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
凰烟霞的反应被许多宾客看在眼中,已经成为了某种证明。
之前还以为是有人前来闹事的宾客众人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如果是有人在今日前来凤凰台闹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是不能卖个面子给凤凰台和新任剑魁……但倘若这是对方的家事,他们也就没有了插手的余地。
凰烟霞沉默的当下,上一任掌门的凤枝先一步往前,沉声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怎么?我不能活着吗?”云间的白发女鬼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千种风情万种意味。
这倾世的尤物顶着一张和凰烟霞非常相似的脸庞,却给人截然相反的感官。
尤其是两人同时出现时,这种反差感会被进一步的扩大加强。
高冷如谪仙的凰烟霞符合江湖人对剑仙的完美想象,而凰栖云则是妖娆的尤物,是千年的艳鬼,一颦一笑都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却也教人心生胆寒,生怕靠近就会被敲骨吸髓。
“今日是烟霞你正式成为剑魁的好日子,我给你带来了些礼物,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说着,轻轻一挥衣袖,她的一袭漆黑衣着被扯开了,或者说,像是褪去了原本的漆黑色调,变得华丽起来,那件衣服十分的华丽,充满了鲜艳的色彩,是鲜红色的基调,只不过上面绣着的纹路却是森森白骨,像是无数枯骨在地狱的业火中燃烧,而她脱下的那件漆黑的大衣也变成绳子,绑在了云间悬挂的铁索桥梁上,上面挂着一颗颗灰青色的人头!
“这些人的脑袋我可是费了许多时间才摘下来的。”
“来看看……是不是有些你认识的人在里面?”
现场众人瞬间变色,许多宾客已经起身。
倒不是被吓到了,这群江湖人手里的人命也不少,但凡是成名的江湖名宿怎么可能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守着武道魁首称号的世家可没少过灭人门派的事,但是衣服上挂着人头出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邪魔恶道的行为了。
当今大夏江湖算是泾渭分明,但也没什么人会自称魔教和魔道……毕竟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算是个复杂的好人,哪怕做了恶事也是迫不得已。
偏偏这女子真的这么做了,还是当着这些人的面,这就是赤裸裸的前来示威,更是一种挑衅。
“女魔头,你究竟是何人?”柳家的掌魁忍不住问道。
白发的女魔头微笑着戏谑道:“当然是你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老母……这个答案美不美?”
掌魁胸膛间一阵气血翻滚。
一名江湖名门宗师拍案而起:“如此行径简直丧心病狂!岂能容忍她安然无恙的走出此地!若是传出去,我等还有何脸面去面对江湖人!”
便是这句话刚刚说完,只见到那衣袖翻飞了一下,一阵诡异的风吹拂过云间。
精妙至极却也危险至极的掌力起来,说话的宗师拔出腰间宝刀防御,只一击,他的兵器当上就被折断为两截,整个躯壳被直接击中,当场断裂成两截,粉肠撒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
现场喋血,尸体上燃起火焰。
“这掌法!”
“梅花三弄?”
“这不是梅山派的绝学么,她怎得会这一招!”
“不,重要的是修为,她竟是封圣!”
亲眼看到一位实力不俗的江湖高手就这么死了,在场宾客上百人也立刻混乱了起来,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希望在这里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也有人高喊道:“诸位武魁,安能看着此女魔头在这里逞凶!”
柳家掌魁脸色难看的起身:“诸位放心……方才不过一时不察,现在她再想杀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吴家枪魁没说话,默默揭开了盖着枪尖的布匹。
遁魁没什么动作,只是古怪的看了眼沉默的凤凰台掌门,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旋即道:“这算是凤凰台的门内事吧……我们这些外人方便插手么?”
面对周边宾客们怒视的目光,凤枝只得开口解释道:“她的确曾经是凤凰台的弟子……但如今已经不是了,早已被逐出了师门,而且本该已经被处死了。”
但这個简单的解释并不能让所有宾客们满意。
于是凤枝继续解释:“五年前,江湖上连续多个门派都有年轻女子身死,短短五个月内,连续死亡三十多人,每一名死者都被放干了鲜血,衣服被鲜血染红,因而被称之为血衣案,这件事江湖上引起轰动,大理寺都介入调查,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忽然提及的这个案子让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个案子的死者数量众多,且遍布在天南海北。
许多大门大派都有所牵扯,其中就包括在场受邀而来的门派。
至今过去了五年时间,死者没有增加,但许多人仍旧在调查这个案子,却始终没有线索。
吴家枪魁也破天荒的开口质问:“你是想说,这个血衣案的背后凶手,就是她?!”
