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三妻四妾,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宋朝是一夫一正妻制,原配夫人的地位相当于终身制,至死方休。如果说那些得不到正妻地位的妇女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那么原配正妻则是封建礼教的既得利益者。宋朝对妇女贞操的要求,也远不如传说的那样严格,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过是一些理学家的个人观点,即没有上升到礼法制度,也谈不上社会风气。从这里就可以知道,为什么韩永合一定要让韩韫玉拥有正室妻子的地位了。
在宋代,其实有过几个非常出名的例子,其中以岳飞最为典型。
岳飞十六岁那年(1118年),在汤阴程岗村娶刘氏为妻,第二年(1119年)生岳云,1120年生岳安娘(后适高祚),1126年生岳雷。建炎元年(1127年)岳飞留妻在汤阴待母养子,自己随高宗赵构投入抗金战场,后汤阴沦入敌手,在战火纷飞兵流马乱中,刘氏失散,离开婆子。岳飞十八次派人去汤阴迎接家眷,均未找到。直到1129年,岳飞驻进宜兴,才寻回母亲和二个儿子。
建炎四年(1130年)春,岳飞在宜兴另娶李娃为妻。绍兴八年(1138年)六月初,岳飞任湖北.京西宣抚使时,遗侍臣王忠臣往楚州韩世忠军中下书,得回书欲临行,世忠嘱之曰:「传语岳宣抚,宣抚有结发之妻,见在此中,嫁作一拥押之妻,可差人来取」。忠臣回,密报飞以世忠语,飞不答。世忠上闻,飞奏言:「履冰渡河之日,留臣妻待老母,不期妻两经重嫁,臣切骨恨之。巳差人送钱五百贯,以助其不足。恐天下不知其由也」。
而当时南宋当朝皇帝赵构的婚姻又是如何呢?
赵构为康王时,原配邢氏(邢秉懿1106年—1139年),靖康之难起,邢秉懿与康王另外两位侧室田春罗、姜醉媚以及康王的五个女儿被金人掳走,当时邢秉懿已有身孕。北行不久,坠马流产,并被盖天大王强逼。
宋高宗即位后,金人将其相关女眷包括生母韦贤妃、妻妾邢秉懿与姜醉媚,以及其两个女儿赵佛佑、赵神佑等,皆送入洗衣院,做为对高宗的羞辱。直到绍兴五年(1135年),才将韦贤妃、邢秉懿等人送至五国城安置。
高宗即位后,遥册邢秉懿为皇后。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邢秉懿于五国城逝世,但此事南宋方面并不知情。直到绍兴十二年(1142年)要迎回韦贤妃时,才得知邢秉懿已死,此时中宫已经虚位长达十六年。高宗为她辍朝,谥为「懿节」。始重新册立中宫,封吴氏为皇后。淳熙末年,改谥邢氏为「宪节」,祔高宗庙。
有人说,赵构最爱邢氏,所以才能遥册她为皇后,并能让中宫虚位十六年。我不以为然,即使在刑氏没被掳走前,她也从未受过赵构独宠,当时赵构另有数位侧室。赵构当上皇帝后,虽然中宫缺位,但赵构身边却不缺嫔妃,吴氏后来更是恩宠日隆。
所以若说岳飞感情专一,我信;但若说赵构忠于爱情,则是睁眼说瞎话。赵构之所以会遥册刑氏为皇后,并在确知她的死讯后,才册立吴氏为新皇后,我们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宋朝当时的婚姻制度,给了正妻绝对的不可侵犯的地位和权力,这种权利一旦获得,就有了终身的保险,至死方休,不能撼动。她甚至不需尽到义务,甚至不需守节,甚至可以梅开数度。因此我们也才可以理解,岳飞元配刘氏虽然抛夫弃子,梅开二度,等待的却不是谴责和惩罚,而是能得钱五百贯,助其不足。真是一朝为正妻,连给老公戴绿帽,做丈夫的也要乖乖帮她养汉子。
有人说,母以子贵,刘氏毕竟生下了岳云,岳雷。可刑皇后却并未给赵构留下子嗣,不是照样稳坐皇后之名,这只能说是得到了当时婚姻制度的保护,所以竟连皇帝也奈何不了。这让我不禁想起英国国王亨利八世(
1509-1547),为再婚生子,不惜进行宗教改革。可惜,赵构没这个魄力。
李娃作为岳飞的第二位夫人,贤良淑德具备,岳飞对她的爱情也很专一,但李氏夫人的命运实在没有赵构之吴氏,甚至韩世忠之梁氏红玉好。
