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丁辰的话,曹操瞬时如同遭到了雷击一般,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怔怔的看着眼前少年。
这消息对他来说太令人震惊了,要知道如今曹氏之所以身陷败局,正是因为粮草不济的缘故。
曹操也想过,若要逆转这绝境,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袁军粮草毁掉,让双方站到缺粮的同一起跑线上,那样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他派出无数斥候,无论费尽多少心力,终究还是没有探查到袁绍屯粮所在地,所以只能无奈的接受一败涂地,甚至性命不保的现实。
可是丁辰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他像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这消息……可靠么?”曹操声音竟然有些发颤,右手不自觉的攥住丁辰的胳膊,把丁辰攥的生疼。
可是这一切曹操都浑然不知。
“千真万确,”丁辰点头道。
他临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这套说辞,既要给曹姑丈开全图,又不能暴露开挂的能力。
他认真的道:“侄儿当时身在汝南,听到那魏青报告之后,心里也是不敢相信的,所以又派人偷偷去往乌巢仔细查探,结果回来之人报告,与魏青说的一般无二,那乌巢储粮的规模简直大的吓人。
而且巧合的是,侄儿派去的细作之中,有一人曾经在洛阳待过,认出那营寨中有一员战将,乃是淳于琼。
姑丈试想,袁氏什么样规格的粮仓,能用淳于琼这种级别的将领镇守?”
“是淳于琼?老夫对他太熟了,此人能耐不大,好杯中之物,”曹操笑了笑,兴奋的对丁辰道:“不过……你判断的没错,淳于琼在袁绍那里地位不低,由他出面镇守,这粮仓规格必定低不了。”
曹操激动的搓着手,光脚在地下走来走去,浑然不知地下有多凉。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他那兴奋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拍了拍丁辰的肩膀道:“子文,你这发现,不啻于再造我曹氏,可谓力挽狂澜,老夫赏赐你金银美女官位,恐都俗套了。
老夫不如就招你为婿,将节儿许配于你如何?”
此时曹操已经兴奋的无以复加,正是丁辰为他带来了打赢这场战争的契机,所以他觉得无论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只有打赢了这场战争,他才有机会说这赏赐话。
如若此战失败,他连命都没了,还有什么资格谈赏赐之事。
其实早在丁辰率军斩杀颜良文丑之时他就想过,这等少年英才,仅靠金钱美女官职是笼络不住的,必须靠亲情才能拉拢。
而他们之间,姑丈姑母与内侄儿的关系,虽然比较亲近了,但还是略显单薄一些。
所以那时曹操便决定再加上一层保险,直接招丁辰为女婿,如此关系之牢靠,甚至都到曹仁曹洪等之上了。
毕竟翁婿跟从兄弟之间,关系谁亲谁近,世人皆知。
“姑丈,我……这节儿……那个……”丁辰一时间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他知道姑母最盼望自己的两件大事,一为娶曹节,二为赶紧生儿子。
只不过以前曹姑丈一直不舍得曹节,所以只能是姑母一厢情愿。
没想到如今终于同意了,这也算完成了一姑母一大心愿。
他拱手道:“侄儿多谢姑丈。”
“还叫姑丈?”曹操看了丁辰一眼。
“小婿多谢岳父,”丁辰赶紧改口道。
他来到这个世界,介于本主的身份,他天生就抱紧了曹氏的大腿,根本就没有给他留备用选项。
而且就凭他与曹昂的关系,将来在曹魏出将入相都没问题。
只不过现在才建安三年,离曹操去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如此注定这十数年里,他要在曹操底下讨生活。
他跟曹操毕竟没有那么亲近的关系。
如今有了曹氏女婿的身份,他在曹氏集团的地位算是稳固了。
