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江湖中人,必定消息灵通,机灵无比。
这倒不是说,只有聪明人才能混江湖,而是那些不够机灵,消息不灵通的江湖人,除非是背景深厚,天赋异禀,否则一个个要么早早地被人沉了江,要么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砍死在街头,反正就像是大浪淘沙一般,不合格的江湖人都被刷下去了,只留下一些足够聪明的老油子。
楚天秀回归江阴的消息,并没有太过大张旗鼓,但只要眼睛不瞎,昨日自然能在码头上看到楚天秀回归时带着的那一队遮天蔽日的大型船队。
昨日之所以没有人去打扰楚天秀,是因为下面的人全都识趣,知晓他们老大的辛苦,故而在今日的时候,原本分散到江阴各地的竹花帮的大小头目,全都不约而同的向分舵这边汇聚而来,以至于楚天秀踏足分舵的堂口的时候,发现这分舵内差不多都要被挤满了,眼看着除了必须得坐镇外地分部的手下外,这江阴分舵附近的所有二竹等级以上的帮众,都已经来齐了。
桂锡良,楚仁,楚义,楚良,高占道,牛奉义,高杰,包复,段玉成,麻介……
在这座小小的堂口之内,除了还没有那种完全可挡一面的高手外,以及那种在军事,政治上有着百分之百天赋的能人志士,他现在已然可是文武具备,人才济济,若是再加上楚天秀外放在胡豆洲,夷州,甬东等地的核心部下们,他已经算是一套比较成熟的班底。
若是楚天秀想用这套班底去打天下,固然会弱了一点,但若只是暂时性地区割据一方,成就一方诸侯,他的这个文武底子,绝对是够用了。
……
“如今的江阴分舵,其实并无什么大事,不管是私盐的贸易,跟胡豆洲的互市,以及对夷州,甬东的支援,尽都有条不紊,而且还因为我等跟宋阀的结盟,使得这里的码头交易变得更加兴盛,光是从码头上的抽水,都不是一个小数。大致的账簿都在这里,大哥你可以尽数过目一下。”
桂锡良作为楚天秀之下的第一人,汇报情况的时候自然当人不让,第一个娓娓道来,大致将竹花帮内部的情况诉说一番之后,边将数本厚重的账簿递给楚天秀。
这账簿的内容虽然多了一些,但楚天秀并没有嫌麻烦,将其迅速翻开之后,便迅速过目,一目十行的将这些账簿的内容看了一遍,便微闭着双眼,仔细盘算了一番之后,便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开口赞叹道:
“嗯,不错!锡良你做事,果然一丝不苟,哪怕让你择个地方当个县令,太守,必然也能尽职尽守,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哪怕只是看过一遍,但这些账簿里的内容就已经尽数烂记于心,他很快就分析得出来,这些账目之中虽然略有瑕疵,但大体却是不差,支入支出都做的井井有条,虽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楚天秀趁着闲暇时刻对他手下这批人的教导,但也可以看出桂锡良的能力。
日进斗金!
若是只用一个词来形容江阴分舵这里的状况,那么就只能说是日进斗金了。桂锡良的汇报不仅没有虚报,反而谨慎了几分。如今的江阴分舵,已然不比从前,完全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如今在几个分别在胡豆洲和甬东群岛上开辟的大型盐田,都已经有了大量的产出,产出的那些粗盐的数量总和,几乎都达到了日产万担的地步,使得江阴分舵这边的私盐生意,几乎都已经快要卖疯了,以至于因为这些被大肆抛卖出去的食盐,不仅使得整个江南地区因为战乱而不断暴涨的盐价瞬间得到了遏制,甚至还因此而跌落了几分。
除此之外,那些在胡豆洲和甬东群岛开辟的稻田,也都陆续有了生出,虽然没有太过获利,却也几乎满足了楚天秀治下人员粮食需求,使得江阴分舵不必再像以往那样,不得不花上大笔的真金白银去外购粮食,而那些在舟山群岛附近的渔场捕获的鱼类所制成的咸鱼和鱼松,猎鲸队在海外狩猎的鲸鱼油和鲸鱼肉,也都成为了这江阴分舵的拳头产品,已然是大发利事,大赚特赚。
“大哥你说笑了,这帮内的小事,我的确能拿拿主意,可这帮里的大事,我却是不行的,还需你来做主。如今的江阴分舵,看似是繁花似锦,其实却是烈火烹油,让我纵然左右支撑,却也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真说起来,就算大哥你不回来,我也想派人去找你了,”
桂锡良并没有直接向楚天秀邀功,反而在脸上堆满了苦笑,摆手说道。
在说话期间,桂锡良又将一摞厚厚的文卷递给了楚天秀,让他查看一番。
在最初翻动的时候,楚天秀也是一目十行,迅速的很,不过在楚天秀扫过三五页之后,翻书的速度却下意识的慢了几分,以至于他花了足足比看那些账簿多上两倍的时间,细细地看完了这本卷宗之后,顿时怒极反笑,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么说来,我手下的这点地盘,已经成了江湖上有名的肥肉了?不仅晋陵大江会惦记,海陵李子通惦记,江淮沈法兴惦记,就连海沙帮,巨鲲帮这样的臭鱼烂虾,也都有胆子惦记几分,甚至连总舵那边的帮主和军师,也都起了心思,甚至若非宋阀帮了帮场子,以至于宋鲁宋三爷都动过三次面,帮忙斩掉了几只爪子,现在怕是已经有人在我饭碗里面抢食吃了!好啊,真是好的很啊!”
眼见得楚天秀此时的样子,桂锡良登时有了几分慌乱,连忙起身开口劝阻道:
“大哥,息怒!你以前不是教导过我们,天下如丛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如今在它们的眼里,我们竹花帮江阴分舵乃是一块肥肉,自然就要争先下嘴,却本也是理由应当的事情?我等需要的做的,只是强大自己,将这些窥探打回去,也就是了。”
此时的楚天秀的确有些心火怒起,但却也没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听到桂锡良的劝阻之后,固然心中的怒火不曾削减半分,但却不由得对桂锡良的想法有了些好奇,生出了几分考较之心:
“锡良,你的想法不错。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似乎这个问题,桂锡良早就想过很久了,只是碍于自身实力的不足,才不得不隐忍几分罢了,所以在他听到楚天秀的询问之后,便不假思索的说道:
“简单,大哥你当年教导过我们,打的一拳去,免得百拳来。只要我们选中一个目标,狠狠地收拾一番,将它给击瘫了,别的问题,也就都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