凤枝苦涩叹息:“是的。”
“凤凰台为何要封锁这条消息!”吴家枪魁怒道:“我家妹子就是被她所害的!”
“因为当时没人知道……”凰烟霞代为开口,嗓音压抑着情绪:“是我发现了她是血衣案的凶手,并且是亲眼看到了她杀害了凤凰台的内门弟子,她亲手杀死了我们一起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姐妹……若非如此,我也根本不敢相信,血衣案的凶手会是我的亲生胞妹。”
“然后呢?”吴家枪魁继续质问:“伱放任她离开了!”
“不,我杀了她。”
她十分清晰的记得自己斩杀了妹妹的当夜。
当时凰栖云刚刚用匕首刺穿了内门弟子的喉咙,放出大量鲜血,血液喷涌在衣服上,她赤脚行走在血泊里转着圈,摇晃着身体跳着舞,仿佛喷洒在身上的不是血液而是雨水,喜不自胜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嗜血魔头。
而从窗户的缝隙里,凰烟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拔剑追去,被发现的凰栖云像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立刻从窗户逃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着,最终抵达了碧水潭前。
一身血腥的凰栖云流露出让人心碎的楚楚可怜,她哭着说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她想要这么做,刚刚的瞬间,她说自己并不像是自己,她根本没伤害过其他人。
但凰烟霞已经不会被欺骗了,她揭穿了凰栖云的谎言——那你为什么还在笑呢?
在妹妹错愕的抚摸着自己居然在诡异上扬的唇角时,凰烟霞抛出手中的兵刃,百步飞剑,贯穿其心口。
从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后,那个村落就被荒废了,再也没人去过,碧水潭也成为了无人问津的禁区。
她把一切都埋葬了在水潭下方,却没想到……她居然从回忆中追了出来,来到了现实,蜕变成了真正的魔头厉鬼。
凰烟霞抬起眼睛,望着云间的妖娆女鬼:“我明明是亲手贯穿了你的心脏,转动利剑,保管没有任何生机留下,将你沉入了凤凰台山脚下的碧水潭里……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被刺穿心脏后还活着,或许这就是天赋吧,我失去了身为人的心,从此也就不再是人了。”凰栖云降下了高度,从云间走了出来,赤裸的双脚踩踏在红色的地毯上,地面上散落着鲜艳的花瓣,在红裙飘过时纷纷爆燃着化作灰烬:“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烟霞……是要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抱歉了,给诸位添麻烦了,五年前我没能完成的事,今天看来还要再做一次。”
凰烟霞举手一招,一把剑落入掌心,其冰冷的目光倒映在寒芒闪烁的森然长铗上。
她疾驰往前,手中长铗指向了凰栖云,剑气化罡!
这一剑斩出,整个云海都被搅动了起来,好似沧海横流。
时间画面仿佛在这一刻陷入静止,只剩下定格的两人。
凰栖云的右手握住了长铗,单手拦住了无坚不摧的剑罡,一头白发在风中狂舞,纤细轻盈的皓腕从衣袖下露出,其背后的广袤云层正在翻滚怒吼,云海听涛!
修长的手指扣住剑锋,女魔头缓慢的抬起眼眸,凝视着近距离的剑仙,露出的笑容凄美却也妖娆,惊心动魄的美丽下藏匿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她金红色的眸子里好似快要渗出鲜血来,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这衣袍下方莫不是森森白骨的错觉。
红颜枯骨!
两人甫一交手,便再无一句话可说,只剩下冰冷的注视。
凰烟霞和凰栖云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互相彼此了解……凰栖云给她的感觉永远是胆小沉默唯唯诺诺,她不该有那么大胆的个性,连见血都会哭哭闹闹,又怎么会有胆量杀人,但亲眼所见又不得不相信,凰烟霞怀疑妹妹的灵魂是不是早已被魔头给吞噬了,留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妹妹,而是那只魔头。
她也直视着那双眼睛,梦里无数次的看到这双眼睛,让她痛苦和无奈,让她惋惜和不安的眼睛。
它显得如此的陌生,再无半点温情可言。
所以凰烟霞更加确定了一点,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杀人如麻的嗜血女魔头……早在五年前,妹妹就已经死了,死在了碧水潭里,在这里的只是借尸还魂的魔头。
旋即,这女魔头倏然笑了,笑的那么美艳、妩媚、动人、诱惑……再也找不到半点属于小女孩的青涩和稚嫩。
她松开握着长铗的手,轻轻往前一推,一股力量敲打在剑锋上,迫使着凰烟霞往后退去。
“你还真是……一丁点都没变。”
白发女魔语气嘲弄,神情调皮,甚至吐了吐舌头作为挑衅:“想杀我的话,这样的剑还不够资格……毕竟已经不是五年前了,我没必要让着你。”
“让着我?”
