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第一次见张良哥哥时,他便有了这个情况么?”
男孩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瞳中,传达出无限的茫然与担忧。
“张良哥哥会像阿娘那样,眼睛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吗?”
姬染月闻言一怔,扭头看向周瑜。
“他的母亲怀着身孕,没挺过去年的冬天,走了……”周瑜偏了偏头,也不敢看,孩童过分纯稚的目光。
姬染月抚了抚孩童濡湿的发梢,“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么?”
“我阿娘以前都喊我狗子,不过张良哥哥替我取了个新的,叫明珲,我很喜欢。”孩童感觉到了姬染月的善意,终于愿意回答她问题,“城……城主大人,张良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
当然,他会没事的。
“子房跟许多孩子都相处得很好,说不定,关于他骤然昏迷之前的事,有其他小孩目睹过,而且,我们也可以去他昏迷时所在的民居,调查一番。”周瑜提议道。
早点查明真相,就能更快对症下药。
“小瑾,婉儿,蔡蔡,关于这件事,由交由你们三人调查。白起,你速去封锁张良昏迷前的木屋,若周围出现可疑身影,立即擒来!”
四人闻言,齐声应是,周瑜一把将明珲抱起,他猜到姬染月接下来可能会抽卡,自然不能将小孩再留在这里。
姬染月确实是想抽卡,但正当她召唤卡池准备开始时,却瞥见一旁的嬴政,似乎神色有异。
“政哥,你从先前起便一直沉默着,但我感觉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那个幕后之人,为什么要害子房?又为什么,偏偏是子房呢?”他看待问题,一贯喜欢往深处去想。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张良,突然出了状况。
“政哥的意思是,若张良真是为人暗害,那人定然是与他,有着仇怨的。”姬染月沉了沉面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张良来到这异世,满打满算,也还不到半年。
这半年中,跟张良结了很大仇怨的只有——洛玦歌。
“可是,上次在楚国,张良也算是,救了他,他——”
“你们在楚国,遇到了洛玦歌?”嬴政打断了她的低语,眉心拧得更紧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姬染月将她遇见洛玦歌伪装的行商,连同后来遇刺,再到系统任务要求的救援同嬴政简要说明了一番。
“也就是说,你原先也是中了毒的,只是他替你解了。”
“他既然放过了我,没必要再害子房……”
“不对,你与子房,在他眼底,是不一样的。”嬴政偏了偏头,眸光复杂。
姬染月之于洛玦歌,是爱恨交织,是欺骗,亦是救赎。
而张良之于他,只有算计与背叛。
“换位思考一下,若我是他,可以饶你一次,但决不会放过张良。”
“所以,政哥你断定,对小良子做了手脚的,是洛玦歌?”
“不算断定,仅有六成把握。”嬴政尚存有疑惑的是,以张良的聪慧,在得知洛玦歌的存在时,他就应该有所防备了才是,不可能那么轻易中招。
何况洛玦歌在那段时间,一直处于重伤昏迷状态,他没有机会对张良下毒才对。
而且,嬴政闻所未闻,有哪种毒药潜伏期有这么长的,张良在今日之前,身体毫无异状。
“等等,我现在有点混乱了……”姬染月觉得小腿肚有些软,她扶着桌案,正要坐下时,却听见一声呼唤。
“主公!”
穿过檐下坠落的雨珠,少女茫然侧眸,“小瑾……你怎么回来了?”
她视线顺着面目被雨水冲得有些狼狈的男人,落在了他身旁反制住的一个少年身上。
有点眼熟。
“主公,顺子跟我说,子房昏迷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他!”周瑜一个覆手,强迫那少年仰起头,显露出一张极其平凡的脸,扔到路人堆都找不到的那种。
但很奇怪,姬染月记得他是谁。
“……慕韬?”她拧了拧眉心,只觉大脑的思绪愈发混乱。
“怎么会是你?”
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跟个隐形人似的,守在亲建的小医馆,跟着孙思邈打下手吗?怎么会跟张良扯上关系。
“城主,不是我!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害张先生,怎么可能还会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擒住?我早跑了,再说了,我与张先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害他——”
“闭嘴,就你伶牙俐齿!你说子房昏迷与你无关,那好我问你,为什么你今日要特地跑去民居附近见张良?”周瑜听他小嘴叭叭个不停,正想一掌招呼过去时,却被姬染月拦住。
“小瑾,你且冷静一些,将人先松开。”
“听见没,周将军,城主大人都没问责我,你算个什么——”
“行了。”嬴政受不了两人过分聒噪的争辩,“要吵出去吵,你若当真清白,何必如此激动?”
面对嬴政的死亡凝视,两人皆是诺诺不敢言。
果然镇场子这事,还得交给咱祖龙大人。
“你今天找张良做什么?”
“我找张先生是为了……为了见城主大人一面。”慕韬中途卡壳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
“见我?”姬染月神色平淡,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相信,慕韬的说辞。
“其实是关于笑笑的,最近几日,她常常一个人坐着,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染月——”
“她的意识,是不是在逐渐恢复?”姬染月上前半步,身体微微前倾。
嬴政却在这时,抢先一步,挡在她身前,侧身垂眸,居高临下注视着少年,“不要转移话题,你见张先生时,他状态如何,可有异状?”
“没有吧。”慕韬似是慑于他的威势,身体更加后仰了几分,“我见张先生时,他还……等等,城主大人,能让我凑近瞧瞧现在的张先生么?”
嬴政的视线越过少年,望向他身后的周瑜,两人目光交汇,嬴政略微颔首。
姬染月也给周瑜递了个眼神——暂且信他一次,注意防备。
等慕韬靠近床榻时,三人的视线全都聚焦在了他的举动上。
慕韬抹了把额头上压根不存在的细汗,似是惊惶,往榻上探了探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张良后颈处异常显眼的血纹上,神色骤然大变,“大……大人,张先生该不会是,被人种了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