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那样的漆黑。
仿佛这世界里,漆黑到没有一丝的光亮。
寂静的漆黑里,就连呼啸的诡风,也变得那样的无能为力。
当黑暗成为了一切的主题,那么即使是黑暗里的爪牙,也都厌倦这样的漆黑。
终于,一束光···从最高处的灯塔上照射出来,刹那之间,石破天惊。
这一束金色的光,刺破了黑夜,划破了宁静,让色彩变得鲜明,让世界变得多姿多彩。
黑暗里的爪牙,在这光照之下,似乎也都狼狈逃窜。
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继续的张牙舞爪。
金色的光束所过之处,便是姹紫嫣红。
一座座的灯开始闪亮,他们拥挤在地面,涌动在广场,排列在灯堡下场的甬道,漂浮在半空中的云彩里。
就像是从银河里坠落的群星,从地底燃烧出来的岩浆,从心灵里长出来的花朵。
一道火光升起,万千火光相随。
之后,便是光亮笼罩的世界。
所有的光堆填在一起,点亮了天空与大地之后,剩下的就是炫目的白。
欢呼声、呐喊声、咆哮声,伴随着火光的一次次升腾,开始震动整个世界。
带着芬芳的灯油,若雨点般快速的落下,热闹的敲打着这个世界。
它们为这场盛大的狂欢,增添了风采。
为了这场狂欢,未来至少十年,这个世界里的灯族,都要缩衣节食。
但此刻,没有谁会去计较这一点。
他们都快乐着。
贵灯与贱灯并排而立,然后交织着灯火。
灯族与侍灯者相谈甚欢,甚至开起了玩笑。
隔阂!
等级!
间隙!
这些都在这炫目的白色背景下,变得遥远且陌生。
仿佛它们从不曾到来这世间。
轰!
伴随着欢庆的炸响。
欢呼声若浪潮一般,随着灯火的跌宕,一波一波的传来。
以灯堡为站点,相互回荡,相互辐射。
一切都美好极了!
就像是梦中的场景。
竞技场内看到这一幕的灯族,都露出了沉醉的神情,他们也跟着深陷其中,如痴如醉。
许多的异族,则是面露讽刺,纷纷等待着变数的出现。
轰隆!
最大的那团诡风被炸开了!
燃烧掀起的火云,直接覆盖了上百里。
火红的颜色,有一瞬间甚至压过了那炫目的白。
而就在这火红与炫白交织的刹那。
有一条线,切割了光与光的对恃,向着灯塔最高处的灯划去,就像是要将视线里,最高、最伟大的那個灯影,永远的留在这白与红盛放视界。
“果然来!”夜阑一直守护在曹柘身边。
在夜阑此时的认知里,曹柘的安全,是远远胜过他的生命的。
所以,即便是面对未知的袭击,夜阑依旧毫不迟疑的迎击上去。
黑色的焰火,带着毁灭、侵蚀的力量,与那划破光幕的线迎击一处。
然而,夜阑的焰火,却被穿透了。
二者就像是两重交替而过的幻影。
彼此并无干涉。
黑色的火焰依旧横空而行。
那穿梭的线,也依旧是我行我素。
“遭了!”没有与那道线碰撞的刹那,夜阑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分明是虚晃一枪。
真正的目的,是将他从‘幻’的身边抽离。
果不其然,巨大的山石从地底突兀而起。
以岩石临时拼凑起来的巨人,双手环抱着一个绝对没有燃烧媒介的小空间,向着曹柘站定的方向笼罩过去。
如果被这个小空间罩住,曹柘的燃烧会立刻停止。
作为灯族,其本质不止是火与光,更是燃烧。
失去了燃烧,就失去了生命,就像人族,失去了呼吸。
潜伏在此界的异族,果然已经弄懂了灯族真正的软肋所在。
夜阑回身怒吼。
这一回,他是真的痛恨自己没有灵活的身躯。
黑色的火,在他的灯台之上,拉扯出弓箭般的形状。
随后黑色的火疾倒转射出。
这一击,直指石巨人怀抱的小空间。
但同一时刻,有异族撕裂了半空的一段距离,将这火疾暂时的迷失在了未知的距离里。
这一箭,再也赶不上关键的时刻,只能迟到。
夜阑的愤怒,几乎渗透过空氣,蔓延到整个區域里。
但愤怒并不是夜阑的燃料。
他无法点燃自己的愤怒,在这一瞬间,用火焰与光,洞穿那看似近,實则远的距离。
老气横秋的油灯从不起眼的地方站了出来。
他的灯火是那样的朴素,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情感’与‘感动’。
他本是最平凡,最朴素的油灯,是贱灯的一种。
普普通通的火焰与黯淡昏黄灯光,就是他平凡的宿命。
是万界竞技场,给予了他‘新生’。
一次偶然,让他认识了一个叫做‘萧霆’的人族。
从萧霆的口中,普通而又平凡的油灯,知道了什么叫做‘万家灯火’。
一盏灯连着一盏灯!
一道光连着一道光!
转眼间便连贯成了一大片。
当这‘万家灯火’连贯辉煌起来的时候,便是万象呈现,百感交集之时。
世间一切的风云变幻,起因都是这万家灯火里的种种情感。
伟大皆源自平凡。
高贵最终也将落足于平凡。
朴素的油灯,在这一刻彻底炫成了最高贵的那一盏灯。
灯光轻易的穿過了阻隔。
因为它将阻碍,也当成了灯火光亮传递的渠道。
夜幕下,由墙壁和房屋阻挡的灯光,亦会在某处交汇,共成这烟火人间。
当灯光落在了石巨人的肩上。
石巨人自己掐灭了手中的小空间。
他竟然在刹那时,被那灯火的辉煌点化,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智慧与思想。
他抗拒了操纵者的摆布。
油灯落在曹柘的身旁,气定神闲。
“跟着我,不要离开我五米范围。”
“只要在我周身五米以内,没有谁可以伤害到你。”油灯自信说道。
万界竞技场内,灯族的区域内,响起了大量的欢呼声。
油灯用他的行为,夺回了风采。
一粒沙子,从无处吹来,打断了油灯的自负。
这是何等沉重的一粒沙啊!
它似乎承载着超过世界的重量。
油灯严阵以待。
他不知道,正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但他绝不会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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