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俱乐部,悬在夜空中的巨大霓虹灯牌上写着这个名字。
它看上去像是夜总会或者豪华会所这样的地方,外表透露出一种私密而奢靡的气氛。
“玉藻前?我听说这是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恺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栋楼。
“玉藻前是神话中九尾妖狐的名字。她是祸乱天下的尤物,出生于印度,她到中国化作妲己魅惑纣王,被姜子牙追杀,逃到了日本后得到鸟羽天皇的宠爱,赐名玉藻前。最后阴阳师安倍泰亲和安倍晴明把她诛杀在那须野。这是日本神话的版本。”楚子航一本正经地科普。
“楚子航师兄懂得真多。”路明非抬头望着灯牌。
他倒不是没听过玉藻前这个名字,是在《滑头鬼之孙》里看到的,但他对于背后的文化故事,一点也不了解。
他只知道一件事,玉藻前很骚。
狐狸精在各国的文化中都有出现,特别是中国,《聊斋志异》里最受欢迎的就是狐狸精找落魄才子报恩的故事。
在神话传说中,这种妖怪都要靠着吸男人的精气修炼,总之只要提到“狐狸精”,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某个方面去。
九尾妖狐靠着美色祸乱天下的形象深入人们的内心。
日本分部把他们三人安排在这儿的意图不可谓不明显,他们明明是交换生,还是学生,接尘宴居然不在古朴的能剧院或者是茶道的品鉴场,跑来了这种会员制的俱乐部。
讲实话,路明非只在和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地方。
不会待会儿给他们安排什么女体盛吧?
把生鱼片和寿司放在少女的肌肤上,这种变态玩法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路明非在脑内幻想待会可能出现的奢靡宴会。
乌鸦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这是家族旗下最奢华的俱乐部,各位的接尘宴被安排在这里。”
“你们这家俱乐部主打的是什么?”恺撒看过来。
“是漂亮女孩。”乌鸦丝毫不掩盖地说:“玉藻前是东京最出名的男人圣地,东京男人都知道涩谷是美女秀场,但东京还有广泛流传着一句话,全涩谷的美女看一遍,都不如来玉藻前转一圈。”
“看来还是男人懂男人啊。”恺撒搂过乌鸦的肩膀,一副色眯眯的富二代模样。
他本来就是个超级富二代,这算是本色出演。
不过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清楚,他这幅做派是想要迷惑别人。
毕竟恺撒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学院里假装是他前女友的人,加起来都可以凑一顿酒席了。
三人跟随着乌鸦的脚步踏入玉藻前中。
入眼所见的不是黄金打造的地板和富丽堂皇的大厅,而是晴天下蔚蓝大海般的空灵剔透。
水晶玻璃地板无缝拼接,仿佛是一块打磨过的冰面,五彩灯光在脚下变幻,天空中是古雅的木柱和红牙飞檀,朱红色的木制楼梯沿着墙壁伸展盘旋,这里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身穿枫红色和服的女孩们在舞池中列队,和服朝肩膀两边滑落,露出细腻如煮鸡蛋白般的肌肤。
舞曲奏响,舞姬们循着音乐热舞,玉腿如林,十几双白花花的曲线曼妙的长腿绘画出优美的弧线。
高处是演奏的乐队,也是穿着和服的女孩,领口打开,露出大片白皙。
这一眼望过去千娇百媚,各不相同的漂亮姑娘展示自己的风华。
但是忽然间,路明非的左臂感觉到微微的震动。
这是他和老唐定的信号,在有外人在,无法说话的时候,就会以这种方式提醒他。
此时,他就需要去一个私密的场所,与老唐进行交流。
“抱歉,乌鸦先生,我想问一下厕所在哪里,我有点尿急。”路明非举手,打断了正在欣赏舞曲的几人。
“尿急?”乌鸦回过头来,看着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路明非。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尿急?
“我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还没歇一会就又上了车,尿急也是很正常的嘛。”路明非给乌鸦示意了一个眼神。
乌鸦眼珠子一转,摆摆手。
一个元气满满的猫耳女仆来到跟前。
看来路明非对这种古典风情不感兴趣,听说二刺猿都这样,就喜欢纸片人,还有满足他们特殊爱好的女仆。
乌鸦为了迎接路明非,可是专门去研究过“二次元”的。
说实话,他不是很能理解“二刺猿”,为什么会冲着一个纸片人喊老婆,而且还不止喊一个,是个纸片人他们都要喊老婆,简直像是魔怔人一样。
乌鸦花了大概三天的时间把有名的二次元论坛和网站翻了个遍,没有看动漫,只是看了评论和讨论帖,并且去秋叶原线下的漫展旁观了几个小时。
他总结出来一点,这个群体非常闷骚,明明在网上吼的那么大声,在见到真人的时候,却只敢弱弱地上去问一句:“你好?能合个照吗?”
这是一群只敢缩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对着纸片人冲的废柴,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不敢暴露自己的xp的。
路明非想必也受到了这种文化的影响,既然他不喜欢和服小姐姐,那就给他单独安排猫耳妹抖吧!
“带路明非先生去上厕所。”乌鸦一脸严肃地说。
猫耳女仆心领神会,来到路明非的身边,“主人,请跟我来。”
路明非没多想,跟着女仆就走了。
刚才迎宾的时候就有好多女仆,他以为这是常态。
“刚才,那女人叫了什么?”恺撒望着路明非远去的身影说道。
“她说的是:主人,请跟我走。”楚子航淡淡地说。
“你说,路明非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恺撒摸着下巴。
“这应该是日本的独特文化。”楚子航替路明非解释道。
“独特...文化么?”恺撒收回视线,转过头,重新欣赏起舞曲来。
...
