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怜沉默片刻,顿时悚然惊魂,看向石琉璃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
这,这是要诱使绛霄对师兄下重手,给师兄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势,让师兄彻底不可能原谅她吗?
好狠的心!
虽说对情敌下手确实不能留情,但洞幽能毫不犹豫想出这等毒计,着实没法让人再信任他……等等,我好像本来也没信任她吧?
“具体怎么做,倒也不难。”石琉璃继续说道,“绛霄性情执拗偏激,若是来到此处遇到夫君,肯定不会听什么‘炼补天石’之类的话,而是执意要将夫君带回蜀山。”
“如今夫君满脑子都是炼石补天,肯定会和绛霄发生激烈冲突。绛霄不可能斩断情缘,但夫君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只需……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徐应怜:………………
所以是我想过头了?
“咳,没事。”她当然不可能说“我把你想得太坏”,那样只会被石琉璃反唇相讥说“心怀毒计,看人险恶”,因此便好奇问道,“那要怎么做?”
“这就需要我们好好讨论一下了。”石琉璃镇定说道。
她其实胸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略,但却不可能直接与徐应怜和盘托出,不然必然会引起对方警惕。
讨论阴谋诡计……说实话,徐应怜对这种事情很是反感。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觉得算计人心太过肮脏。
但情敌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了,若不用阴谋诡计将她搞下去,就只能等着绛霄提剑来砍人,因此她只能勉强按住厌恶之情,说道:
“这种事情,我没什么经验,想来不过便是让夫君说点气话吧?”
石琉璃何等聪明,一听就听出徐应怜心存敷衍,便微笑说道:
“大体的思路方向,如你所说这个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细节方面需要讨论一下。”
“比如说?”徐应怜眉头微蹙。
“想来琼英道友也能看出,夫君如今最看重的就是补天之事。”石琉璃侃侃而谈,“只要不妨碍他补天,那什么都有的谈;但倘若不让他补天,那就什么的没得谈了。”
“难道说……”徐应怜心思剔透,立刻洞悉了石琉璃的暗示。
想办法让安知素阻止补天。
至于方法,更是简单……
“难不成你想以‘师兄补天之后便会飞升’之事,说动绛霄出手阻止?”她顿时沉下脸色,冷冷说道,“不对,你的筹划不止于此……你是要让绛霄去破坏师兄飞升的计划,然后顺理成章将罪责和师兄的怨恨,全都推到绛霄身上!”
好个借刀杀人的毒计!换做是我,根本想不出这等狠心的辣手……
“啊?”石琉璃茫然说道,“我的意思是,暗中提醒绛霄‘若夫君成功补天,必然直接飞升’,这样绛霄决计不许,就会在补天过程中跟夫君捣乱。”
徐应怜:………………
“说,说的也是。”她只能强行找补,“以绛霄的性格,肯定不愿委曲求全,多半直接就要把补天石碎片夺走,也不肯让他拿到功德,如此一来师兄定然不会与她干休,两人必然决裂。”
石琉璃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说道:
“不过你的这个计策,似乎比我的高明许多。”
徐应怜大为窘迫,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只是随口一说,未经细想,洞幽道友若有更好的主意,还请斧正。”
“我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石琉璃澹然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这个点子已经毒到极致,我实在想不出更毒的”,“其实咱们都想阻止夫君飞升,但绛霄的行动力最强,以她为首也是正理。再说了,这也不违背她的本心,对吧?”
徐应怜根本说不出这种“借刀杀人是刀自己想的”这种话,只是默然以对。
“不过。”石琉璃话音一转,“琼英道友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却存在一个问题。”
“若绛霄为情所困,选择屈服?”徐应怜试探问道。
“不。”石琉璃道,“若夫君为情所困,没有抵抗,被绛霄冲动之下一剑斩了,该怎么办?”
“不可能的!”徐应怜根本不信,“狗师兄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便是故意败在绛霄手里,也绝对不会不留下保命的后手!”
“那只是你认为的他而已。”石琉璃心说若他真的无懈可击,又怎么会被我找到?
咦,等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漏算了一个人。
昆仑镜。
这个虽然紧跟在夫君身边,看似很少发表意见的器灵,实际上却是跟随夫君更久的人,且对他的意见能造成很深的影响。
自己打算和琼英联手排除绛霄,这个昆仑镜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会看穿我们的计划吗?她会……出手阻止吗?
两人都陷入思索之中,外面陈观水刚进入内室,就看见两位娘子都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还好,没吵架就好。
“咳咳。”陈观水咳嗽一声,将她们的思绪拉回现实,“关于补天石熔炼之事,娘子们有什么主意吗?”
徐应怜奇怪地看着他,讥讽说道:
“不知师兄有何见解呢?”
“他能有什么见解?”石琉璃澹澹说道,“昔日在经营天工坊时,叫他做一件事情都是千难万难,如今有你我在此,他哪里还会自觉出力呢?怕是连脑子都不动了吧。”
“洞幽道友,先不要将你我并列。”徐应怜正色说道,“昔日师兄在昆仑太清宗,可是踏踏实实地处理事情的。他指挥过对抗魔教的战役,也代表昆仑和蜀山、蓬来谈判过。如若不然,如何能当得昆仑掌教继承人?哦,我忘了,景云在蓬来好像不是掌教继承,那是不是某位以贤妻自居的人,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呢?”
“原来如此。”石琉璃沉静说道,“在蓬来有贤内助,所以夫君才得享清闲;在昆仑无人帮忙,所以夫君才不得不亲力亲为,想来也是因为不信任某位师妹能力的缘故吧?”
见她们三言两语又吵起来,陈观水也是无奈,心想还是得自己从中说和,没办法,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