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门打开,门神闭眼,曹柘一人一狐一鼠,得以入得肃王府。
府内富丽堂皇,处处可见奢靡。
来往的下人婢女,却都忧心忡忡。
便是见到三郡主领着新的郎中入府,也未曾有多少诧异神情,显然这些时日,已经有不少郎中,到过府上了。
穿过中庭,到了后院,还未跨入主人居所,便听到了有人正在大声呼痛。
“痛杀我也!”
“把刀给我!”
“把刀给我!”说话之人,似乎十分的狂躁。
而后便听到一阵宛如兵荒马乱般的声响,一众持械的侍卫,都被赶到了庭院之外。
庭门大开,却见一名中年美妇人,跪倒在地,不断的哀求着。
而须发皆张的中年男子,正手持一把钢刀,竟要往自己脑门上劈砍。
三郡主急忙叫了一声:“父王!不可!”
说罢便也扑了上去,一同那中年美妇人一道,抱住了中年男子的大腿。
而中年男子的表情却十分的狰狞,看着手里的钢刀,似乎不断的要下定决心,将刀锋利口,往着脑门正中劈下。
果然,下一秒钟,不等众人劝阻,这中年男子,便挥刀直往脑门而来。
曹柘这时恰好出手,手里的砚台飞出,将中年男子手中的钢刀击落。
随后飞速上前来,一指点在了中年男子的玉枕穴处。
中年男子便像是骤然被抽走了疼痛与挣扎一般,整个人都松弛瘫软下来。
“呼···!舒服了!”中年男子放弃了危险的自残行为,所有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三郡主立刻对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先生是女儿请回来的大夫,劳请父亲,且让他在瞧瞧,或许病便好了。”
中年男子见识了曹柘的一手功夫,也不敢小觑曹柘,勉强起身,冲着曹柘说道:“让先生见笑了,劳烦先生了,先生若能治好本王这病症,无论你要什么,本王都替你办到。”
曹柘拿起中年男子的手腕,运用一缕真气探入对方体内,游走一圈后紧锁起眉头。
这位肃王的身体,当然不算太好。
年轻的时候似乎受过重伤,虽痊愈了,但是还有暗疾残留,确实也有些受惊受寒。
但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绝不至于闹到恨不能提刀自劈脑门的程度。
曹柘便问道:“王爷可否描述一下,疼痛时的感觉?”
肃王道:“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乱崩,本王还能听到他们说话,一会说让本王头疼欲裂,一会又说要让本王寝食难安,还有说让本王口不能言、无法闭目,他们相互商量,商量不妥当,就在本王脑子里打了起来。”
曹柘没有轻易下判断,将这认定为疼痛时的精神错乱。
尽管方才探查时,曹柘可并没有发现在肃王的脑子里,有什么小人。
但是这里是聊斋世界。
脑子里真长了几个小人,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有没有找寺庙、道观里的高人看过?”曹柘又问道。
曹柘这时,想到了肃王府门前的门神、狻猊,这些都应该是得高人开光过的,灵性自生。
莫说是邪祟,便是有些修行的人物,不得主人家的许可,也很难悄悄进来。
肃王脑子里闹小人,却不知是如何被下的暗手。
一旁的中年美妇人,也便是王妃,神情哀愁道:“已经请过白云寺的长老,与松风观的道长了!给王爷画了符咒,也念了经,虽一时半会好些了,之后却又会复发。再派人去请,这两处的长老与道长,却都一道云游去了。”
曹柘听懂了,这是在刻意避开。
如此便说明,暗中下手,这般坑害肃王的,若不是凶名一方的大妖,便是某位有正经来历的鬼神一流。
曹柘更倾向于后者。
若真是不可一世的大妖,真要对付肃王,手段大概会更凶狠一些,而不是这般阴损。
“本王已向陛下请旨,本打算启程返回京城就医,或是请国师出手,帮忙医治。只可恨那刘太监,卡着本王的请旨不发送,一直索要宝物,本王放开宝库任他挑选,他竟都不满意。”似乎是疼痛昏了头,肃王肆意发泄般说着,竟也将这等秘事脱口说出。
“太监求财到胆大包天,这不稀奇。但若是因其延误,导致肃王惨死,追究下来那太监也脱不了干系。”
“究竟是什么宝物,让这太监利欲熏心至此···?”曹柘此刻,立马想到了冯生身上的鳖宝。
有了鳖宝,就等于有了数之不尽的财宝。
且依靠鳖宝获得的宝物,并不全都是凡品,那些具备奇特异能的法器,或是一些能延年益寿,养魂续神的宝物,鳖宝也能寻得。
如果肃王口中的刘太监,不知从何处得知鳖宝落入了肃王府,却不清楚它就在冯生身上,确实有可能为了鳖宝,刻意去刁难肃王。
此时天下的主人姓朱,朝廷也是明朝,只是又与曹柘记忆历史上的那个明朝不同。
当然,站在后世者的角度看,并不存在真正的历史。
但是,大致的走向还是有脉络可依的。
此明朝却与曹柘记忆中的明朝,有很大的偏差,就连在任的皇帝,历经的数代先帝,都大为不同。
外地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否则视为谋反,当诛杀全府。
如有要事非要入京,便需要向本地镇守的太监递交奏疏,代为送往京城,再由皇帝御批,获准之后才能入京。
肃王手中并无兵权,也不怎么管理封地内的实际政权,与闲散王爷无异,一般来说不至于被针对。
隔三差五,想要入京一趟,打点好本地镇守太监的关系,京城里那一关,都不难过。
曹柘张开法眼,仔细再看这肃王。
依旧未曾看到他身上有被诅咒过的痕迹。
“难不成,真是得了癔症?”
“不!不对!如果是癔症,那和尚和道士跑什么?”曹柘感觉,这件事缠绕着许多谜团。
八大王的宴请,丐僧可能在背后的算计···这和尚既然敢算计,就说明这件事里本身藏着蹊跷,有把握让曹柘陷进去后,难以抽身,会遇到大麻烦。
冯生的妻子,那个本该搭救冯生的‘贵人’,如今却以‘回娘家’的名义,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有冯生负心在前,却也未免表现的过于绝情了一些。
“冯生!冯生!或许线索会在冯生身上,我得先见见他。”曹柘心想,此时他却并没有抽身而退的想法。
继续惦记鳖宝是其一,那和尚既然已经出招了,躲有什么用?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何况曹柘是遇到问题,便一直躲避的那种人吗?
当然是迎上去,然后···干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