刑皇后早死,吴氏始能被册封皇后;韩世忠正妻死,红玉始为正妻,并能够和韩世忠葬在一起。而岳飞之李氏夫人,虽然她为岳王连诞三子:岳霖,岳震,岳霆,侍母持家,「柔节为质,勤俭自修。」岳飞遇害后,她携子流放岑南二十年,坚贞自守,她的节操懿德不知胜过刘氏多少倍,也胜过当时南宋***皇后:韦氏和邢氏。
李氏夫人生前遗嘱:「终后葬庐山,陪伴岳母姚太夫人。因此岳王墓在杭州栖霞寺,而李氏夫人死后却只能和岳母葬在九江。为什么李氏夫人不能和岳飞葬在一起,我们推断,也许李夫人一生都没有得到正妻地位。
一九七三年五月三日,在九江县沙河乡蓝桥村东铁路东南刘家嘴西山坡,集体发现宋岳忠武王夫人刘氏之墓。此碑文显示刘氏夫人卒于「丁酉年」(1177年),而李氏夫人则卒于淳熙二年(1175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这又加强了我们的推论:那就是正妻地位真的是终身制,至死方休。
说回当下,对于曹国舅和韩永合来说,自己女儿出嫁的嫁妆,当然是不怎么在意,毕竟二人身份地位都在这,但是要知道,这宋朝时候的嫁妆置办可是一件大事。
所谓十里红装,最初的意思仅仅一条,那就是形容女方给予的嫁妆很多,当时的嫁妆一般都是被漆成红色鎏金,或者是装在红色的桶中乃至箱子中,因为女家的嫁妆过于多,这送亲的队伍常常是蜿蜒数里,有的甚至会一直从女方延伸到夫家,而这一路上的鎏金异彩,为的就是彰显女方的家底。
而这个习俗在宋朝的时候尤为明显,如果说现在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儿子的彩礼发愁的话,那么能让宋朝人发愁的就只有女儿的嫁妆了,在宋朝的时候,厚嫁之风盛行,如果说生下一个女儿。
那么这一家人大概率就要从女儿出生的这一刻就开始攒钱,以方便到时候给女儿置办嫁妆,当然,也有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表示无所谓的,但是到了女儿快要出嫁的时候,就会卖房卖地,到处借钱给女儿凑嫁妆。
而这中间最出名的就是苏辙了,没错,就是苏轼的弟弟,那个和自己的哥哥,父亲一起被称为三苏的苏辙,按照当时的社会地位来说,苏辙的官职比苏轼要高,而且宋朝一直都是重文轻武,像苏辙这样的大才子,手里的面的钱也不会少,可是就在嫁自己小女儿的时候,用苏辙自己的话来说,自己那是破家卖田,才凑够了小女儿的嫁妆。
为了给自己的小女儿凑嫁妆,苏辙把自己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可是依然差得远,于是苏辙一咬牙,直接把自己在东京城附近的一块良田也给卖了,这才凑够了,要知道,当时的东京可是整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在这样一座城市的近郊,还是一大块良田,能有多高的价值想必不用多少吧。
苏辙最后给自己的小女儿凑了9400贯的嫁妆,虽然当时宋朝通货膨胀已经很厉害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一贯钱依然相当于今天的三四百元,9400贯换算到今天也足足有三四百万那么多了。
可是对于一个大官来说,这好像看起来也不算多,毕竟在水浒传中,杨志一把家传的宝刀就要3000贯,大名府梁中书送给自己老丈人的生辰纲更是价值十万贯,可是不要忘了,苏辙这是嫁自己小女儿的时候给出的嫁妆,而这样的女儿,苏辙已经嫁出去四个了,在苏辙年老的时候还曾经写诗吐槽自己说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导致自己家里的几个儿子都一直在抱怨。
其实苏
辙也不是一直没有房子,只不过是为了嫁女儿,最后把房子都给卖了,然后一直到七十多岁的时候,才攒够钱在东京附近的城市许昌买了一栋房子,为了这件事,苏轼也专门写了两句诗用来吐槽自己的弟弟,说子由有五女,负债如山积。
当时宋神宗曾经吐槽说,嫁一公主,至费七十万缗,这里的缗指的就是串铜钱用的绳子,一串铜钱是一千枚铜钱,也就是一贯的意思,七十万缗就是七十万贯,而根据北宋官方的统计,皇子结婚的时候,平均花销在一万两白银,而公主们下嫁的时候,平均花销在10万两白银。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基本上所有的姑娘出嫁的时候,都会带上一笔价值不菲的嫁妆,那么如果家里没有那么多嫁妆怎么办呢?
