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残忍啊，连一条活路都不给。”
小镇另一边，传来伍德曼的尖锐声音：“我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仁慈的领主，我愿意给予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为我而战，我将宽恕你们的罪孽！”
“奥尔特加和伍德曼。”
江仁听到两个先后响起的声音，还有领主印记的震动，摸了摸下巴，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还没开始去找，敌人就自己上门了。
“愿你的灵魂将归于天国。”
弗兰科蹲在四号面前，伸手将他没有闭上的眼皮缓缓合上。
站起身来，双手互相锤击，在如钢铁般的响声之中，大声喊道：“拿上武器，准备战斗！”
没有人说话，各种武器和道具纷纷被拿了出来。
骑士拔出了自己的拿手兵器，召唤师召唤出了强力的亡灵和魔物，药剂师从战术腰带中取出了战斗药剂……
除了上个月刚到来的新人，其余人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在这弱肉强食的深渊中，作为外来者的他们没有退路，要么拼，要么死。
既然现在看不到希望，那不如就战个痛快。
让这些深渊生物看看人类的厉害，同时……在无畏中结束自己无趣且看不到希望的人生。
“士气不错。”
见到周围人高涨的气势，江仁不由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实力不强，或许他们为了生存忍让了许多，或许他们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坚毅的性格，但能在面临绝境时群起反抗，他们已经强过了九成九的人类。
“小骷髅，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来到了深渊，通过契约把这里的事告诉你，你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危机。”
艾莉满脸歉意看着他，说道：“等一下你先去旁边找间房子躲起来，等外面的亡灵大军攻进来时，混入他们之中，应该能瞒过去。”
“躲起来？”
江仁笑笑，还未回话，就见宾德向自己递了两支药剂过来。
墨绿色的药水占了容器三分之二的容量，隐隐有流光浮现。
“这两瓶是疾风药剂，喝了之后能提升不少速度，对亡灵也有作用，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让你逃脱。”
宾德犹豫了一下，又道：“艾莉经常对我提起你的事，要不是你，可能我们都不一定会遇到，谢谢你那时对她的帮助。”
江仁见他神情真挚，笑道：“你不错。”
因为相处时间少，所以对于艾莉有了丈夫的事，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从这人目前的言行举止来看，性情还算过得去，应该不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或者忘恩负义的类型。
宾德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收获这个评价，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艾莉见江仁迟迟没有接过药剂，镇外的喊杀声又越来越近，立马焦急的跺了跺脚：“小骷髅，快拿上药剂，找间屋子躲起来，求你了。”
“我不是说了，帮你们解决麻烦吗？”
江仁伸出手，手上的盔甲自动消解，用没有阻碍的骨手揉了揉艾莉的脑袋。
冰凉熟悉的触感，让艾莉微微有些晃神：“可是……”
话刚出口，她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见江仁那一身漆黑、可怖、狰狞的铠甲尽数消失，露出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白色骨身，乳白色的灵魂之火瞬间从头部蔓延至全身，带动着双脚离地，身体缓缓向着高空而去。
无数白雾在他身后凝聚。
很快转化成一个百米高的巨大白骨虚影，就如同一个放大版的他，彷佛传说故事中的神明。
强大、霸道、不可一世。
“这种感觉，四阶巅峰……”
正在做着战斗准备的弗兰科，看着江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死物般的心突然颤动起来。
来自等级上的压制，顿时使得镇外的两支亡灵军团停止了冲锋。
“你是谁？”
作为死亡军团的首领，被五个亡灵领主护卫左右的死亡骑士奥尔特加，看着身处高空的江仁，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安，当即将身后的两把大剑拔了出来。
幽蓝色的光芒在他体表浮现，迅速冲天而起，似乎想要把作用在自己手下身上的等级压制挡回去。
“没有见过的强者。”
另一个方向，巫妖伍德曼和骨龙波尔克郑重地注视着江仁，评估着他的实力。
【姓名：江仁】
【种族：骷髅】
【等级：王（99%）】
【天赋：野兽直觉（未知）、指名决斗（橙色），徒手之皇（紫色），战与死（蓝色）】
【特殊：储物空间】
“算算时间，卡在99%已经四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晋升。”
江仁的注意力从身上移开，看向远远望着自己的奥尔特加，澹澹道：“这么久了，你的实力还没有任何进步，太让我失望了。”
陌生而又熟悉的语气，使得奥尔特加的灵魂之火停滞了刹那：“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你是那是古怪的骷髅？！”
一声轻响，领主印记被消除。
江仁没有回话，轻笑一声：“领域展开！”
一道半透明的圆球从体内扩散出来。
瞬间将黄昏小镇和外界的死亡军团与尸骨军团笼罩。
数十万的亡灵犹如无数骨牌，身上彷佛被什么重物压住，齐刷刷的倒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除了被江仁特意照顾的深渊人，圆球范围内唯有领主级的亡灵能勉强维持站立。
“领域？！”
艾莉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眼前的这一幕又真实到过了头，尤其是领域的压制力。
如果说第四阶与第三阶的差距，就如同越野车和玩具车。
那么第五阶和第四阶的差距，就犹如航空母舰和竹筏，后者没有任何对抗前者的可能，连逃跑也做不到。
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独属于第五阶的领域。
在自己的领域之中，五阶就是神。
而能对抗领域的只有另一个王的领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五阶？这……这应该是我的！”
奥尔特加感受到江仁的等阶，体内的灵魂之火立刻震荡起来，愤怒和懊悔充斥心间。
当初只差一点，他就能抓住眼前这只骷髅。
那样自己就能获得对方的秘密，现在这个悬浮在半空，展开领域的霸道身影也应该是自己！
伍德曼和波尔克对视一眼，都感觉到对方脑海中散发的凝重。
他们不明白，只是一场每隔十数年就会开启的大战，就连战场也是随便选的，却遇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名号的五阶王者。
也不知该说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准备好迎接你的死亡了吗？”