花香华子,18岁,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年纪。
她本来也该站在舞池中穿着和服跳舞的,但在7天前,她被赋予一项重要的任务——学会怎么做一个二次元女仆。
同期和她一起被选中的有上百个女孩,这七天里,她们只需要干一件事,成为一个合格的二次元女仆。
为此,花香华子和同事们一齐去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兼职,观察前辈们的动作,并且每晚睡觉之前,她们都会十人一组,进行头脑风暴,总结要点。
第一天去的时候,她完全是个新手,一点都不懂得女仆的要领。
她像是在伺候家主那样,为来到店里的客人端茶送水,态度恭敬。
在一开始,她以为女仆就是女性仆人。
但后来她发现她错了,二次元女仆和她所理解的女仆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拿蛋黄酱在蛋包饭上画爱心,那些穿着粉色衬衫,、头上绑白带,手里拿着荧光棒的男人就像是飞上天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一份蛋包饭那么贵,多省几次,都可以去风俗街玩一晚上了,到时候什么想做没有,为什么要在这儿颅内高潮呢?
直到后来,雅美前辈一句话,让她稍微领会了女仆的真谛:
“他们来吃的不是饭,是信仰。”
雅美前辈已经在女仆咖啡厅当了三年的女仆了,在这个行业完全称得上是大前辈。
要知道,女仆咖啡厅的女仆大部分都只是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兼职,通常半年到一年就离职,只有少部分是长约。
三年,雅美前辈从出道起,就一直是业绩冠军,甚至还有人专门为了她来到咖啡厅点单。
“正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二次元那样美好的女仆,他们才会在我们家的咖啡厅追寻信仰啊。“雅美前辈曾这样说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美好的爱传递给他们。”
于是花香华子熬夜补动漫,领悟了二次元女仆的真谛!
并靠着这个真谛,成功地拿下了当天的销量冠军。
“主人,请走这边。”她微笑着在前面引路。
路明非跟着她的脚步前进。
就是现在!平地摔之术!
在平地上也能摔倒的绝招,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摔到男猪脚的怀里,甚至是把男猪脚的头埋在裙下。
这一招效果拔群,每次花香华子在店里摔到客人的身上,然后再吐出调皮的小舌头,对方都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店内疯狂消费。
死宅的钱真好赚。
“哎呀!”她假装没踩稳,朝着路明非的怀中倒去。
“老唐是因为什么事要找我呢?”路明非无意识地跟在花香华子的后面。
老唐一天的活动时间只有八个小时,但并不是精确的八个小时,大约上下浮动10分钟。
这个时间并不是规律性的,供应老唐活动的是贤者之石,贤者之石可以作为炼金机械的能量源使用,它可以从空气中吸收游离的灵,储存在内部,在这部分灵用光后,还可以继续消耗它本身的质量,提供能源。
但用贤者之石做动力源实在太过奢侈,科技时代有太多的替代品。
如果贤者之石消耗完存储的能量,就会消耗它自己,但老唐现在和贤者之石是一体的,没人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们规定,一旦存储的能量消耗完,老唐就必须进入休眠。
老唐是可以自己控制醒来的时间的,就像是提前订好闹钟那样,或者路明非也可以通过敲动宝石唤醒他。
在来日本前他们就说好了,除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两人独处的情况,老唐都不会出声。
路明非还在琢磨着这件事。
无意识之中,他的双脚灵活地交错,一个丝毫没有多余动作的侧步。
紧随着是一声吃痛的娇喝,回过神来,女仆小姐姐的屁股已经摔在地板上了。
“你没事吧。“路明非刚想去扶,又注意到“wc”的绿色牌子。
正好一个巡逻的保安走过来,路明非挥挥手,指了指地上的女仆,径直走进了厕所里的包间。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坐在马桶盖上,路明非询问:“老唐,怎么了?”
“你扯一张卫生纸,把手摊开。”老唐说。
路明非照做,随即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缓缓浮到他的手心中间。
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轻薄透明的塑料片,只是它的表面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透着淡淡的檀紫色。
“这是...涂了毒么?”路明非皱眉,用卫生纸小心地把刀片捏起来。
“在你进门之后,有人使用了剑御,我中和了力场,把刀片的控制权夺了过来。”老唐说。
“你找到是谁使用的剑御了吗?”
“我这个状态看不到你们的外貌,只能通过灵模拟出类似热感应图的场景,她就藏在那群跳舞的女人中间,在音乐响起的时候,这片刀片就顺着你的脖子飞了过来,估计是想趁着你看舞发呆的时候一刀把你做掉。”
“那你还能找到她么?“
“放心,我在她的身上放了标记。”
“楚子航和恺撒被攻击了吗?”
“没有,这刀片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也可能是操纵者的水平不到位,一次只能控制一个刀片,准备先把s级的你干掉之后,再处理剩下的两个。”
“今晚原来是个鸿门宴啊...”路明非将刀片用卫生纸包好,卷了数层,放到衣服内包里。
“她应该是被指示的,我建议先不要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
“你还剩下多少活动时间。”
“大约2小时。”
“好,我之后每过15分钟会来厕所和你交流一次,一旦察觉到那个女人离开现场,我们就追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她背后的人。”
“没问题。”
路明非走出厕所,隐隐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风暴在酝酿。
他才刚到日本没过1小时,就有人想要取他的性命。
他可是挂着“总部和日本分部友好交流的交换生”名头来的,代表着总部的脸面。
如果他死在了这里,那简直相当于一封战书,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日本分部的反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