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眼神一沉,“竹签插入林氏兄弟嘴巴,那个位置不可能立刻致死。两兄弟没有当场死亡,还有挣扎。
凶手应该想看他们痛苦而死,又要防着他们抽出竹签给自己来个痛快,所以凶手定然站在一旁欣赏他们死亡的过程。”
所以,现场不可能没有他的脚印。
葛县尉道,“我们都猜测,是刘晏淳发现了什么线索,恰好遇上了还没离开的凶手,那凶手就杀了刘晏淳,照此来看,凶手拥有高深内力,这样的人草上飞水里漂都是能做到的,他踩在地上,要么没有脚印,要么脚印很浅。”
陈鸢又想起了那些锦衣卫,“或许是吧。”
“不过,在折磨人,看着对方痛苦时,凶手应该是极度享受,异常兴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维持内力的运转不现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关于陈鸢的推测,葛县尉还是很上心的,“怎样?”
“那就是凶手混在了上山去抬尸体的人里。”
这样一来,即便山上出现了凶手的脚印,大家也会忽视。
葛县尉心中大惊。
“都民村情况复杂,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别的村子,很少有外姓人,大家都知根知底。
都民村的人,全都来自京城。
京城很大,哪怕是现在村子里的那些人,以前在京城时,也不可能都见过面、了解对方底细。
谁知道对方什么来头,谁知道哪个和哪个以前有过旧怨?
或许连得罪人的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曾害过人结了仇。
“先剖尸,还是先去命案现场?”
原本陈鸢是打算先剖尸的,但现在她打算先去命案现场查看。
户外命案现场,很难保持原状,一遇刮风下雨就完蛋。
魏县丞不跑现场,为了保住县里唯一的仵作,他点了四个衙役跟着陈鸢去都民村。
他生怕陈鸢折在了那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陈鸢又让衙役带着骑马,客服晕眩,赶急赶慢的回到了都民村。
回村也没和村子里的人打招呼。
直接去了案发的小土坡。
这个小土坡,竟然和她穿越过来的地方离得不远。
她对这一片也算有些印象。
她穿越过来的地方,杂草茂密,刘晏淳就是死在了小树林里。
而林氏兄弟死亡的地方就在旁边小土坡上。
小土坡上也有杂草,但是因为之前村子里的人为了开荒,放火烧过一次,所以重新长出来的杂草还不多。
孙阿牛当天跟着刘晏淳一块儿过来查看现场,他对这一片也熟悉。
地上用石灰所画的人形图,已经被风吹散留存不多,淡淡的。
他指着两道白影,“当时,林氏兄弟,并排倒在这里。”
被压倒的杂草,有些已经茁壮的再次挺立,不过还是能看出它们曾被压倒过一大片。
这种有短矮杂草的地形,的确很难留下更清晰的脚印。
因为杂草生命力旺盛,拥有很强的恢复力,只要不死,就还能长出来。
光秃的泥土上,还能看到一些比较明显的脚印,这种脚印就是普通人造成的。
“当时上山的人村民都有哪些?”
“有解为桢、尹智明、连闻博、柏正、宗长卿。”衙役都被陈鸢教过要保护现场,所以也没让太多人跟着上山,“不过,在我们来之前,也有村民过来围观过。”
解为桢,前左仆少卿,喜欢过任秀秀,不过秀秀死了。
人一多,那就麻烦了。
“都民村的人,还是很懂得保护自己的,除了我们找来的那五个帮忙的靠近了尸体,其他村民的脚印,只是出现在尸体五尺以外。”
一米五左右,也够凶手站在一旁看热闹了。
陈鸢站在外圈看着脚印。
有些脚印已经被衙役连草带土的挖走了,但留了坑,也足以留给她判定脚印的方向了。
她一个个的站进去,对着对着白线观察。
孙阿牛跟着过来,站在一旁伸了伸脖子,“陈仵作,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找凶手欣赏死者痛苦挣扎直到死亡的最佳观看视角。”
孙阿牛,“……”
好深奥,理解不能。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衙役挖了脚印的坑,是代表当时留下最明显脚印的地方,而其他地方的脚印当时不明显,现在就更不明显了。
陈鸢一个个踩了一遍。
前后左右都看了看。
指着站在并排尸体左侧,“这块脚印是谁的?”
“嗯,脚印有重叠,有刘晏淳、解为桢、连闻博的。”
刘晏淳是自己教的徒弟,虽然学的而不好,但她教的思维模式,他还是懂一些的,会按照她的想法去观察尸体也有可能。
或许,他也站在这里观察过林氏兄弟的尸体,想象着凶手的想法。
陈鸢鼻头一酸。
指向并排尸体右侧,脚尖正对着两个尸体的脚印坑,“那边那个脚印呢?”
“有柏正、宗长卿、解为桢和我的脚印。”
她又指着并排尸体脚边,脚尖正对两个尸体的脚印坑,“那个脚印呢?”
“有刘晏淳、梁茁、柏正、宗长卿的脚印。”说到这里,孙阿牛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也眼眶一红,“你师弟,跟你学得很好。”
“我宁愿他学的差一点。”陈鸢哽咽着。
他肯定是看出来什么了,所以才会跟过去,最终被凶手杀害。
她顺着踩踏的脚印往坡下走,奈何脚印已经不明显,她不知道当时刘晏淳看到了什么。
走进小树林,能看到的线索就更少了。
刘晏淳摔倒的位置,也被绘上了石灰粉。
周围绕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陈鸢丧气的跟着衙役们回了村子。
现在村子里的村长是邓裴明。
衙役们前来,他十分配合的接待。
其他村民则是不愉的用眼打量陈鸢。
刘晏淳的父母也在孩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孟滟哭得站不起来似得,软绵绵靠在刘永手臂上,“李家三娘子,我儿他死得冤枉,他也是为县衙查案才惨遭杀害,县衙可有什么说法?”
没有纠正对方的叫法,陈鸢道,“县衙会按例安排。”
她也只是个打工人,无法替县衙做主。
“我儿只是仵作学徒,为何是他来查看现场,你才是县衙的仵作,不该是你来么,我儿是代你而死、替你挡了灾,你该为他的死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