凰烟霞眼神里多了几分愠怒,自己妹妹可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这魔头占着亲人的身躯还敢大放厥词。
她体内气机滚动,疯狂流传,眨眼便是八百里……快到极致的气机流转换来最极速的剑光。
那剑光猛地炸开,快若惊蛰。
狂暴的剑气没入云间,一去或许上百里。
这样快的一剑是无法靠着肉体进行拦截的,即便体魄再强大的封圣都不敢以肉身迎接攻击力冠绝十魁的剑圣之剑。
但这一剑又确确实实被拦截住了!
因为凰栖云也带上了兵刃,她手里握住了一把白色的剑,苍白的剑身无比细微,剑本身几乎透明的难以察觉。
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宝剑,而是一根头发。
女魔头用一根纯白的青丝作为兵刃拦住了当代剑魁的雷霆一剑。
这结果几乎惊掉了人的下巴。
但这还不是结束。
凰栖云的剑术完全不弱于凰烟霞,她连续拦截了凰烟霞后续的足足三十多剑,像是早已看穿和预读了她的全部进攻路线,连细微的动作习惯都被预判。
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凰烟霞的剑很快,但总是慢了一拍,这导致她的进攻无法展开,而随着凰栖云开始进攻后,局面瞬间翻转。
女魔头立刻单方面的压着剑仙暴打,她的所有剑路都是天花乱坠充满想象力,甚至看不出重复,可谓是羚羊挂角,舞动发剑的同时衣袂翻飞如同一场璀璨的剑舞,她会故意让动作多了一份留白和停顿,似乎是为了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而留出的破绽,又似乎是为了让剑舞显得更加有节奏感……不论是哪一个原因都证明了其内心的游刃有余。
凰烟霞体会到了落败在自己手里的上一位剑魁的感受,那是一种全方位的力不从心,不论是剑术、修为、技巧还是灵性都完全被压制,最终凰栖云像是玩腻了一样,一剑挑起长铗,割破了她的手腕,长驱直入的一根手指没入了她的胸口,戳在了肋骨的最中央位置,霎时间骨裂声清澈的响彻在山顶云间。
剧痛中,凰烟霞的视线近距离的对上了白发的女魔头,她呼吸微微急促。
“忘记告诉你了……同境界相争,要胜过你,真的不是一件难事。”凰栖云收回染着血的食指,放在嘴唇前方轻轻拂过,就像是涂上了鲜艳的唇膏:“告诉我,你开没开始后悔了?”
凰烟霞握着长铗,鲜血顺着伤口染红了白衣:“五年前的事,我没有半点后悔,死在我手里至少还能保证你作为人的基本尊严,你已经入魔太深,也不再是我的栖云了。”
听到这句回答,凰栖云忽然笑了,笑声不似之前那般妖娆妩媚,也不似之前那般凄苦哀恸,而是带着点点的疯狂,是一种狂笑,像是走投无路的豪杰点燃楼阁在大火中自焚留下的放声大笑,这笑声震的凰烟霞后退了几步,云层都荡起涟漪般的共振。
狂笑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有一股子的怨毒。
五年来,凰栖云无时无刻都想回到凤凰台,看着凰烟霞跪倒在自己面前痛哭忏悔!因为她亲手杀了自己,因为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这个至亲!
只是看到了自己杀了人,便二话不说的把自己刺死了,还说什么要保留一份做人的体面!
根本不问问前因后果,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也无关紧要了。
复仇的道路上多背负几个骂名又如何?