在宋朝,女子出嫁的时候嫁妆越多,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就越高,在梦华录中,葛招娣的母亲当年因为出嫁的时候,只带了10贯的嫁妆,所以一直被夫家欺侮,并且还给她起了一个十贯娘子这样一个侮辱性的绰号,所以葛招娣从小就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凑齐足够的嫁妆,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夫家看不起。
现在经常会看到了一些视频,因为彩礼钱没有给够,所以新娘在车上不肯下车,在宋朝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场景,不过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的嫁妆太少了,女子因为太过羞愧而不肯出嫁。
其实嫁妆的这个东西早就有了,在诗经中就有以尔车来,以我贿迁的句子,曾经在一座战国时期的墓葬中,人们也发现了一幅描绘送亲的画面,上面的嫁妆也就是几只大雁几条狗,虽然从汉朝开始,嫁妆就渐渐地多了起来,但是也没有到很夸张的地步。
当时人们的嫁妆之所以多,就是因为当时嫁妆属于女子的财产,如果女子因为夫家对自己不好,想要离婚的话,家里就会少上一大笔钱,这也正是嫁妆日益增加的原因之一,而到了宋朝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嫁妆开始直接和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开始挂钩,只要你的嫁妆足够你,那么在家庭中的就会足够的有地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朝的一条法律,那就是所有的嫁妆都归女方所有,而不是和之前一样,归于整个家庭所有,宋朝人在商议婚姻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送一份定帖,上面说明自己家里的所有情况,在女方的回帖中,则会标注上自己要带的所有嫁妆,无论是房子首饰还是金银珠宝字画等东西,这些就相当于现在的婚前财产证明。
如果日后有了冲突,那么就会用这份回帖来证明这些东西的所有权,并且宋朝的法律明文规定了,女方的嫁妆最多只是属于这一个小家庭的财产,如果说男方想要分家,那么只能分原本属于男方家庭中的财富,而不能分割女方带来的嫁妆。
在史书中记载了一个极其有趣的案件,南宋时期,一个名为陈圭的农民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告上了法庭,理由是盗卖自己家的田地给儿媳的弟弟,结果当时的官府在查案的时候发现,当时购买这块土地的时候,用的是儿媳的嫁妆,所以官府认为当时这块地的所有权是属于儿媳的,但是因为儿媳将这块地典当给了自己的弟弟,这不合情理,于是判决让弟弟退还这块土地。
并且当时的官员清楚地表示,如果陈圭想要得到这块土地,可以从儿媳的手里购买,如果陈圭不愿意购买这块土地,那么之后陈家分土地的时候就不能分这一块属于儿媳的土地。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有不少人为了多分一些家产,便悄悄地将自己家的一些东西登记在了老婆的嫁妆名录中去,但是这样做的风险也是极大的,如果女方改嫁,那么这些属于女方的财产男方是一根毛都得不到。
在自己嫁妆所有权得到了保障之后,女方为了在夫家过得更好,不遗余力地提高自己的嫁妆水平,但是归根结底,宋朝的嫁妆之所
以能高到这种程度,原因只有两个字,有钱。
大家都说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可是在宋朝的时候,商人的地位却有了一些改变,因为宋朝的商业极为发达,导致了当时宋朝的商人无比的有钱,并且因为重文轻武的原因,宋朝规定商人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对于大部分的商人来说,即使可是参加考试,但是想要让自己的家里出现一个状元,也是相当困难的。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家里不用考试也可以有状元呢?答案就是榜下抢婿,每年到了科举放榜的时候,围在皇榜周围的不仅有学子,还有大量的富商,只要听说了哪个家伙高中了,不管年龄多大,相貌如何,先抢到手再说。
对于大部分高中的学子来说,这边自己刚刚上榜,然后旁边一个大哥立马拉着你,说自己家里有万贯家财,以及一个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的女儿,想要和你喜结连理,面对这样的诱惑,大部人估计都会选择性地忘记那个在家乡含辛茹苦,供自己上京赶考的青梅竹马,毕竟人生四大喜只要在这里答应一句,直接就有了两喜,这诱惑不要太大。
