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钱玄高谈阔论间,迅哥儿却是麻利的穿好了衣服,洗漱一番后,去烧水沏茶,而汤皖则是已经和钱玄在大厅里谈上了。
钱玄不懂商业之道,但是凭着对汤皖的了解,能主动让汤皖为之奔波劳碌的事情,绝不是无的放矢,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助难民那么简单。
不过却是有些疑虑,现在的粮食价格高,如果方便面生产出来,中间经过加工和人工费用,出售的价格肯定比粮食更高,如何能保持盈利呢?
钱玄杵着脸,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问道:
“你说说,你的这个方便面,如何能销售赚钱?”
汤皖随即解释道:
“华夏四万万同胞,即使有1%的人吃方便面,也足够了,况且这个方便面的销售对象本就不是作为主食的,而是作为快速食品,供来往旅客,忙的没时间吃饭或者根本懒得不想做饭的人。”
一想起在后世,一年销售的方便面连在一起能绕地球一圈,汤皖就信心十足,这个是已经在后世被验证过得东西,即使在这个时代会有些水土不服,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方便面的简单食用,易储存,口味多等特点,在任何时代都有其立足之地,而且现在没有专门生产的军粮,方便面刚好可以满足其需求,这也是汤皖早就考虑好的。
不单是国内接下来的长时间混乱局面,方便面能大放光芒,而且很有可能得到国外某些国家的青睐,所以如何销售赚钱这个问题,不成立。
钱玄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自己坐火车,饿的时候能来碗热气腾腾方便面,总比啃冰冷大馒头好的多,想来即使赚不了大钱,亏本总是不至于的。
便又问道:
“你搞得这个方便面,除了帮助难民,可还有其他作用?”
当然有其他作用,以前是没钱,汤皖的好多想法都没法实现,现在要是把方便面做好了,赚钱真不是难事,而且首都有菊长在,也能有个照应。
于是便又解释说道:
“这个方便面工坊办起来,如果销售的好的话,那么带动的则是一整个产业链,比如制作工人,原料采购,销售渠道等。”
这么一说的话,钱玄就能理解了,比如面粉,油纸,还有调味料等,有了需求,然后就有人去提供需求,间接地就能增加就业岗位。
刚好,迅哥儿烧完开水,沏好茶水,拎着茶壶就来了,听着汤皖和钱玄的谈话,插上一嘴,说道:
“皖之说的这个方便面工坊的事情,有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
对于方便面的销售,俩人倒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毕竟之前都是搞文化的,没有涉足过商业领域,若是想要具体了解,就必须有一个办事章程。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只是偶尔的飘下一些白色雪屑,天色也亮了许多,在层层白雪的映衬下,大厅内亮堂不少,三人就围坐在茶几旁边。
频繁的交谈,不时的饮茶,很快,一壶茶水就被喝完了,而汤皖也把自己所关于方便面工坊以及销售的想法,全盘托出。
钱玄和迅哥儿都觉得,此事可行,当即拍板决定加入,启动资金不过80大洋,三个人在《京报》那边未结算的稿费,除去老朱的稿费,剩下一人添加一点就足够了。
看到这俩人这般态度,汤皖顿时放心了,优哉游哉的品着茶水,片刻后,郑重的说道:
“既然你们俩都答应加入,如此信任于我,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办方便面工坊,只是整件事情的第一步!”
迅哥儿立刻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这才是所认识的汤皖,做什么事情都有目的的,便笑话着说道:
“敢情还藏着一手呢,赶紧说,第二步是什么?”
汤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反问道:
“我们之前推动白话文,是为了降低阅读门槛,好让普通大众能接触到最新的思想和知识,但是,仅此这样就足够了么?”
事实上,即使白话文经历了之前的大辩论,在全国都引发了新一轮的白话文热潮,但是相对于扎根千年的文言文来说,依旧还是显得太弱小,所以必须还要一个强劲的推动力。
迅哥儿和钱玄因为思考这个问题,久久不语,纷纷向汤皖看来,意思不言而喻,汤皖也就不卖关子了,接着说道:
“白话文的推行是一个长时间,持续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我在打算实行两步走战略。”
钱玄急着问道:
“何为两步走战略?”
“第一步正在施行中,便是发表白话文文章,引起白话文风潮,自上而下的推行。第二步则是进行基础教育改革,从幼童开始学习白话文,自下而上的推动。”汤皖把自己长时间以来,所思考的想法,全部说出。
“基础教育改革?”迅哥儿皱着个脸,疑问道。
这不单单是迅哥儿一个人的疑问,这大概是所有第一次听见“基础教育改革”的人,都会发出的疑问。
因为在华夏传统的教育理念,小孩子到了适学的年龄,都要去私塾,接受传统教育启蒙,从千字文、百家姓开始,而后再一步一步学习加深。
这已经成了一个恒久不变的传统,迅哥儿和钱玄也是这样过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因此对于汤皖提出的“基础教育改革”没有概念。
迅哥儿还是不能理解,便又疑问道:
“既然是改革,那么你说说哪些地方是需要改进的?”