只是,凰栖云有些太大意,也有些太自大了。
她本打算一举击溃凰烟霞,却没注意到她流淌鲜血的伤口中燃起了火光,血肉正在快速的重生当中。
并且在一旁等待着的吴家枪魁已经抢先出手。
他和血衣案的凶手有着深仇大恨,今天见到仇人当面自是分外眼红,长枪如长虹贯日般投出,兵刃迸发出千钧之力。
吴家枪魁家传宝枪朔寒,这把长枪是战场武器,传闻历经过两位万人敌之手,所以吴家枪法走的也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线,出手便直接搅动风云,空气里密布弥漫了强烈的煞气。
凰栖云的衣袂被撕裂了一角,足尖一踏想要拉开距离,却忽然感觉身形一个停顿。
不远处的五绝翁悄无声息的沾着茶水在桌案上画了一道符咒,连接地气,以奇门遁甲之术将她滞留于地面。
同时柳家掌魁也同步出手。
她被迫退出了山顶,双脚踩踏在悬索上。
一袭红衣浮现出了数个缺口,上面的白骨骷髅也真的染上了一层血色。
她的白发凌乱,唇齿间咬住一根发丝,默默咽下溢出的鲜血。
凰栖云有些过于自信了,她委实是误判了局面。
其实力或许能够和凰烟霞一较高下,但并不足以跟这里的所有魁首叫板。
加上她一登场的魔道风范强烈,以及那股子阴森恐怖的气质,属于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更是被打上了血衣案真凶的标签,直接引发了众怒。
可是即便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只是用那双金红色的眸子,将怨毒的目光平等的洒在每一个强敌的身上。
吴家枪魁震动朔寒大枪,怒声大喝:“还我家妹子命来!”
他担任了主攻手的位置,柳家掌魁和五绝翁则是在一旁掠阵,准备找着机会等待破绽补全伤害。
不远处的凰烟霞捂着胸膛,伤势已经在涅槃法的作用下恢复了大半,她天生凤凰真灵附体,这点伤势不过皮外损伤,正欲上前却被凤枝一手拦住。
“你还要过去做什么?”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难道你想要冲进去和几位魁首为敌么?”凤枝劝阻道。
“……”
“烟霞,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她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把所有人杀光报仇的……这是决死的一战,你不能持有犹豫,五年前你犹豫了,现在你也一样犹豫着。”凤枝沉声道:“你如果没想好,那就什么都不要做!”
凰烟霞望着前方,神情晦涩难明。
这时,枪魁已经完全抢到了进攻的关键点,柳掌魁和凰栖云互换一招后,迫使凰栖云强行陷入僵直状态,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中门大开,千载难逢的机会,枪魁自然不会错过。
长枪指向凰栖云的心口要害。
飒——!
女魔头双手扣住悬索,一路后退,但左右闪避方向都被堵死,眼瞧着这一招既然无可闪避,便直接眼中一横,不再防御,直接撞向长枪,打算徒手捏碎枪魁的脖子,一死换一死。
枪魁是活了一个半甲子的老江湖,果断刹停的同时,右手推动枪杆,直接抛出朔寒大枪,兵刃脱手便化作一条过江猛龙,呼啸而去,这个距离,凰栖云会被一枪穿心,但他不会被对方抓到。
瞬间的交错攻防判断来的极快,寻常江湖人根本看不懂,只会觉得目不暇接,而看懂的人会觉得此时已经大局已定。
凰烟霞脸色大变,挣脱了凤枝的手,冲向前方。
所有人心头紧张的那一刻,有一道残影深谙空间之律动而隐藏的极为隐晦,比凰烟霞更快更提前的介入了两者之间,并且无比精准的阻拦了朔寒大枪的路径,刚刚好落在枪尖位置。
武圣的大枪能够轻易的撕裂空间,却没能一鼓作气的将悬挂在半空上的物体给贯穿。
那件物品不是其他,而是一个茶杯。
茶杯漂浮在云海上滴溜溜的转着圈,茶水在杯中形成旋涡龙卷,承受了枪魁的一击后,杯子没碎裂,甚至连茶水都没漏出来一滴。
在场封圣纷纷停下动作,各自悬停,面露警惕。
便是做好了受伤甚至陨落准备的凰栖云都微微错愕。
她没想到这个情况下,居然会有人救自己……但大夏江湖哪有如此胆大妄为者?
吴枪魁握住朔寒长枪,盯着那盏茶杯,高声道:“何人出手,速速现身一见!”