可是富商们有很多,高中的学子显然是不够分的,于是放榜的时候经常会成为富商们比拼财力的时间,你说你有万贯家财,我说我家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他说他家富可敌国,这一来二去的,女儿的嫁妆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厚。
而在宋朝,民间虽然不都是富豪,但是整体也都不会太贫穷,水浒传中一个杀猪的都说要拿出三千贯来娶金翠莲,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宋朝的厚嫁之风也就这么渐渐地刮了起来,在宋史中有这么一句话,女之嫁也,必有随车钱,大率多者千贯,少者不下数百贯。倘不如此,则乡邻讪笑……富者以豪奢向高,贫者耻其不逮,往往贸易举贷以办。
毫无疑问的,厚嫁之风在封建社会中对于女性地位的提高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毕竟没有人会想要对一个嫁妆堪比自己家产的女子有什么恶言恶语,嫁妆的多少也体现了父母对儿女的关爱,但是同样的,这股厚嫁之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曾经的婚姻要么是两情相悦,要么是门当户对,但是当厚嫁之风盛行的时候,男方见到女方问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家庭以及女子的情况,而是能出多少的嫁妆。
而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来说,女性的出生甚至意味着一种灾难,为了不影响自己家庭的生活质量,一些穷人甚至会选择将女婴溺死,而那些没有足够嫁妆的女子,甚至终其一生无法出嫁,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情,当时福州有一个官员曾经做出过规定,要求女子出嫁的时候,嫁妆不能超过100贯。
就在政策颁布之后,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促成了几百桩婚事,无论是曾经的嫁妆还是如今的彩礼,最初的本质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过得上更好的生活,但是欲望终归是无止境的,而任何事情一旦沾染上了欲望,都将失去自己原本的意义。
所以,在曹国舅看来,这女儿已经成了其他人的妾室了,在脸面上已经不能占到便宜了,所以,他必须在嫁妆这方面对标韩永合那一方。还好,韩永合对于此也不太在意,毕竟韩韫玉已经成为了陆垚的正室妻子,其他的都好说。
此时,陆垚带着陆盱走到院内。其实在没来之前,陆盱的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对于自己儿子陆垚的能力他是向来不会质疑。但是那毕竟是办事能力。现在让他去处理这儿女私情的事情,更何况是涉及到两个水火不容的家庭之间的关系,陆盱真是不明白,陆垚到底是用了一种什么样的方法能够说服韩永合与曹国舅。他最多只是清楚,这陆垚一定是参加了今天的这个比武招亲大会,而且不出意外应该是已经赢下来了,不然的话他也是没有资格去跟曹国舅谈条件的。
至于其他的,他要如何平衡曹菡和韩韫玉之
间的关系,以及说服那两个老家伙,陆盱就不知道了。
不过,到了现场之后,见了那二位的表情,陆盱心中倒是有些放心,看样子这事情已经谈了十之八九了,叫自己过来更多的就是要走个过场而已。
不过,除了曹国舅和韩永合之外,晏殊和富弼也在现场。陆盱知道,不管怎么说,这陆垚今天参加这个比武招亲擂台大赛对他们来说既是意外也是一种打击,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不管怎么说,自己作为陆垚的父亲,儿子这种做法,毫无疑问还是会影响到自己和晏殊还有富弼之间的关系。所以,陆盱到了院子里之后第一时间倒是没有去找韩永合与曹国舅搭话,反倒是走到了晏殊和富弼的面前,鞠躬致歉。
虽说是道歉了,但是陆盱也是明确表示,陆垚今天的行动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一来陆盱拦不住陆垚,二来这曹菡确实是陆垚钟爱之人,自己觉得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当然,陆盱也表示,他完全没有想到陆垚能够赢下这场比赛。
富弼和晏殊一看这陆盱说话情真意切,也不好再多做指责。而另一边的曹国舅和韩永合也通过陆盱的这一番发言知晓,陆盱确实是知道陆垚今天的行动的。
随后,陆盱便找到了韩永合与曹国舅,他倒是没有绕圈子,直接询问了陆垚给出的一些解决办法。在听这二位说完后,陆盱当即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