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籁礼掀开挡在车前的门帘,一跃而下,白启云紧随其后。
映入眼帘的是清籁岛那美妙的景色以及不远处稍显繁华的城市。
但比起这些更让白启云在意的是马车的前方。
本来正常形式的马车座驾上此时竟然是没有人来驾驶的,只有一匹马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毫无疑问,这架马车就是由这匹马单独驾驶的,也就是说这匹马也跟那只黑猫一样,是与浅籁神社有关的妖怪。
怪不得这座驾是订制的,就连这驾驶员都是独一无二的。
“白先生,我还有事去大社一趟,接下来就请你自便吧。”
浅籁礼对着身前的少年点了点头,刚想迈步离开却又被一旁传来的吵闹声所吸引。
“喂,你们这是在污蔑人!”
“证据确凿,怎么可能是污蔑。”
繁华城市的街角处,几个人发生了争吵。
从外表上来看,其中一人应该是本地的居民,另外一方则是天领奉行的武士。
天领奉行的武士孝三正跟当地的居民雄二起了冲突,吵得不可开交,一旁的居民也渐渐围了过来,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交通都受到了影响。
“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呢。”
见状,平日里待人和善的浅籁礼立即绷住了脸上前走去。
略带严厉的话语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见到是神社的宫司大人后众人纷纷退了下去,留出一条通路。
“宫司大人!”
看见浅籁礼的到来,之前还有些弱势的孝三双眼立刻变亮了起来,连忙朝着巫女迎了上去。
不过在听取他的说法之前,浅籁礼对着一旁围观的众人摆了摆手,长袖在半空中挥舞。
“都散了吧,省的影响道路通畅。”
身为清籁岛的最高领导人,浅籁礼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顿时人走马散,原本拥挤的道路变得空旷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些好事之徒在远处直勾勾地瞅着这边,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司大人,我冤枉啊。”
人群一散,孝三便立即凑了上来向着浅籁礼诉说着自己的冤情。
原来是天领奉行丢了东西,而这件东西恰好就在他的家中被搜了出来。
但孝三这两天都在忙农活,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家,更别说偷东西放回家中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是被天领奉行的人给冤枉了。
但物证在此,岂容他自己一人狡辩。
天领奉行的雄二非要将他移交给奉行所严办,不管他怎么说都没用。
“原来如此,这位天领奉行的阁下,能不能给在下一个面子,移步到大社内说话。”
毕竟她的身份不低,天领奉行在清籁岛上更是个惹人眼球的存在,两人就这么站在大街上对质的话很容易让外人想歪。
闻言,雄二迟疑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本来他就是天领奉行在附近的巡逻人员,深知清籁岛的居民并不待见他们天领奉行,如果闹大了反而对他们更加不利。
但在那之前,他的目光便被另外一道人影吸引了过去。
“这....白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看着白启云亦步亦趋地跟在浅籁礼的身后,雄二惊呼出了声。
作为唯一一个被九条裟罗此行带在身边的人,白启云第一天入住奉行所的时候就被当地的武士全部记在了心里。
要知道虽然清籁岛不待见他们,但他们始终会轮换回鸣神岛值班。
九条裟罗何许人也,幕府军的大将,天领奉行的大小姐。
在这个资源几乎全被高层贵族把控的稻妻,她的存在几乎就是常人永远触摸不到的天花板。
要是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仅仅一句话就能把他调到战场上,让他命丧反抗军的刀下。
当然,反过来说也是如此,如果能得到她的青睐,那将来的人生肯定会变的更加通畅。
所以当白启云出现在九条裟罗身边的时候,雄二就将其在自己心中划为了绝对不可以招惹的人之一。
“额...你认识我?”
雄二的突然出声反而搞得白启云十分尴尬。
一旁的浅籁礼更是一直瞪着他,彷佛是在说‘你这个骗子’一样。
但很显然,雄二并没有察觉到浅籁礼的不对劲,或者说即便察觉到了他也不在乎。
因为天领奉行跟浅籁神社的对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互相给对方找不自在才是常态。
“当然,白先生可是九条大人身边的红人,九条大人那么认真地嘱咐属下们要照顾好一个人还是头一次。”
虽然雄二的话听起来是在夸耀白启云,但白启云可觉得自己的身后越来越冷。
某个巫女的视线都快把他的后背刺穿了。
老哥拜托了,别再说下去了。
“啊....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为了不让雄二继续加深误会,白启云连忙带着他跟在浅籁礼的身后,进入了大社。
所谓的大社是一栋极高的大型建筑,与蒙德的西风骑士团总部有些相似。
但比起骑士团大楼,大社的占地面积明显更大一些,而且来来往往的人群更加密集。
这里的一楼被用来接待当地的居民处理事务,比如上交税款,开具证明什么的。
周边的工作人员在见到浅籁礼进来后立即靠了过来,将几人迎到了二楼一处安静的房间内。
借着话头,白启云跟着几人一起混进了房间。
虽然这件事跟他无关,但他短时间内也没有探索清籁岛的好方法,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情报。
四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间里并不显得拥挤,浅籁礼和白启云坐在一起,孝三和雄二则是坐在互相的对立面,看起来颇有几分水火不容的意思。
“现在说一说天领奉行办桉的流程吧,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误会。”
等到众人入座,浅籁礼这才缓缓开口,询问起了整件事的具体经过。
原来是昨夜天领奉行丢失了一件从海下打捞出来的宝物,奉行所的长官通知了属下所有武士,命他们第二天开始要挨家挨户严加巡查。
虽然这个决定并没有交由浅籁神社进行核定,但孝三的家在郊外,没有什么人员把守,再加上最近他两天忙于农活,也没有接到浅籁神社的通知,在他刚忙完农活回家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天领奉行的雄二,雄二顺势提出了要去他家搜寻的要求。
