提上去，这才是你未来的绝对竞争力。”
“是！”
唐歆恬严肃点头，心里骂开花了都。
我倒是想搞点有的没的，你有那功能接收么？
哼！
假正经，你那是不好色吗？
你只是不好女色！
……
韩烈拖着极其疲惫、透支了精神和体力的身躯，坐上S63的后座。
开车的是小程，梁助理陪在身侧。
“老板，去哪？”
韩烈想了想，决定去陪渣渣。
她最缠人，但是在魔都待不了多久，那刚好明天早上给她来下狠的，让她闭麦几天。
“去丽思卡尔顿。”
车子缓缓启动。
韩烈闭目养神，忽然问：“唐歆恬是怎么回事？今天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梁妩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确实有点怪，但是我想不通……”
沉默片刻，她试探着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唐小姐是准备豁出去了，想要把自己整个压上赌桌？”
“唔……”
按理讲，她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可是韩烈又实在找不出另外一种可能，于是只好半信半疑的放下这事儿。
“再看吧，时间久了，她总会露出漏洞的。”
“好的。”小助理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一定会盯住她的！”
斗志满分，可惜，用处不大。
唐歆恬不用人盯，自己就快把自己玩废了……
韩烈到酒店时，渣渣跟她们公司的一姐蹭饭去了，隆哥师姐很罩她，正在给她寻摸机会。
当然，太好的资源拿不到，也就是帮忙混个脸熟而已。
韩烈开开心心去了丽思卡尔顿的水疗中心，来了套超级大保养——正规极了。
深度放松之后，往床上一躺，呼噜声跟打雷似的。
79点的体质和健康真的很管用，9点睡的，凌晨5点起来，满血复活！
呃，血满了，状态没全满，好汉们都懂。
具体表现就是——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渣渣，烈哥有一种老父亲式的慈祥，却没有小伙子的冲动。
好像还得再消消食？
可是渣渣不干，一睡醒就腻上来了。
那行吧，安排！
9点钟，烈哥以满血空魔的状态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唐歆恬又来蹭了蹭，未有不良反应。
于是，这个聪明到不像话的管理学心理学双修哈佛学霸，彻底放下了对于好妹妹的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