江仁对奥尔特加伸出手掌，背后的白骨虚影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啊——”
奥尔特加连同坐下的骨马发出了惨叫，就好像被无形的巨手握住，身体扭曲成一团。
发现费尽全力也无法挣脱，他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不甘地挣扎道：“我的！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内心深处的恐惧。
“有点吵。”
江仁的手勐地握成拳头。
噼啪一声，奥尔特加和骨马瞬间变成粉碎，一团黑色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残躯。
漆黑的火焰如同黑洞，没有明显的高低温，但任何注视着它的亡灵，都能感觉到好像有一把屠刀正架在身上。
毫无疑问，这个火焰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旁边的几只亡灵领主见了，心中颤抖不已，暗暗咒骂着奥尔特加。
在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中。
奥尔特加的躯体和灵魂回归混沌。
哗！
黑色火焰收缩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太弱了，弱到我提不起一点兴趣。”
江仁收回黑色火焰，轻轻摇了摇头。
以他的性子，曾经被追杀的事情，报复时必然要好好收拾对方一番，然后再进行处决。
但奈何时间能够洗涤一切，虽然无法让他忘却，但却让他没了那种心思。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对方太弱了。
“这就是我们跟第五阶的差距吗？”
巫妖和古龙见状，眼中都不由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惧。
虽然不想承认，但奥尔特加的实力，就连他们都需要配合才能打成平手。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弄死。
可想而知，刚才那种手段如果落在自己两人身上，又会死得有多惨。
直到这时，手持武器的深渊人才反应过来。
“我刚才竟然以为他疯了……”
一名身穿铁甲的男子拍了拍脸颊，苦笑着说道。
周围没有人回话，但不少人的神情与他一样。
谁会想到，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还是自己同伴失联了百年的召唤兽，既然达到了王级。
“接下来，到你们了。”
江仁随意扫了眼奥尔特加手下的几个亡灵领主，随后又望向另一个方向的伍德曼和波尔克等领主。
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杀意，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领主们纷纷低下了头颅，跪伏在地上，祈求着原谅。
一名亡灵领主还搬出了这片领地的王者“骨王”，试图让江仁不敢动手。
“我决定宽恕你们，谁让我是一个仁慈的亡灵。”
江仁缓缓抬起双手，在领主们劫后余生的目光中，两只手各打了一个响指：“所以，我会尽量减少你们的痛苦。”
无数黑色火焰凭空出现。
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将领域范围内的所有亡灵吞没，化作一片剧烈燃烧的火海。
不到十秒，镇外再无声音响起，黑色火焰也随之消失。
纵然这些亡灵并没有得罪过他，但他既然说过要帮艾莉解决，那么他就会解决他们，即便那个与他同届的“骨王”来求情也没有用。
毕竟，他不是一个喜欢食言的人。
一场还未发生的大战，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
既然解决了奥尔特加，那么目前摆在江仁面前的只有两件事。
一、推动最后一丝进度，达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六阶。
二、探查迷雾事件的真相。
前者足足数年都没有动过一丝，显然是有着什么限制，不是短期内可以做到的。
相较而言，后者则要简单的多。
江仁收起领域，从半空中缓缓落入小镇广场，巨型虚影消失不见，自然散发的恐怖气势也随之缩回身体。
就如同刚进入小镇时那样，只不过这次没有了覆盖全身的盔甲。
“想……回去吗？”
他迎着一堆好奇且敬畏的目光，看向了艾莉。
艾莉顿时回过神，惊呼道：“你说的是回人界？！”
江仁肯定道：“人界。”
五阶与四阶的差别不只在于实力，还在于世界赠予的能力。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个氪金游戏，那么四阶与四阶之前就是普通玩家，从五阶开始就是开了VIP的氪金战士，可以获得某些特权，做到以往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无需召唤，就能突破人界与深渊的屏障，将他人携带至人界。
“我……”
艾莉张嘴就想同意，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不是一个人，看了眼身旁的宾德，又看了眼周围相处多年的同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只能我一个人吗？”
“如果是深渊的原生生物，我最多只能带几个上去，但你们原本就生活在人界，身上还沾有人界的气息，所以……”
江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艾莉迫不及待地追问：“小……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能回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江仁。
哪怕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哪怕许多人对于人界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湖，哪怕家人朋友已经不在了。
他们还是想回到人界，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
可能是他们对于深渊没有归属感，也可能是为了心中的那一点执念，更可能是为了找出自己进入深渊的原因。
但不论如何，他们现在都如同等待审判的犯人，无比紧张。
江仁微微点头：“没错。”
听到这个回答，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有人跪地痛哭，有人回忆往事，有人擦拭武器，有人互相抱在一起......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或许是他们来到深渊后，最激动，也是最开心的时刻。
这时，一道声音传入江仁脑海。
“你们准备一下，等我回来就出发。”
江仁听到声音后，留下一句话，身体就飞入上空，离开了黄昏小镇。
只是半天，他又回到了小镇。
他没有说出去是做什么事，也没有人敢去问，包括如今关系已经疏远了许多的艾莉。
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后。
黄昏小镇变得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