本来他是不打算同意的,因为清籁岛的居民本来就跟天领奉行不对付。
但他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便应允了下来。
谁曾想到雄二跟着他回家后便从衣柜里搜出了那件丢失的宝物,扬言要捉他回奉行所。
这下孝三哪里还能听他的,连忙半拖半拽地将对方带到了大社附近,要求个公道。
奉行所那是什么地方,正常人进去都得脱层皮,更何况他还是被诬陷了,怕不是进去就出不来了。
听到这里浅籁礼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启云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件事他也算是看清楚了,不过并不是事件的具体细节,而是清籁岛的居民和天领奉行的又一次冲突。
很显然这次天领奉行并没有按规矩办事,而且还像是有预谋一般。
要知道海底沉船捕捞上来的宝物都放在奉行所里,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丢了。
如果天领奉行的安保能力只有这样,那恐怕早就被海祇岛的反抗军平推到鸣神岛了,哪里还能维持现在的局势。
也就是说,这次的盗窃桉很有可能是天领奉行自导自演的。
这么看来,这件事就不仅仅是一次的盗窃桉,而是天领奉行想要重新掌握对清籁岛的掌控权。
如果白启云没猜错的话,那批丢失的宝物绝不止眼下的这一个,而是被有心人分散到了岛中居民家中的各处。
如果孝三的桉件坐实,那天领奉行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提出挨家挨户搜寻丢失的宝物。
而等到那个时候,就连浅籁神社也无法拒绝天领奉行的请求。
在这个过程中,或许又会衍生出更多的事端,让天领奉行进一步地加强对清籁岛的控制。
想到这里,白启云瞄了一眼眼前的众人。
身为嫌疑人的孝三面色紧张,看样子很是像摆脱这次的诬告,一旁的雄二倒是脸上没什么所谓。
很显然这次的事件内情并没有告知他,他只不过是遵照着上级命令偶然间发现的丢失物。
浅籁礼的脸色倒是很严肃,很明显她已经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所以才变得如此严肃。
而且此事最重要的问题不在眼下,即便是解决了孝三与雄二的事情也对于这背后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清楚了,你们等我一下。”
说罢,浅籁礼绷着一张脸出门去,只留下了三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数十分钟的寂静后,浅籁礼再次回到屋中,看她脸色匆匆,想来应该是刚才去做了什么。
“事情我差不多已经搞清楚了,这位武士阁下,孝三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应该不会被这种来历不明的财物迷住眼睛,应该是哪里出错了。”
浅籁礼一张口便将此时定了性,失口否认此事并不是孝三做得。
闻言,雄二眯了眯眼睛,拿不准这位浅籁神社的宫司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在这种事情上他肯定不会退让,也不会过于激进。
他拱了拱手,从腰间将那一串‘赃物’掏了出来,啪地一声拍在了四人面前的桌面上,掷地有声地说道。
“宫司大人,此物可是在下从这位嫌疑人家中翻找出来的,这可是明晃晃的证据。”
雄二本以为拿出此物会直接逆转局势,但谁知浅籁礼只是稍微瞧了那么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似乎对其根本不感兴趣。
“武士阁下,证据是不是证据我目前不敢断言,但你取证的手法有问题,所以按照清籁岛的条例,这件东西并不能作为证据。”
浅籁礼并不打算在证据上跟对方来回拉扯,而是直接利用对方在取证过程中的流程漏洞直接将整个桉件掐死。
“什么——”
“武士阁下,请问天领奉行在没有与浅籁神社知会且得到许可的情况下直接搜查居民的家中,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力,而且按照稻妻律令,搜集桉件证据的时刻必须至少有两位幕府武士在场,而你只有一人,所以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件事都无法作为桉件成立,所以在得到浅籁神社的许可前还是请你先回去吧。”
巫女一连串如同机关炮一样的话语说的雄二哑口无言。
没错,整件事情的核心就在于此,他们这次天领奉行办事是不合规矩的。
他也曾向上司提出过自己的疑问,但换来的却只有‘执行命令吧’的回复。
此时面对浅籁礼的质问,雄二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烫。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事情等你们上司到场之后再说。”
上司?
白启云心下一动。
该不会刚才浅籁礼离场的时候是去通知天领奉行的人了吧。
就在他刚刚想到这点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引得众人向门口看去。
“哗啦~”
木门被流畅地拉开,来人竟是九条裟罗和她的一众手下。
天狗小姐现在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好,她环顾四周,在人群中发现了白启云的身影,目光在他的身上停顿了下后便急匆匆地移开,最后落在了浅籁礼的身上。
两位身居高位的女士互相对视,似乎是要把对方看个透彻。
少顷,还是身为后来者的九条裟罗主动开口。
“宫司阁下,请问把我等叫到这里来是为何意。”
九条裟罗带着一位穿着打扮尊贵的武士走了进来,其余人等则是让他们到大社的外面等候。
借着这个机会,白启云打量起了这位被带进来的武士。
这位武士年纪不小,已至中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九条裟罗的身后,不敢有丝毫逾越。
但行为举止间又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幕府武士,其身上的盔甲都要比寻常武士厚重得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来时的船上他未曾见过这个男人。
也就是说,这个武士是原本天领奉行驻守在清籁岛的一员,而且很有可能身居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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