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扶着白衣老者进了屋内,虽仍是有些不解,却不敢再问。屋内红泥小炉上咕咚咕咚的煮着热汤,屋内多了几分氤氲之气。白衣老者在一旁坐下,黑衣人赶紧给他盛了碗热汤,“主公,您暖暖身子。”老者双手捧着啜了一口,沉吟片刻问黑衣人,“荀及走了几日了?最近有没有消息送来?”“前日来了消息,说是五日前已经到了鲁郡薛县,后面就再无消息送来!”黑衣人跪坐在一旁回道。“可能是出了差错?”老者猜测道,“悔不该让袁二派人跟随护送,竟全折在那个小异奴身上。”“只是若派我们的人,万一事发很容易被盯上。这也是无奈。”黑衣人安慰他,“如今兖州战乱频仍,路上怕是不好走,耽搁了也可能是有的,再等等吧!”老者摇头,“不能再等了,袁二那边舍了吧。若袁二说了不该说的,便派人送送他。至于荀及过几日再无消息,就把他母亲接来照看,别让他有后顾之忧。”黑衣人闻言手微微一颤,低头应是。袁二老爷连夜被带进了京兆府,廷尉与都官尚书早已在此等候。黎民则给廷尉与都官尚书见礼后,便坐在二人下首。廷尉一拍‘醒木’对跪在下首的袁二老爷道:“袁经,见我三人同审此案,想必你应知道陛下的态度,落霞寺地窖一案与你庄子里所藏稚女望你交代清楚,免受皮肉之苦!”袁二老爷却梗着脖子叫嚷,“此事乃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那些稚女我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我庄子里。”“那落霞寺地窖一案你想必也不知道了?”袁二老爷一扭头不再回答。廷尉与都官对视一眼,对京兆府尹点头。京兆府尹一摆手,“带上来.......”廷尉三人审了一夜,上朝前进宫向周帝复命,高寒带他们进了显阳宫后殿。“如何?袁经可有招认?”周帝放下手里的笔,看着他们三人沉声问。廷尉摇头,作揖回禀:“启禀陛下,袁经只招认他派人掳了豆娘,芝萱等五人,只因之前与微郡主有私怨,因怨生恨而报复。”“私怨?郡主不过是个孩子,能与他有何私怨?”京兆府尹黎民则见状连忙上前回道:“此事下官知道,袁经曾欲为难一位绣娘,恰巧这位绣娘与郡主是旧识,郡主菩萨心肠与袁经发生冲突,后来袁经主动承认是误会,此事便揭过了。臣观袁经心中有怨还曾派人提醒过郡主。”周帝闻言诧异道:“只因一绣娘便能有如此大的仇恨,并设了这个大局?你们信吗?”廷尉三人摇头,显然这个借口有些荒谬。接着又听周帝嘲讽道:“早有耳闻,袁妃这位叔父骄横跋扈,是建康城里的老无赖,今日朕算是见识了!”“朕总觉得袁经此人欺男霸女可能做得出,但如此大的事单凭他自己怕还没那个胆量,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人。你们继续审,这些年掳了多少无辜稚女,都送到哪里去了?他背后之人又是谁,必须审清楚!必要时可以用刑不必有任何顾虑!”廷尉三人领命而去,周帝又叫住他们,“京兆府尹,你往郑府去一趟,也许长公主那里有人能帮你们。再则替朕与长公主言,郑府还要再忍耐两日。”廷尉三人闻言一喜,向周帝道谢。他们刚出来显阳宫后殿,就听前方有一人高喊:“大捷!城外突袭大捷!”“这可真是好消息啊!”廷尉笑着看向都官尚书与京兆府尹,另外两人也齐齐点头,“是啊!”三人挺直了身板出宫继续忙碌,而周帝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整肃黄袍上朝去了。经历了彻夜不眠,终迎来了今日好的结果。“回禀陛下,昨夜我军突袭谢氏叛逆,斩杀叛贼万余人,并把逃将逆贼段邵斩于马下!”传信兵跪在殿中间一脸兴奋的回报战况。“好!”周帝激动的一拍胡床,起身大赞,“首战大捷,狠狠的杀了叛逆的气焰。”重臣齐呼,“大周千秋无期!”周帝脸上笑意更盛,问传信兵,“此次突袭是谁领兵?战后朕必重赏!”“回禀陛下,此战是威烈将军韩世瑛领兵突袭!”周帝脸色微微一敛,接着朗声道:“原来是韩家老二,朕曾闻韩家二郎君足智多谋,以为是个好军师,没想到勇猛亦不输其父兄!果然虎父无犬子!”下面重臣并未看到周帝瞬间的变化,纷纷随着赞韩道远好家教,儿郎个个出色。“此等好儿郎,朕是要重用的,”周帝沉思片刻,看向下面重臣问:“朕记得韩家二郎君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五六的年岁,要想担当重任还需要磨砺......”“叛逆经常派小股叛贼骚扰百姓,便让韩世瑛率一对骑兵把这股叛贼剿灭,以护百姓周全!”重臣一时不知道周帝如此奇怪的任命所谓何来,如今王灿与越骅都不在,部将调派之事也无人能置喙,一时朝堂默默无言。等周帝的圣旨送到传信兵的手上,传信兵才反应过来,连忙领命而去。传信兵离去后,朝会继续,而京兆府尹也到了郑府门外。因越齐带人去守了袁府,此时郑府外禁卫军主事将领是个校尉,听闻京兆府尹黎民则奉陛下口谕来见长公主,也不敢阻拦,便放了他进去。“臣拜见长公主!”长公主摆手让他起身,急急的问:“京兆府尹此来所为何事?可是案件有了进展?”京兆府尹把昨晚审讯情况大体说了一些,并道:“陛下指点臣,说长公主府上或有能助臣审案的人,不知长公主可知是谁?”长公主闻言叹气,“是有一人,但她无法登堂作证,怕是帮不了你!”黎民则闻言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不知长公主可否让臣见一见此人!”“也罢,你且随本宫来!”黎民则随长公主进了西院,被长公主留在院里。“袁旺,京兆府尹如今与廷尉,都官尚书一起审理此案,他想见见你母亲!”长公主看了眼仍旧没有醒来迹象,而且气息越来越弱的袁夫人,不禁叹气。“长公主,请大人进来吧!”袁旺正在给母亲喂药,如今已经是喝进去的少,淌出来的多。他知道如今母亲仍有执念未了,怕是他那尚不知所踪的阿妹,如今只有撬开袁二老爷的嘴才能知道阿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