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君你可算回来了,有人在书房等你很久了,”王玄之夜半归家,守在大门外的小管,也是他院子里的大管事兰亭,见他归来立刻精神抖擞的迎了上来。
他的话语焉不详,王玄之何等敏锐,瞬间领会到了,“辛苦兰伯了。”说罢两人便赶往书房,这头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
王平乐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似是处得极不安稳,左侧睡了,又换右侧,最后仰面躺着,里面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王平乐若是你睡不着,我可以送你出去冷静冷静。”
几乎是同时,王平乐的双手规矩放在肚腹上,别提多乖巧了,待反应过来,他厚着脸皮凑了过去,“蓁蓁,你说玄之孩子在忙些什么呢,自他进了大理寺就没见他闲过,如今还闹出妖怪来了。”
“还有这大半夜的,他会不会出去翻哪家小娘子的墙头了。”王平乐越说越担心,现在那御史明镜,就差串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得他参这么一本,简直要去半条命呀!
王大夫人闺女谢蓁蓁,人如其名,家里对她极是疼爱,王谢两家虽是联姻,可在订亲之前,与王平乐是相看过的,两人郞有情妾有意。
王玄之打小就没跟父母几天,反而是她与丈夫给拉扯大的,自己也就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如今闺女外嫁了,儿子能有个伴儿,她倒也乐意得很,丈夫心痛孩子忙,她难道不心疼吗。
那孩子论亲也是半个儿子了,再由她带大,那可不得和防亲儿子一样了吗。她曾经还考虑过要在家族中找一位侄女儿再嫁进王家,她的长子当时是没戏了,被那女妖怪给看中了,这小的也是个主意正的,只得作罢。
王大夫人优雅的白了他一眼儿,“你懂什么,你忘了咱们家大郎吃过的苦,全靠他和那小一师父,百年之火断了香火,咱们拿什么颜面见王家的老祖宗。”
“安道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这侄子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这话不许再说给第三个人听了,叫人听见了,你不是害死他了吗,”王大夫人简直佩服死他了,“外头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王家内部不合呢,你的名声又好得到哪里去,趁其父母不在,欺负兄弟的儿子。”
王平乐嘿嘿傻笑,“蓁蓁莫恼,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他抱着对方不撒手,“你也别生我的气了,要不我再给大郞、小七生个弟弟妹妹。”
“哎哟,蓁蓁松手。”回应他的是腰上软肉,被转了一个圈,王大夫人气若幽兰,“我看你是真的脑子糊涂了,明日便开始住在书房,这样能够更好的照顾咱们的侄子。”
王平乐哪能同意呀,温香软玉他不抱,去抱那一堆死物,在书房读书也得红袖添香,那才是佳话呀,“蓁蓁,那小子人还年轻,总是熬着夜做事,我只是担心他不爱惜身体,吩咐厨上温好吃食就行了。”
王大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这人。
王平乐悄悄的抹了把虚汗,那啥,我的好侄子呀,你自求多福吧,就算你真的爬了小娘子的墙头,伯父这头也帮不了你,本来想给你支两个招儿的。
转念一想,这小子还有婚约在身呢,不管爬哪家的墙头,他都不是对的,王平乐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反正就是睡不着,他又不敢起身出去打听,万一进不来门了呢。
枕着反来覆去的动静,王大夫人嘴角上扬。
谷癳
心中骂了声这个呆子,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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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之不知近来他的晚归,让他的大伯父坐卧难安,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他走进自己的书房,便看到两位风餐露宿的信使,都是他的人。
“辛苦两位了,”王玄之拱手行了一礼,与两人客气寒暄一句,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两人一同回来的,“你二人路线并不相同,怎的会撞在了一起。”
矮一点儿的信使晓风说,“我与岁寒在安化门外碰见了,当时还以为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晓得他话多,出去了一年没想到话更多。
王玄之怕他再说下去,“岁寒你先将你探到的消息,同我说一遍。”
岁寒是一个不擅言辞的人,但他写得一手字好文章,所以他拿了一叠书信来,厚度比得上一本《诗经》了,他只说了一句,“郎君,这是我一年查到的东西。”
王玄之拿到手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他只是让对方查一个人,这人是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出来了吧,他有些怀疑自己派岁寒出去,是否有欠考虑了。
兰亭瞧着这一对活宝,也是乐得不行,一个话多得不行,一个是惜字如金。他敢相信如果不是他们的二郎君,就这一句话,岁寒肯定都不会说,直接把东西给你,转身就走。
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晓风又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有好多话想和自己的主子说,“郎君,你可晓得我回来的路上,瞧见谁了?”
王玄之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他一只有揉着眉头,有些头痛的问,“晓风,我叫你去做什么的吗?”他不止怀疑岁寒派出错了,这晓风也是。
晓风话头被止住了,但他神情仍旧很激动,奈何只有一张嘴,只能先说正事了,不过他看到的人,说出来事也很大呀!
“郎君,这是琼州来的信件,送信的人神情紧张,他告诉我一定要尽快送回长安,我生怕出了什么事,所以就亲自回来走一趟。”晓风拿出来的信纸很薄,庆幸这人已经传信的人平日把话都说完了,信件相对比较简单了。
他收下两封信,和两人说,“等了一日,你二人先去休息,我要先看看信件。”
晓风欲言又止,最后见书案后认真看信的人,还是跟着兰亭出去了。
兰亭在门外唤来丫鬟,带着二人去休息了。
王玄之先看的晓风的信,待兰亭回书房时,他已经提笔在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