曹操笑着摆摆手道:“当然,节儿现在还小,此事先行定下,待节儿成年之后你们再行完婚。
这期间你可以先纳妾生子,为你丁氏延续血脉,这也是你姑母日夜盼望之事。”
“小婿谨遵岳父之命,一定夙兴夜寐,勉力而为,”丁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真难以想象,岳父口中竟然说出让他纳妾,赶紧生子这样的话。
丁辰继续道:“既然已经知道袁氏存粮之地,就让小婿率领人马,前去将那粮仓焚毁。
若袁氏断粮,其心必乱,我方便有可乘之机。”
“这等紧要之事,老夫当然要亲自去,”此时曹操头也不疼了,感觉浑身都是力气,攥着拳头想了想道:“此事兵贵神速,且不宜大张旗鼓,不宜调动太多军马。
应当率领精锐军兵,速战速决。
这样吧,让你子和叔父手下的虎豹骑与你麾下陷阵营丹阳军合兵一处,再加上张辽许褚于禁李典四将,如此那淳于琼便插翅难逃。
你去把你几位叔父都叫来,老夫有所安排。”
“诺!”丁辰应声领命。
曹操这是把曹军所有的精锐军兵以及勇猛之将合并起来,孤注一掷的前去劫粮。
尤其是虎豹骑、陷阵营、白毦兵这后汉时期三大传奇军队联手作战,再加上那么多当世名将一同出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淳于琼若是知道曹操用如此豪华之阵容前去打他,估计都能气哭。
丁辰转身正想出门去叫人,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随即传来夏侯渊小心翼翼的声音道:“兄长,兄长,小弟有事禀报。”
夏侯渊方才巡视军营之时,碰巧看到丁辰抗命而来,而且打扰了曹操睡觉,想来必然要受到曹操责备,所以他等在外面,准备曹操发怒时出言求情。
可是丁辰进了房间那么久,竟然毫无动静,夏侯渊在外面站不住了,想要借口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进来,”曹操随口说了一声。
夏侯渊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迈步而入。
屋里油灯也不怎么亮,只见曹操背着身,在用一块方巾擦拭着手中明晃晃的倚天剑。
夏侯渊当即吓了一跳,拱手硬着头皮朗声道:“子文虽然违抗兄长军令,但念在他是初犯,且此前立过那么多功劳,恳请兄长就饶他一命吧。”
曹操:“???”
“妙才,你说什么?”曹操回身满头雾水的问道:“谁要杀子文?”
夏侯渊愣愣的指了指曹操手中之剑,迟疑道:“子文……毕竟违抗了军令,兄长难道不是要杀他?”
“妙才啊妙才,你真是……”曹操有些苦笑不得道:“老夫赏赐子文还来不及,怎会杀他?”
“子文违抗军令,还有赏赐?”夏侯渊目瞪口呆,彻底闹懵了。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丁辰根本就没有受到责罚。
只不过,军中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任何一个军将违抗了军令都是要斩首的。
可是丁辰违抗了军令却要受赏,夏侯渊便很是不解了。
兄长信奉法家,军中素来军纪严明,就算对丁辰纵容,也不至于到了毫无原则,颠倒黑白的程度吧。
“你在说什么?”曹操没好气的道:“老夫已决定招子文为婿,岂能杀他?”
“他违抗军令,还把侄女儿嫁他?”夏侯渊更是震惊不已,感觉兄长的思路自己怎么跟不上。
只是兄长这赏赐有点费女儿,毕竟一共也赏赐不了几回。
曹操见跟兄弟说不清楚了,摆摆手道:“把人都叫来,老夫有要事安排。”
夏侯渊于是不再搅和,丁辰虽然知道这是误会,但是见鲁莽的夏侯叔父专门来给自己求情,心里还挺感动的。
就冲这交情,将来怎样也要保他善终。
定军山之战的结果,要改改了。
当然,现在黄忠在荆南面对吕布和赵云,恐怕已经满头包,将来能不能到西川还说不准。
他出门跟亲兵说明,自有亲兵前去通知那几位亲信。
不多时,曹仁曹洪曹纯以及荀攸刘晔又都回来了。
这帮亲信们本来刚刚写完诀别信,知道时日无多,感到心情郁结。
可是一回到曹操的卧房,却发现曹操神采奕奕的坐在那里,似乎又恢复了从前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复方才病恹恹的表情。
众人均觉得诧异不已。
当然,大家看到丁辰出现在这里更是不解,此时丁辰不应该在许都保护家眷南撤么?