汤皖把自己的茶杯放置在茶几中央,指着茶杯,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第一个要改的,就是降低识字难度,现在的识字方法,对于初次识字的孩童来说,还是不够简单。”
钱玄瞬间站立起来,惊呼道:
“你有更简单的识字方法?”
汤皖点了点头,并说道:
“我的这一种识字方法,乃是我在国外流浪时,偶有感悟,融合了西方的英语字母后,得出来的。我说不清楚,豫才,你拿纸笔来,我演示一番,你们就知道了。”
迅哥儿飞快的跑去房内,拿了一支笔和一摞纸,汤皖按照后世的汉语拼音顺序,依次写下来,并且举了几个例子,怎么拼读,一番演示后,倒是引起了钱玄和迅哥儿的极大兴趣。
汤皖在一旁指正,俩人按照所教授的方法,不断的进行着尝试,越是尝试,越是能体会到拼音的奥秘与魅力。
事实上,识字的方法从先秦的死记硬背,经过了2000年,发展到如今,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目前来说最好的一种识字方法便是“反切法”,也是注音的一种。
其实就有点像是我们现在的拼音,前面是声母,后面是声调,比如说“鲁”,注音就是“郎古”,你张嘴重复读“郎古”自然就发音到鲁,和我们现在学的拼音非常相似。
拼音识字法的厉害之处便是在于简单易学,如果一个人想要识字,只需要把拼音识字法学会,也就是会灵活运用这26个字母,然后按照规则排列组合,即使不知道汉字如何书写,也能通过拼音拼出来。
两人见识到了拼音识字法的精妙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除了这个,其他呢?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革的?”
汤皖拿过迅哥儿喝茶的杯子,又放置在茶几中央,直言不讳的说道:
“现在的基础教育知识涵盖面太窄了,需要纵向扩张!”
“何为纵向扩张?”迅哥儿问道。
“设置语文,数学,自然知识,这三门学科。现在的私塾教育便已经涵盖了语文;数学是万物之母,这个必须要学;自然知识包含物理,化学等浅显的现象,诱发孩童兴趣,长大择业”汤皖如是的说道。
这就又让迅哥儿和钱玄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当前的基础教育只有私塾一途,所教授的只是也只是仅限于识字,和为以后更深的“识字”做准备。
而当年整个国家文盲率高达90%,就更别提会加减乘除等稍微复杂的一些数学计算了,迅哥儿和钱玄是担心,这样一来,会不会步子跨的太大,以至于容易扯着淡。
“如果是同时学习这三门课程,会不会有些跨的太大?”
面对这个问题,汤皖唯有以微笑面对,这是后世早就证明可行的方案。
而且就拿数学来说,也不需要进行太复杂的计算,只是作为启蒙,至少毕业以后,能进行简单的加减乘除,这对于以后的生活都是有很大帮助的。
“无需担心,况且我们也不是一步到位,可以先做一个试点,如果效果斐然,再进行推广。”汤皖信心十足的说道。
迅哥儿则是恍然大悟,惊讶的指着汤皖说道:
“原来你办方便面工坊,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基础教育改革,那几十个难民孩子就是你的试点吧?”
钱玄被迅哥儿一说,也是瞬间明白了汤皖的用意,大笑着说道:
“豫才,皖之这个人,心机太深,我们比不了,还是赶紧离他远远的,别哪天给我俩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汤皖可不管俩人的取笑,拿起自己的茶杯,又续上热茶,抿了一口,说道:
“我不至于像你们俩说的那般龌龊,我这人做事还是讲原则的。对我好的,我自然对他好;对我不好的,处处说我坏话的,比如德潜,迟早得给他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办好方便面工坊,一方面确实是解决难民的生计问题,另一方面便可以借此进行试点工作,因此,任重而道远啊。”
说到这,汤皖忽然站起身来,非常正式的给迅哥儿和钱玄行礼,而后说道: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件事关系颇大,我一人实在吃力,还需两位鼎力相助,共筑华夏教育基石。”
迅哥儿和钱玄也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同样是非常正式严肃的回礼,而后道:
“民族教育乃是大事件,能有幸参与其中,更是为光荣,必然是能尽力就尽力,能发声就发声,这也是我们,能为这个民族所作不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