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爱读 > 她是剑修 > 章八九 荒山有仙

莽莽山林内,鸟啼虫鸣之声此起彼伏,间有狼嗥虎啸震荡遍野,即可见此方地界有多偏僻,四面望去几可说是渺无人烟。

便在这疏密无序的林木中,一道仓皇身影匆匆向前奔逃,不时被地上藤蔓枯枝绊倒,随后又咬牙撑地爬起,不知疲倦般继续往前,也不知跑了多久,正在这饥渴交加的时候,一座破败山庙忽地出现在他眼前,却不晓得在此荒废了有多少年生,好歹是叫这人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眼前猛地一亮,立刻便拔腿跑入庙中。

好在那山庙虽然破败古旧,庭前树下的水井却仍旧可用,郭伍扑到井边看里头水光闪闪,便立时栓桶下去打上水来痛饮几口,直把那股口干舌燥的渴意压了下去,才往西边尚未坍塌完全的厢房走去,准备在其中凑合过上几日。

可惜才躺下休息不过片刻,就闻外间传来一道女声,喝问道:“谁人在里边,还不出来!”

郭伍闻声就是一抖,唯恐是那十全教的人追了过来,因此又哪敢冒出头去,只奋力蜷缩身形,侥幸以为外头之人发现不了他。

不料才起这念头,他身上便传来一股拖拽之感,好似有一双大手抓来,将他给生生从这厢房内给扔了出来!

郭伍痛叫一声扑倒在地,旋即又慌里慌张地抬起头来,见面前不过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便不由愣了愣神,等想起方才遇到的神奇手段,又叫他心中惊惶,口中仙师、仙师的喊个不停,满嘴都是求饶话语。

“你且莫慌,我有话问你,自不会取你性命。”

郭伍再次抬起头来,此回说话的声音与方才喝问的正是一个,都是左边那位浓眉大眼,面容坚毅的女子在开口。

这两个女子瞧上去年纪仿佛,都不够二十出头罢了,左边的肩膀略宽,穿一身墨蓝道袍,粗黑剑眉飞扬入鬓,一双黑而亮的眼睛目光如电,鼻梁挺直,嘴唇略丰,颇有几分正气在身,声音亦洪亮如钟。

右边女子身量还要高些,穿天水碧的衣衫,却是同左边那人完全不同的长相,虽在五官上要柔和许多,但身上气质又好像寒冬腊月间的冰雪,叫人万不敢有半点靠近的心思。

如此种种,郭伍亦不过只敢看上一眼,须臾后收回目光,便低声下气跪在地上,听左边女子继续大声发问道:

“你姓甚名谁,可知这是那方地界?”

郭伍唯恐答得不详尽,便费劲脑汁思索一番后才道:“回仙师的话,小的名叫郭伍,是山下桃林村的农户,这里是陇地,下了山就是乐陵郡境内,合着周围十几个大郡,连同这座荒山都是绍云国的土地。”

秦玉珂将他所言暗暗记在心底,随后打量周围几眼,不由疑道:“我观这荒山僻岭寥无人烟,你既是山下农户,又怎的跑到这方地界来了?”

“这……”郭伍眼神一闪,本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讲来,只等面前女子冷眼扫下,便顿时吓了个激灵,囫囵道,“却不敢隐瞒仙师,实是近来又到了十全教下山收徒的日子,小的不想拜师求道,这才别了家人到荒山来,打算藏个几天再回去。”

“修行求道可问长生,乃是许多人毕生所愿,你且说说为何不想拜入那十全教中?”

此回开口的声音略显低沉,已然不是先前那人在问,郭伍不敢抬头,只得垂着脑袋道:“能得长生自然是好,可小的家中还有老母妻儿,全都指望着小的一人做事,自然割舍不掉。且听说那些拜入十全教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小的也实在不敢进去啊。”

“我问你,这十全教的人可是只要壮年男丁?”

还是那道低沉声音,似乎能够抚平人心头的慌乱。

郭伍确认眼前人与十全教没有关系,便更加镇定了些,答道:“仙师如何知晓的?十全教每次下山收徒,要的都是年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的男子,老弱妇孺不选,瘦弱有病的也不要,最好是要体魄健壮的,十全教仙师说,如此才是长寿之相。”

到此时,秦玉珂已是眉头紧皱,忍不住与赵莼道:“恩师,这十全教只怕是邪修所立。”

赵莼微微颔首,示意弟子继续往下言说。

秦玉珂见此,自是把心中猜测娓娓道来:“凡是正统道门,都是先看灵根再看根骨,更以年岁幼小为上,如此才好细细雕琢,似这般二十岁年纪的,已然称得上晚了,至于那体魄健壮,却更像是偏好血肉炼法的邪修所喜。况此般年纪的男子,血气也十分旺盛,种种征兆,已是十分可疑!”

“玉珂所言不无道理,”赵莼点了点头,又浅浅笑道,“邪修道法中,以取人魂魄元神之法为上,夺人阴阳之气为中,这用人皮肉骨血的,就是最次一等,我观那十全教只要年岁合适的男子,大多也就是这施行下法的邪修罢了,此些人于我等而言固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但对手无寸铁之人来说,却就是为祸一方的大患了。”

秦玉珂深以为然,不觉抿起双唇,面露忿色。

而两人这番交谈,郭伍却听不见一星半点,他躬身跪俯在地,许久才听左边女子言道:“此事可了,你且回家便是,再不会有什么十全教在这地界放肆了。”

说罢狂风大作,四面天地忽明忽暗,顿把郭伍吓得紧闭双眼,不住惊声大叫起来,可等他再睁开眼时,面前却是瞠目结舌的妻儿,幼子尚不明事,只挥舞着双手含糊不清道:“飞回来,爹爹,飞回来。”

郭伍云里雾里,好似做了一场迷离怪梦,日后逢人便说自己撞见了两个神仙,就在那渺无人踪的荒山里。

而从桃林村西去三百余里,却真有一座黄烟弥布的山谷,自外头看去平平无奇,向内走个半里路,才见乱草间立得一座十全教的碑石,字迹凌乱粗糙,不忍直视。

秦玉珂站在云中,自能瞧出那黄烟不过只是粗浅的障眼法,一用神识望去,谷中光景便就暴露无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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