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干着急也没用,不然咱们下棋吧。”
县衙,值房内,安平郡主坐在桌旁,试探开口。
没有得到回应。
紫衣长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难掩忧虑。
敞开的门口廊柱下,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安静地杵着,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大门口。
“我说,长宁,别转了,看的我头晕。”安平有气无力道,“还有那个谁,要不你来陪本郡主下棋。”
她还不知道齐姝的名字。
齐姝并不理她。
安平无奈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下,忽然说:“要不,咱们也去那边看看吧。”
这就暴露真实目的了。
齐姝刷地扭回头,两只大眼睛盯着她,有些意动。
下一秒,隔壁窜出一群护卫,死谏道:“郡主不可!两位千金之躯,岂能涉险!”
安平垮下批脸。
长公主轻轻摇头,她也想去,可理智告诉她不可。
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护卫冒雨奔回:“禀长公主,巡抚已前往孙宅。”
长宁愣住:“驿站距离县衙颇远,你如何这么快通知到?”
护卫道:“卑职离开不久,便撞见了巡抚队伍,李大人说要来衙门商讨案情。”
这样吗……长宁大喜过望,绽放笑容:“李巡抚既然赶赴,此事无忧。”
脸颊瘦削的贫苦少女低声问:“他很厉害吗?”
这是齐姝第一次,勇敢地与长宁说话。
面对两位天姿国色的皇女,她很自卑。
长宁温和笑道:
“那是自然,李巡抚虽是凡人,却挂正二品文印,且为巡抚,代天子巡天,必要之时,可征调一州之国运,正面对敌,便是神通也不敌。”
话音未落,突然,院中王典史惊呼:“那是什么?”
众人豁然望去,便见城中某处,黑云盖顶。
……
……
神通!
长街上,余庆脸色难看至极,以他的眼力,立时判断出,有一位神秘神通境修行者藏在暗中。
头顶的黑云,便是对方的术法。
为什么?
这起案子怎么会涉及三境修士?
此刻,他虽尚未知晓案情真相,但已意识到,恐怕这才是公主急令的缘由。
远处。
趴在屋顶的齐平屏住呼吸,眉头紧蹙,身体在本能地战栗。
“是三境吗?”他对修行一知半解,但知道余庆是二境,而眼下这个,明显更高级。
这果然不是我能参与的,不知道官府能否应付的来……齐平沉默,心中却对超凡领域愈发憧憬。
而这时,身处黑云中央的黑甲护卫们,也皆是脸色大变,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手中的武器、铠甲,突然重若千钧,压的他们动弹不得,心中,更生出恐惧的情绪。
即便是余庆也无法例外。
这门神通术法显然拥有压制敌人的力量,身处黑云之下,大群精锐禁军瞬间失去战斗意识。
而那两名江湖修士却未受影响。
大喜之下,陡然转换方向,试图钻入小巷逃窜。
“哼,藏头露尾之辈,莫非真当本官不在?”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开,声音中,仿佛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霎时间,被压制的军卒只觉压力一松,神情振奋,朝两侧让开。
一名着绯红官袍,身材清瘦,蓄着山羊须,头戴乌纱帽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掌心,托着一枚白玉官印。
其比赵知县的印章大了一圈,印纽为一只白玉锦鸡,朝廷大员,二品文官。
此刻,官印大放光明,将李巡抚全身笼罩,他冷然扫视天穹:“何方鼠辈,故弄玄虚!”
“大人,夜长梦多!”余庆大声提醒。
国运加持,李巡抚理论上能打出的伤害极强,但也只限于理论,本质上,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战斗经验为零。
余庆生怕他啰嗦,耽误时间,贻误战机。
李巡抚皱眉,有些不悦,心说你以为本官不想瞬间出手,擒拿此贼?
可老夫生平也是第一次当巡抚,操控这般强大的力量,已经在努力尽快适应了……
“走!”与此同时,那片黑云中,传出沙哑的声音,无形压力再次降临,瞬间压制官兵,两位神秘修士趁机狂奔。
“大胆……律:请护国神将!”李巡抚大喝一声。
官印朝空气一拍。
轰。
这一刻,整座县城仿佛都震动了下,一缕缕天地元气,自四面八方涌来,远处,趴在屋顶的齐平突然感觉,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是的,灼热。
他愕然抬头,惊讶发现,那漫天的风雨,竟于此刻消失,长街之上,巡抚身前,一道道红色的流光浮现。
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座庞大、复杂的虚影。
那赫然是一名古代骑士。
骑乘战马,手持长枪,马披胄,人披甲,英姿勃勃,杀气盈天。
虚影庞大,有十数米高,凝聚瞬间,便自行锁定了空中黑云。
手中长枪举起,向天,战马嘶鸣,前蹄扬起,欲踏空而去。
长街上,余庆脸色变化,有些心惊,没想到巡抚出手便是这个级别的术法。
说是大炮打蚊子肯定过分,但也有点超纲了啊。
护国十二神将,昔年追随太祖皇帝奠定王朝一统的强者,道门首座以其为原本,衍化十二术法。
知府一级方可调用。
许是感受到危机,黑云中传来暴吼,瞬间遁逃。
而神将虚影,却已然一枪刺天。
无声无息,无穷的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席卷天空,烧干了漫天大雨,照亮了整座小城。
长街上,那一滩滩积水,殷红如血,转眼间蒸发一空。
那名打破了元气墙,身高两米,形似魔鬼的神秘修士跑慢了一步,被火焰吞没,惨叫都没发出,化为飞灰。
另外一名矮个子修士速度极快,早一步遁逃,却仍是被火舌舔舐了下后背,皮肉焦黑,瞬间重伤。
身体却是扭曲了下,完美融入周边环境,进入半隐形状态,遁入巷子,舍命狂奔。
小楼屋顶。
齐平一脸震撼地望着那逐渐消失的神将,脑海中,满是那燎原天火。
有些走神。
直到他耳畔,响起瘦马惊恐的嘶鸣,才猛地回过神,然后,就看到面前屋脊上,析出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影。
以及一道直奔脖颈的,雪亮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