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之,你带他们去一楼大堂,将方才的口供记录下来,让他们签字画押,之后有疑问,还请诸位行个方便,配合大理寺。”王玄之行了一礼,又道:“还请李尚书在青行间等一等,安道稍后有事告知。”
二楼如今只有两人一尸。
王玄之这时才走过去小声问,“道一,可看清凶手是何人了,又为何行凶了?”他没忘记道一透过死人的残存的神识,看到死者生前的记忆与执念。
道一点头又摇头,“看到了她们争吵的过程,也听到了内容,但是凶手是何人,没有看清具体的面容,那人全身被黑色的披风裹着,从头到脚都藏着,连根发丝都没露出来。”
“脸上还戴着面具,就连眼睛都做了处理,”道一都不禁佩服起凶手来了,这隐藏得滴水不漏,不对,她突然想起来了,“凶手杀人用的一支发簪,顺手从她人的身上取下来的。”
“簪子呢?”
“又被簪回了那人的头上。”
“看来我们需要找她好好谈谈了。”王玄之望了一眼地上逐渐僵硬的人,以及早一直傻在门口的史漾,他没让人通知不良人过来抬走尸体,是因为想尽快破了案子,交给死者的儿子,好生带回去安葬。
道一点点头,“就这么问她肯定不会承认的,至于拿到证据的事,寺卿一会儿你看我的吧,保证到时定然让她没办法再狡辩。”
王玄之也好奇她有什么办法,立刻就应下了。
两人走出杂物间,见门口还傻愣着的人。
道一不动声色的踮起脚尖,在同等身高的位置,拍了拍史漾的肩膀,后者木讷的转了一下脖子,呆呆的望着她,“我知晓里面的死者是你的亲人,但是现在真相还未查明,我希望你不要去动她。”
王玄之也居高临下的拍了史漾的肩头,“本官保证很快就能让你带青娘子回家。”
史漾愣愣的呆头,见两人要下楼,他眼珠缓缓的转动了一下,又回望了一眼,仍旧看不到身影的青娘,转身跟着两人顺着木梯下了楼,来到了大堂。
大堂里各色人士齐集。
此刻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在一个地方,二楼下来了三人,他们只注意到了前面两人的身上,或者说是王玄之一人,指望他能立刻把事情说明白。
楼上不知什么何时死了个人,他们今日吃的腌笃笋里有死者的血。
简直不能再细想,想想又要吐了。
忍着恶心,终于把人等下了楼。
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道一他们行至众人面前。
双方之间隔了一步之遥,或者说隔了一个陈夷之。
陈夷之一人一枪,愣是划出了一个道楚河汉界。
如今只看两边的子,谁能先走出那一子,占得至关重要的一步。
“哎呀~”
道一隔着楚河汉界,一个不小心,摔在了掌柜娘子的身上。
众人只见她宛若一个饿虎扑食,将人扑到在地上,双手还在对方身上胡乱扑腾,尤其是满头珠翠的头上,高高盘起如同海螺的盘桓髻,也被抓得成了螺髻,满头的珠翠也东倒西歪。
便是掉了一支,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掌柜娘子黄色的半袖已经不见了踪影,人群中探出一只白嫩的猪蹄子,眼疾手快的捡走了,浅黄带花的窄袖短被襦,以及大红色的长袖,都扯得乱七八糟的。
道一慌里慌张手忙脚乱的起身,“掌柜娘子对不住,我太笨手笨脚了,”为了显出自己真的不聪明,她甚至用上了灵力,运至双颊,真臊得通红。
掌柜娘子咯咯一笑,伸出她保养得极是白皙,线条婀娜的葇荑,“小道人想吃老娘的豆腐,下回可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做得这么明显。”
道一顺势拉起地上的人。
在场的男子,有人意动。
不曾想这掌柜娘子,竟是这般的好说话,被人这么占了便宜,还暗示对方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占便宜,说不定还能占得更多呢,但是他们见到一旁临近暴怒的老实人,还是暂歇了小心思。
摊上这么个妻子,别人家的自然香。
轮到自己家中,还是贤良淑德才好。
在场的小娘子、妇人,都被这掌柜娘子臊得满面通红,小娘子尤其脸皮薄,哪里见这么大胆的人,长安城的胡商都比不过她,妇人挡好自家夫君的眼,这才暗啐了一口,“不要脸。”
掌柜的感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他实在忍无可忍了,“寺卿,青娘的尸首还在楼上,如今你衙门中的人,当中戏弄我青山的妻子,真是欺人太甚。”
道一呆了呆,她真没想到掌柜娘子这么的孟浪,而且自己也是娘子,她想着两人抱一块儿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子打扮。
误会大了,怎么办。
她真没想到这一茬儿,赶忙求救的看向身边的人,以眼神示意对方怎么办。
陈夷之目不斜视,奋力的分着他的楚河汉界。
若非场合不对,王玄之都要笑出声。
他是真的没想到,道一小会儿功夫里,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他眼里噙着浅浅的笑,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严肃,“道一你作何要故意推搡掌柜娘子,若是掌柜之言属实,念你年幼,本官也偏袒你不得。”
道一立时会意。
她想起自己的目的所在,差点儿被这掌柜娘子带到沟里去了,师父说的美色误人,果然诚不欺我,虽然这美色不是对着她,但掌柜娘子影响了其他人呀。
“掌柜的实在是抱歉,由于没有证据,只能采取这个办法,我才能顺利的拿到证物,”道一高举起一支簪子,示与众人,又回身与王玄之说,“寺卿,这便是杀害青娘的凶器。”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簪子拿到鼻子下方,以手作扇,轻轻拨弄,“这上头的血腥味儿都还在,簪子的长与阔、形状都与伤口相稳合。”
“我可以断定,这便是凶器。”
王玄之收敛了仅有的笑,“姝娘,你作何要害死青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