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的反应果然在云初柔的意料之内,她无奈的看了司壑一眼:你看,我怎么说的。
“云易哥哥,没事的。”云初柔安慰道:“我武功不如你,法术学得虽好,但好像回凡界也没什么大用处。所以我想多一门技艺傍身也是好事。”
司壑帮腔道:“没错。应风此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看来,都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大奸大恶之人。就算那些人真的是他杀的,恐怕也只是为了复仇,不会伤及无辜的。”
云易听到“报仇”二字,神色有些松动。他想到了他和云儿的目的。易位而处,他也有些理解应风的举动。他与云儿若是要报仇,必然也要杀人。但他们绝不会伤及无辜。
云初柔见云易有些纠结,连忙一鼓作气:“是呀是呀,云易哥哥。你想沣凌城上的封印,不就是为了挡那些天衢山内的兽族吗?若是我学会了与它们交流,行走起来也方便些。”
凡元世的天衢山内也是有许多巨兽的。沣凌城靠近天衢山,城民们时常受到这些巨兽滋扰,民不聊生。云家先祖便在城门上挂上了一道符咒,专用来趋避兽族,很是有用。也正因如此,云家才能成为沣凌城的城主。云家先祖也向城民表示:云家一日不散,符咒一日不消。
云易不忍拂了她意,只好同意:“那云儿,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有危险,老规矩。”
云易所说的老规矩,是指当年新生试炼时,二轮试炼中大家约定好的狼烟信号。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情况。虽然试炼早已结束了,但大家还是沿用着这套信号,还把它运用在了生活中的许多地方,算是玉荀院的小秘密。
云出入忙不迭地点头应允,生怕云易改了主意:“好呢好呢,云易哥哥。我保证会注意安全的。”
一事已了,但云初柔看起来还是有些心事。
云易以为是自己方才态度太过强硬,伤了她的心,“云儿,我刚刚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你别生气。”
嗯?为什么要生气。
云初柔兀自沉思着,将将回过神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司壑在一旁搭腔:“不用担心,云易兄。你妹妹此刻想的,应当是方才课堂上,老师所说吧。”
“过慧易折,你小心些!”司壑又猜到了云初柔的心思,她没好气地回答。
云易依旧不擅长源法,方才课上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并未注意到老师说了什么。
但司壑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晓,这是云初柔十分在乎的部分——与人族起源有关的故事。
晨间的课堂之上,除去夜容安与应风的小插曲,一切如往常一般平泛无趣。大多学生们昏昏欲睡。
云初柔也稍有些走神,老师讲的大多数内容,她很久以前就在藏书阁读过了。因而只一心想着昨日的两件事。却没想到恍惚间听到了一本古籍的名字《铜沧纪》。
她立刻回神,老师竟然读过《铜沧纪》?赶忙认真听起来。
铜沧是一个灵族的名字。他出生于一个仙族世家,生于天界,却对人族的世界充满了兴趣。彼时,他也考入了崇渊界,也翻阅了崇渊界许多藏书,却发现藏书阁中并未对人族三千凡世有过详细记载,大多寥寥几笔概括之。而且资料古旧,并无法让学生了解人族。
修习结束时,他并未选择神族或仙族身份。依旧作为一个闲散灵族,他立志要写出一本能够真正反应人族生活的书籍,于是凭自身之力往返于各凡界之间,记录人族生活,研究人族起源。灵族中,无论谁听闻此事,都叹他是个异类。
谁也不曾想到,这事儿还真让他做成了。
铜沧花了三千年时间,亲历人间,与人族生活在一起,详细记录了以凡元世为首的一百余个凡世的凡世地理详貌,不同凡世人族的生活习惯与对神族的信仰。他将首先成书的一百余册分送给了仙界与神界,天君看后十分赞许,认为阅读此书,对神界更好地管理人族大有裨益。
按理来说,受到了天君的赏识,他之后的道路应当更加顺畅才是。可许多凡世的掌界神君依旧不喜他掺和自己凡界的事儿,也或许是他在凡世待了太久的缘故,沾染了太多凡尘气息,某一日,他突然失踪了。待到再出现时,已经疯疯癫癫,记不得任何事了。
因此,这本《铜沧纪》最终并未成书,只有他当初送给神界和仙界的两部。只可惜,后来仙主陨落,此书也一同被烧毁在了那片火海之中。崇渊界现有的残本,也是多年前一位老师曾在仙主处读到过其中几本,凭借着记忆,半猜半忆地记下了部分。
但记录其中的内容,已经带有了这位老师的观点,与其他崇渊界讲述人族的书籍并无多大区别。
可今日听源法老师所讲,远比云初柔读过的残本要详细得多。云初柔确信,他不是那位读过原本的老师,但崇渊界所有与人族有关的书云初柔都读了个遍,对《铜沧纪》更是如数家珍。难道是她错漏了什么书?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藏书阁再从头到尾查一下,说不定还可以问问簇先生。
她将课上老师的怪异之处粗略讲给了云易。
云易皱眉不解:“会不会是他在崇渊界之外的地方看过的?”
“非也非也,”司壑摇摇头,非常不赞同,“云易兄可别忘了,这崇渊界的结界之所以是天界一等一的厉害,就是为了保护崇渊界的藏书。三界之中,你在别处能找到的书,崇渊界有,你在别处遍寻不着的书,也必定只有崇渊界有。”
云初柔附和道:“没错,若说他是从别处看到的其他书籍,或许也可信。但关于人族的书,恐怕还真只有崇渊界最全。”
司壑左右望望四下无人,侧头对二人悄声说道:“传闻,藏书阁中有一间屋子,里面就是老师们还未归类的书籍珍本,若你真的没有错漏,那便是他先看过了。”
“可是我平日里从未见有老师经常出入藏书阁。”云初柔仔细回忆,四年间,的确少有老师去藏书阁。偶有前往的,也是为了读书,在书架上挑选一本,与学生们一道立在一起读上一会儿,再徐徐离去,“即使如此,你怎么就确定,那些未经分类的书就一定在藏书阁呢?”
“崇渊界对学生没有宵禁,但藏书阁却要在晚间闭馆,”司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猜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