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热闹,小徒贪嘴在外头吃多了,稍后就回!”洛衍无奈一笑解释道。“看样子,洛神医很喜爱这个小徒弟。”贺拔言见洛衍脸上神情宠溺,不由打趣他。“那孩子虽然聪慧,却淘气得很!”洛衍摆手语气颇有些自豪。廖文南看的暗自咂舌,这洛神医可真是厉害,她险些都相信了郑微是他最心疼的小徒弟。郑微追着那个身影来到三楼,恍惚看到那个身影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好在今日明月楼人声嘈杂,掩盖住了她行动的窸窣声。郑微侧耳趴在窗外,很快便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并不能听真切。而此时屋内之人正警惕的打量彼此,男子看着面前头戴帷帽的女郎并未率先开口说话,他对面前之人仍就存了二分怀疑,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昨日阿怒终于告诉他步六孤的真正目的,步六孤让萧禹成‘假扮’他自己,去接触三皇子府里的那位大周郡主。原来步六孤虽未看清萧禹成的长相,却也记住了他的身形。在拓跋宇把那位大周郡主带回府里之后,就有人开始计划着这一步。很快萧禹成自己被步六孤寻到待到平城,一步步的按照他们的计划行进。萧禹成也曾疑惑他们此计可谓错漏百出,单说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假扮的大周将军,而三皇子府里的那位大周郡主也未能有人能证明他的真假,又如何能单凭此来诟病一位皇子。但今日当他看到那件东西时,才明白所谓的人不过是配角,真正的主角是它!他只要把这东西送到那位大周郡主手里,这位郡主把它带回三皇子府,再被有心人找到,到时候拓跋宇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这计策并不高明,利用的不过是大魏皇帝日益加重的疑心病。但又不可谓不毒辣,只要这颗毒种种下,即便他此次逃脱了,日后毒种生根发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开花结出毒果,那时拓跋宇的下场恐怕更加惨烈。即便此时站在这里,萧禹成都未曾想好,是不是要把这东西交给眼前的郡主。萧禹城昨夜纠结许久都没下定决心,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今日他是必须要来见这位大周郡主的,只有知道此人的真假才能想清楚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走。只是此时眼前女子有些奇怪,他站在此处如此久,这人却好似未认出他来,只隔着帷帽看着他却并未开口说话。萧禹成只能改变计划先开口低声问:“你是大周郡主?”“敢问您可是昌平侯府的娴雅郡主?”萧禹成又试探着问,“陛下命我来营救郡主”。郑微躲在外门只听到内间提到‘娴雅郡主’,心里不由疑惑,“娴雅郡主与阿娘同辈,前几年早已嫁作人妇,为何会提及她?”郑微又凑近了一些,想听得更仔细些。那女郎再聪慧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被萧禹城一诈便有些坐不住了,生怕躲在她身后那个好看又让人害怕的人误会,便忍不住喊道:“我是大周的丹阳郡主!你又是谁?”萧禹城一听到她的声音便能确定此人并非郑微,他转身欲走,又一个声音传来:“故人相见何必急着走!”萧禹成回身,是拓跋宇从里间走了出来,莫气跟在一旁。拓跋宇眼神嘲弄的看了眼自称丹阳郡主的人,摆了摆手,莫气上前来带她下去。那女郎还不知自己哪里错了,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萧禹成倒也并未吃惊拓跋宇的出现,他从一开始在三皇子府外并未隐藏身形,便是有意引起他的注意。毕竟,他与拓跋宇有个接触,比起那个步六孤这只豺狼,他更愿意同拓跋宇这只狐狸打交道。拓跋宇在几案前坐下,然后作了个请的手势,“萧将军别来无恙!”萧禹成好整以暇的在拓跋宇对面坐下,施施然的回道:“拓跋殿下如今处境堪忧啊!”郑微听到这两个称呼心里一惊,萧禹成竟来到了大魏,难道是为了寻她?刚才他只是觉得那个身影很是熟悉,却并没有想到会是他。这二人为何凑到了一起,郑微按捺住心里的疑惑,继续听屋里二人对话。“萧将军独身闯大魏都城,就不怕有来无回?”拓跋宇的嘴依旧是那般毒。“既然萧某敢来,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萧禹成知道拓跋宇此时与他相对而坐,便是知道他自己如今的处境艰难愿意与他合作,自然也就有恃无恐。“来谈谈条件吧!”拓跋宇知道自己如今处境艰难,父皇如今疑心越发重,又宠信贺赖贵妃,贺赖氏日益作大,虽然贺赖贵妃的六皇子不幸去世,但父皇和贺赖氏把六皇子之事怪罪在自己身上,他却无法辩驳。所以他主动示弱,与萧禹成谈条件。“我并无意干涉大魏内政,只求我带丹阳郡主平安回去,”萧禹成淡淡道,“若我能为拓跋殿下登的大宝之位略尽绵力的话,希望十年内大魏、大周不再起战事!”拓跋宇有些吃惊,对于一位武将而言,战争是他获得军功谋得前程最快的路,没想到他竟是主和。萧禹成像是看动了他的惊讶,略带感慨的回忆道:“那夜里她曾问我们,将军征战沙场,帝王开疆拓土,这些雄心壮志里可有一丝是为了天下百姓!”“虽然大魏与大周这一战历时不过一年,但百姓积贫已久,修养生息不过数年,这一战便又另他们背井离乡,失去亲人骨肉。他们的日子确实太苦了!”“看来你这一年经历了不少事儿!”拓跋宇倒了碗温热的酪浆放在萧禹成面前,疑惑的问,“你不怕以后再无升迁之机,据我所知你们的大周皇帝可很是吝啬,若无战功武将几乎没有升迁的机会。”“我大周陛下如今不足二十五,是位雄心之主”萧禹成低声轻笑,“而你,你眼底的野心藏也藏不住!”“十年,我猜这已是你的极限,算是给大魏和大周彼此百姓的怜悯,我们尚且年轻,只要身负才华,乱世里又怎会没有一展抱负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