他竟然来到了官渡,家眷谁来保护?
只见曹操神情严肃的令人关上门,然后冲许褚使个眼色,让许褚亲自在门口守着,以防他人能窃听到房内的谈话。
这架势令所有人都感到不解,此前大家议事也是机密,但还从未见曹操如此慎重过。
只见曹操扫视了众人一眼,声音低沉道:“看来天不绝我,竟让子文寻到了袁氏屯粮之所。”
曹操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见众人面面相觑,室内响起阵阵抽冷气之声。
“嘶——”夏侯渊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兄长不在乎丁辰违抗军令之事,原来丁辰竟然探知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曹仁曹洪等人先是愣神,然后就变得欣喜若狂,这可是能扭转乾坤,挽救曹氏败局的消息。
他们不禁纳闷儿,平常人想立个功劳有多难,可是这丁辰怎么好像一出手就是不世之功,无比的容易。
曹操继续道:“老夫已经决定,带领子和子文,亲率虎豹骑与子文麾下军马前去烧毁袁氏军粮。”
“兄长且慢,”曹仁出言道:“并非小弟不信任子文,只不过兄长乃是一军之主,岂能轻易离开?
不如兄长稳守官渡,就让小弟代兄长前去劫粮。”
“不用了,”曹操道:“老夫相信子文的判断。
再说,我方已到了这等绝境,劫粮乃是最后一搏,如若成功,我方尚有转机,如若失败,那也无妨,我方本来就要败,也怪不得他人。”
曹操这已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宝到了丁辰这消息上。
当然,他也是别无选择了。
众人见曹操如此笃定,也就不再劝解。
曹操继续吩咐道:“老夫走后,子孝代老夫镇守中军,由子廉率领本部军马居左,妙才率领本军居右。
若袁军杀来,尔等务必紧守工事。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老夫得手,尔等只需守过袁军第一波进攻,则大事必成。”
“诺!”众将齐声听令。
“子和,子文,”曹操又看了一眼丁辰和曹纯道:“你二人聚齐军马,马蹄用杂草包住,每个军兵口中需含一树叶,私自说话者,斩立决。
马上出发!”
今夜只有寒风,却没有飘雪,天上新月如勾,透出几许寒意。
丁辰聚齐了手下众将以及军兵,经过这么多场战斗,他的陷阵营以及丹阳军也折损了数百人,此时仅剩一千六七百人了。
而曹纯的虎豹骑也参加了城防战,也有所折损,如今人数跟丁辰手下人马差不多。
所以两支军马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三千出头而已。
但是武将却有张辽、徐晃、于禁、李典、魏延、陈到、高顺、牛金八员,这还不算曹纯和丁辰,再加上曹操本身武力也不低。
曹操全副武装,手持长槊,在张辽魏延等战将面前,严肃的道:“今日老夫亲自带领诸位前去劫粮,若接近敌方储粮之地,诸位当勇往直前,即使敌军杀到尔等身后,也万不能退,直到冲进袁军营寨,焚毁对方粮草为止。
明白了么?”
“诺!”众将齐声答应,他们还是第一次跟丞相一起战斗。
毕竟曹操自从势力越来越大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了。
曹操简单的交代几句,随即下令出发。
只不过他们打的却是袁军的旗号,旗上绣了一个“蒋”字。
他们约定好,如碰上袁军盘查,就说是袁绍手下将领蒋奇奉命前去护粮的。
……
此时袁军大营之中却是一派欢腾,如今攻城越来越见成效,看来官渡这曹军的工事,已经指日可破了。
只有沮授心情郁闷,与这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独自来到帐篷外面,仰面观天象,就见太白星逆行于柳、鬼之间,流光射入牛、斗之分,此代表劫掠之害。
沮授懂的星象,看到这情形大惊,连忙急匆匆的跑去中军大帐见袁绍……
————————这是求月票的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