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包天提了预定的草莓蛋糕,在街道拐角的花店取了花束。
花店老板是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女性,脸上浮现着仿佛村上春书中所写的玲子般的可爱皱纹。
“请问卡片需要写字么?”
我想了想,说:“请帮我写上早日康复。”
“好的。”
卡片是花店老板亲手书写的,字很漂亮,放入花束中后,一名青年店员捧着话递到我手中,笑容确实是符合花店这种地方的温柔微笑。
“要是能早日康复就好了呢。”
我一愣,回以微笑。
“是呢。”
……
……
闻着消毒水的气味,我敲响了病房的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
我拉开门走了进去,身后,带有些许弧度的病房门,随着重力自动归位。
这是一间略显豪华的单人病房,我之前就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因此并不算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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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弱地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阴郁的五月,穿上穿着病人服,披着一件粉色的针织外套。
她的目光从窗外移开,转而向我看来。
“啊,户塚君,你怎么来了?”
种田小姐十分惊讶地看着我。
“今天比较空闲,就来了。”
她接过我递过去的花束与蛋糕,笑着对我说了句谢谢。
据我所知,种田小姐是昨天进的医院,她在前一天完成了所有番剧的收录,部分动画是提前进行单人收录的。
广播节目方便则暂时由其他声优代打,这次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两三个月就能出院。
但事实上,我觉得在医院这种地方,一个人独自待上两个小时便已经压抑得要命。
虽说我应该与她保持距离,可看见她苍白柔弱的模样,我内心深处总是有股想来见她的冲动。
原本,我这个时间应该在有沙的公寓,可我却推掉了有沙的邀约。
她现在多半和沙织在一起,因为我听她说如果我不去找她,她就去和沙织吃饭。
她们俩的感情,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如果我与她之间的事情真的暴露给了沙织,想必她也不会忍心告诉给彩音吧,至少有沙一定会做她的心理工作。
“能让日理万机的户塚大人前来探望我,小女子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有精力开玩笑的话,就说明没什么大碍喽。”
“就是说呀!我可是超健康的!”那张病白的漂亮脸蛋显示出神气的模样。
“健康的人可不会住院。”我说。
“唔……户塚君,不可以对病人抬杠哦。”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对我不满的都嘴,没什么肉的脸颊向两边鼓起,格外可爱,可爱到甚至想让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嗯,果然还是不能做那种事。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我想,我至今为止都将种田小姐当做自己的朋友,她是为数不多能与我高谈论阔的女性朋友。
哪怕我心中知晓她或许藏着一丝对我的好感,她同样明白自己并没有将那好感全部掩饰。
即便如此。
我们依然能像这样友好的相处着。
因为她是懂事的成熟女性。
不成熟的只有我而已。
“户塚君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么?”
她看了看病房门,似乎等待着还有谁的到来。
“嗯,一个人来的。”
“这样啊。”
她忽然表现地有些不自在起来,苍白的脸蛋浮现浅浅的红晕,缩在袖子内的双手手指,不规律地相互纠缠起来。
我恍然地理解了。
她是在等彩音。
“种田小姐,难道没有把我当朋友么?”
“欸?!”
听了我的话后,她显得有些动摇,慌乱着冲我摆手:“怎么会!户塚君当然是我的朋友。”
“嗯,所以我只是来探望生病的朋友而已,一个人会很奇怪么?”
她望了我一会儿,默默低下了脑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不会……只是,稍微有些意外。”
大约过了十多秒,她似乎恢复常态了,对我展露笑容:“还是不要站着说话了,总感觉怪怪的,户塚君先……啊。”
在她发出“啊”的声音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了,这间病房里并没有椅子,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单人病房,却连一张客用的椅子都没有。
要说我唯一能坐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地板,以及她此时正坐躺着的病床了。
种田小姐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一副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
换做之前的我,我的做法一定是告辞,我本身就不喜欢和女性声优单独相处。
可是很遗憾,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拒绝女性声优。
嗯,这种说法未免过于笼统,准确来说,我还想继续和种田小姐对话。
“失礼。”
我微微屈身,十分不礼貌的在床沿坐下,如果病床上的是小仓小姐,恐怕此时已经是泪眼汪汪,大喊大叫着有变态了。
种田小姐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红着脸不知所措,我甚至感觉到她被子底下的双腿蜷缩了起来。
然而,她的脸上并没有不悦。
面对我的失礼,我的唐突,她非但没有不满,反而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幅表情妥实叫人心生怜爱。
我刚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微妙的尴尬,原本安静的种田小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声音,仿佛是两块抹了铁屑的石炭相处摩擦。
我急忙探身过去,下意识轻拍她的背嵴,那连续十多秒的咳嗽,光是听着便叫人苦不堪言。
她始终用双手捂着嘴巴,直到我瞥见她掌心内的那一抹猩红,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显病态起来,我本能的想去按呼叫铃,被她制止了。
她虚弱地望着我,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嘴唇上染着澹澹的血渍,艳丽异常。
“没事的啦,一天总要咳那么几回的。”
“可是……”
“能给我倒杯水么?就在那。”
“…………”
我不明白为何她的眼神如此坚定,我沉默地应了声,替她倒了水,将纸巾递过去。
她擦了擦嘴边与掌心的血,浅浅地喝了几口水,眉头紧皱,似乎连喝水都会令嗓子难受。
之后,她却灿烂的笑了起来。
“你看,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