语气里有惊异和忌惮,但更多是怒火中烧。
虚空里响起了轻微声响,不能算是脚步声,而是空间震荡引发的空气共振。
一只手从空中平白的显化而出,握住了茶杯,徒手端起,继而饮下杯中龙卷。
平白出手的青衣青年喉咙滚动,喝下茶水后,平淡的吐出一口浊气,脱口而出化作风雷,这风雷乃是枪意所凝聚,为一气呵成,落向云海下方的山谷,幽谷深处炸响闷雷。
这一幕场景看呆了周边几位武圣。
不单单化解了枪魁的横江一枪,还将枪意留存在杯中流水,然后喝下去,还呵了出来,看上去完全毫发无损……这等修为境界和掌控力,已经是现场所有封圣都看不懂的水准了。
这一袭青衫者自然是白榆。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拦我等!”柳家掌魁谨慎的问询,丝毫不冲动。
白榆站在凰栖云的跟前,语气平淡道:“凤凰台的内务事,一群外人插什么手,我只是看不惯你们一群人以大欺小,还是群殴这么一位漂亮姑娘,仗义出手罢了。”
“此言差矣,这女子乃是杀人如麻的魔头,更是血衣案的真凶,我们寻她报仇,合情合理!”掌魁解释了一句。
“对魔道妖人,讲究什么江湖规矩!”枪魁暴躁道。
“你们说的可有证据?”白榆不温不火的反问:“就凭方才那些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头,还是就凭凤凰台的单方面证词?那我随便指证谁是凶手,你是不是去得杀他全家?”
枪魁握住朔寒枪,指着白榆背后的凰栖云:“如果不是,她为何不予否认!我当场质问,为何不应答!”
凰栖云握着袖子遮面而笑,开口应道:“不错,是我杀的,血衣案是我犯下的……所以呢?”
枪魁已经不想理会这句话里有几成真假,怒视白榆:“她已承认,还有什么可说的!如若不让开,本圣连你一同给劈了!”
“别本圣本圣的吓唬人,我胆子小……万一吓出个好歹来,你赔我棺材钱?”白榆仍旧是一副泰然的神情,仿佛这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
他也知道凰栖云懒得解释和辩解什么,如果要开口解释,那就不至于等到现在了。
只是他也不能真的看着凰栖云在这里被斩杀。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不出意外凰栖云今天就要陨落在这里。
他必须要出手进行干预。
原本是打算从凰烟霞入手。
目前看来只能改变思路,从凰栖云这边入手了。
因为在他的观察看来,凰烟霞这类冷面大姐姐反而是不太好搞定的类型,凰栖云这的突破口或许会更大一些……拿捏了凰栖云,就等于控制住了凰烟霞的情感开关。
所以,切换攻略目标。
“阁下仗义执言柳某敬佩,不过……审时度势也很重要。”柳掌魁提醒道:“在场的可是江湖半壁,而且没人站在女魔头那边,既是非亲非故,何故非要帮衬此人?”
白榆瞥了一眼这位试图借大势施压的聪明人,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得罪不起这么多人?”
不等对方回话,他踩踏着悬索走到了凰栖云的身边,在对方警惕和疑惑的目光中,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平淡道:“别说是你们这群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三五成群……就算是罗睺亲至此地,她……我也保定了!”
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即便是凰栖云都不由得瞪大眼睛,满眼皆是不可思议,她委实是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而且这男人怎么突然贴这么近?还抱了自己一下?
——给点面子,配合一下……你也不想同时被这么多人围攻吧
她收到了对方的传音,能感受到里面的善意。
正皱眉思索中,凰栖云无意的余光瞥见姐姐那震惊莫名的复杂目光,不知怎么的,心间生出一股我赢了,但不知道怎么赢了的快意来,在这古怪的情绪作祟之下,她没推开对方。
五百年前的古人相对比较保守。
大庭广众下,男女也通常不会拉拉扯扯,哪怕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也一样,况且都封圣……要面子的。
枪魁冷笑:“原来是一伙的!狼狈为奸!”
“之前不是,现在是了。”白榆傲然道:“你们要伤她,便是与我为敌!”
柳掌魁匪夷所思:“阁下为什么一定要帮这女魔头!”
白榆不假思索道:“我看上这位栖云姑娘了,想要把她带回家当媳妇,不行吗?”
此言落下。
凤凰台满座皆寂。
宾客中,有些年轻人悄悄的竖起大拇指以表敬佩。
更是有年轻女子纷纷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白榆这外表本就英武无双,如此年轻就是封圣修为,有实力和胆气和三位武魁叫板且不落下风,任谁家女儿来此见了不心动,当朝公主来了都得眼冒粉红。
凰栖云更是第一次正视了近侧的青年,无言的情绪在心间流转。
因为她听得出来,白榆这句话……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