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怜瑶也脱离了那份紧张,逐渐放松心态。
虽说她之前意外被德西注意到的小动作而显得人格外桀骜不驯,可在花楼里生活,怎么可能不懂得察言观色?
宋叶箐话虽少,但目光清明,神色自若,认认真真的听着。她对自己有没有恶感这点,怜瑶还是能感受到的。
“泉州的清凌湖极美,当清风拂过引得水波涟涟,当真是一派美不胜收的景象。文人墨客到了都得为它写下一句春日不清凌,方道未泉州来。从我们楼看出去,正好对……”
说到这,她突然止了话头。
怜瑶有些尴尬,同时也在暗自懊恼,怨怪自己。真是受了他人的好,一时欣喜便得意忘了形,怎能将那脏污地界的事说出来给大家听?
清凌湖的确很出名,可除了美景之外,湖边的众多花楼也是文人墨客们必去的地点。
瑶娘只得祈祷她们不知道这个,自己才不算闯了大祸。
在座的几人都不是没眼色的,不会去追问她没说完的话。
不过阿花等人是真不清楚清凌湖的其他故事,而宋叶箐去过泉州,知晓二三,但她没任何表示,只笑着与她说道:
“咱们这的湖也很漂亮,等你休息好了,过两日咱们一起到嘉湖泛舟去,那环境好,很是凉爽,正好消消暑气。”
最近正是烈日炎夏,她们都换上了轻薄的衣裳,看着怜瑶为显庄重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宋叶箐都怕她中了暑。
怜瑶自然应下邀约,也暗自松了口气。几人又继续讨论这天气下该做些什么好吃的才舒坦。
等回到之前德西跟阿平同时买下的院子里,怜瑶拉着人往房间里带,站定开了口后才控制不住落下泪来。“我今日说错话了。”
德西急忙给她擦拭,问她怎么了?说错了什么话。
待她抽泣着言明一切后,他摇摇头安抚着她。“没事的,箐姐不会在意那些,你别放在心上。”
但他是知道宋叶箐去过泉州的,所以还是把此事告知给怜瑶,但也叫她不必忧虑过多。
除此之外,他挑了一些宋宅的事继续跟她说,再多做了解,免得犯了忌讳。
可德西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求她再也别提曾经泉州的事。
因为在接人到仁兴时,对方在船头眼也不眨的望着一路的景色,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那会他就明白,或许在楼上看着清凌湖已经是她那些日子中最美的景色。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但也不需要刻意去掩埋,掩耳盗铃骗自己从未发生过。
就如同何言信教他做生意的道理:好坏皆有才是常态,已经发生的事若已不能补救,那就无需强求。
不过宋叶箐真对怜瑶没任何偏见,一方面像何言信说的那样,反正跟她结婚过日子的又不是自己,才不管那么多。
另一方面也因为对方进烟花之地是被迫,而不是自甘堕落的缘故。更何况她在现代见过的孤魂野鬼中不乏相似经历的,那些才是什么故事都有。
人,有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宋叶箐早已在那段经历里学会宽容二字。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该把关的还得好好把关,除了看人品,也要查身份。
没办法,玻璃厂以及何言信今后都会不同于往日,必须多加小心,不能行差踏错半分。
他们已经派人到泉州调查怜瑶的事,看情况是不是真如对方所说。
干这事之前还是知会给了德西一声,对方也能理解。
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对怜瑶以前的身份没有任何微词的,至少秋娘就私下叮嘱过彭阿薇少往对方身边凑,哪怕她也可怜对方的遭遇。
这也不能怪秋娘,毕竟她是这个时代循规蹈矩成长起来的女人,对花楼出身的女子持有抵触态度再正常不过。
加上她已经开始给彭阿薇物色儿郎,等寻到后开始走流程,十六岁就能成婚了。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等小女儿也成婚生子,自己就无事一身轻,等死后见到自己丈夫也问心无愧。
尽管彭阿薇对自己早早就要嫁人这事不是很愿意,可每每触及秋娘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她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秋娘嘴严,从不会对宋叶箐他们所做的事发表任何意见,哪怕对着怜瑶她也不会说一句不好的话。
在她眼里宋叶箐夫妻俩连带着孩子都很好相处,从不会故意为难人。除了这些年涨了不少的月钱外,逢年过节还有福利,让她给彭阿薇攒了不少嫁妆钱。
能在这样的人家做事,秋娘觉得很幸运,更不舍得离开。
可若是让彭阿薇像阿花一样拖到二十岁才嫁人,在秋娘这是万万不可的。
加上如今又多了个怜瑶,这让她给女儿找人家的心又急迫了起来,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慢慢看,早点嫁出去她才能放心。
这些宋叶箐都不知道,可哪怕是知道了,她也不好得管。雇佣关系,管不到人家女儿嫁娶上头。
德西他们如今也属于雇佣关系,但对方成亲他们是要管的。
送礼那是另一回事,可婚宴呢?总不能阿平成亲的时候给人办得热热闹闹的,这才隔了没多久就不管德西了吧?
于是在确认怜瑶的来历没有任何问题后,两人成亲的事也提上日程。
何言信行程紧迫,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于是日子就定在周际川乡试结束后。
乡试开始这日,哪怕周际川说大家都忙,都不必来陪考。可何言信跟宋叶箐还是来了。
其他人倒是没来,就怕来的太多让他紧张,影响到心态,尤其是阿花跟阿平。
将人送进去后,宋叶箐望着对方挺拔的背影,难得有些惆怅。自己在现代虽然有个弟弟,可却没多少姐弟情。
到了大安救下周际川后相处的日日夜夜,她早已将对方当成自己亲弟弟一般了。所以当每次碰上对方的一些事上,她才会那么担忧。
三场考试,每场为期三天,这对考生的身体素质是很大的考验。
周际川闲暇时经常锻炼,在里头待上几日倒不成问题,吃喝也备得充足。
万事俱备,剩下就只用检验他这些年来的学习成果了。
每一场过去直至最后,宋叶箐都不曾询问他考的怎么样,徒增压力。
反正周际川还年轻,实在不行就下一次再战呗!考生中已三四十岁的比比皆是,足以可见这古代科举的竞争激烈,难度之大。
何言信看着考完最后一场,多少显得狼狈的周际川,又看看跑去接他的兄弟俩,摇摇头。
“我都开始为承则跟承思担忧了。这从古至今,国家考试都是卷得不能再卷阿…”幸好他穿越后没想着去挑战一下。
“顺其自然吧,也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反正咱们养得起。”宋叶箐说道。
话虽如此,但她也明白,科举做官才是古代正经的跨越阶层道路。
就连宋叶恒,如今都因为他不是科举出身而在朝中受了不少排挤冷待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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