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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和元年,昭华帝陆南城立元妻杨氏为后。
贞和二年,昭华帝陆南城册侧妃温氏为贵妃。
贞和三年,选秀大典。
采选的那天,是一年中的春季,草长莺飞,燕妒莺啼,柔和的日光照的身上愈发暖融,是个应景的好天气。
前来应选的官家小姐个个皆是容貌出挑,双颊粉红倒好像染了桃花,时不时的低头说着什么,少顷便与旁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团扇忙不地掩了樱唇,只留一双笑靥如花。
沈媛站在这些女子中间,除了容貌,也没有什么能引得旁人瞩目,旁人皆是粉衣粉鞋,裙角迤逦曳地,走起路来扬着一路香风,再配上无可比拟的容貌,令人心旷神怡,暂忘宠辱忧愁。
而沈媛却是一条色泽稍显暗淡的湘妃色衣裙,不若旁人般亮丽夺目,一看便是有人穿着过的,只是衬上她凝脂般的面容,却也意外的和谐,暴殄天物之余另有几分相对的美。
可惜没有几位姑娘愿意静下心来仔细欣赏,大都聚在一边带着嘲讽的意味上下打量着沈媛的打扮,为她朴素的衣裙,为她只配上一支木簪的简单发髻,亦为她……在场之人无人能及的容貌。
“唉,生的这么美,若要是真被皇上选中了,那还不将我们姐妹都比下去?”粉衣女子满眼惊羡,又是叹又是妒的对一侧身上穿金戴银脸上神色傲慢的美丽女子说道。
女子满脸的不屑,刻意高扬了声线,扬起下颚似是回答那名出声的女子,却还是指桑骂槐有意对沈媛说道:“有容貌又如何,看她那打扮便是个无名小官家的女子,谅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粉衣女子听了这话忙不迭见风使舵,连连颔首道:“那是自然,哪比的姐姐你是杨家的爱女,容貌也并不逊于她几分,日后啊,你才是那宠冠六宫的华贵妃!”
女子羞红了脸,不自觉的勾勒起几分柔和的弧度,却是娇嗔道:“休得胡言!”
沈媛听在耳里,也并不恼,兄长多年的教导使她养成了进退有度,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断不会同于那些自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子计较。
而且,她亦觉得此言有理,日后那女子有此光景也是理所应当,只因皓月四大世家,杨家,许家,顾家,慕容家,如今当属杨家最为强盛。
不仅是因为有个官拜左相的家主,而且……还有那与当今天子并肩而立的女子——中宫皇后,杨氏浅意。
眼观那名女子,若是沈媛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就是当今皇后的胞妹,杨家幺女若华。
容貌倒还可以,只是心气儿太高,又是这副嚣张打扮,进了宫若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也不照拂她,看来只有任人鱼肉的苦命,尤其是人尽皆知的昭华帝荣宠多年的莞贵妃,定是第一个不放过她。
沈媛摇头冷哼,可惜这如花似玉的女子。
杨若华本就不服沈媛生的美貌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加上之前的那番话她又置之不理,心里头已经受着气,又见她像是对自己嗤之以鼻,更是给她火上浇油,盛怒之下她不顾众人眼巴巴的瞧,竟是领着一干追随着她的采女走至她面前,不待他人阻止,便对沈媛趾高气昂道:“你这身打扮岂不是藐视皇威?前来采选竟如此寒酸,真是小门小户没有教养!”
那些个采女本就胆小如鼠,敢如此嚣张也是看在杨若华的脸面上,如今看杨若华竟这般不顾天家颜面在储秀宫前言辞放肆,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不约而同的都往后退了几步,仿佛杨若华是什么牛鬼蛇神一般,都想离她远远的。
杨若华也不是个愚笨的人,见此情景,自己做的是有些过分了,气焰也就不再像方才那么嚣张,只是扬眉仿佛对她开恩般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走吧,看着就碍眼。”
说罢转身欲走。
沈媛冷眼看着她动作,又纵观旁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僵硬着的唇角慢慢松开,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既然是场戏,那便让人看个够。
众人只见原本僵直站立的沈媛放松了身子,莲步轻移,慢慢地,一步一步朝着杨若华走了过去。
杨若华依旧是那般骄傲模样走到那些采女身前,正欲发话细细夸耀自个儿方才的行径,却只见方才说话的那名采女颤抖着手指向她身后,嘴唇翕动:“她……她……”
“什么他他的!身后还有什么魑魅魍魉不成!”杨若华看到她那副恐惧的模样,心中的厌恶便油然而生,想她堂堂杨氏幺女,从来只有别人怕她的份儿,除了父母长姐,倒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怕过!
杨若华轻嗤一声,扭了头预备要到别处去赏景,只是不转身还好,一转身,站在她面前的人几乎将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一边赶忙倒退了几步按着胸口顺气,一边恐惧的看着与她相隔三步以内的沈媛。
见到杨若华如此失态,那些个采女纷纷收起对杨若华反常模样的探究,转而都打量起沈媛来。
其实沈媛身上也并未有何怪异之处,嘴角也是泛着气定神闲的微笑,定定的看着不远处惊魂未定的杨若华,眼中方才那抹捉摸不透的微光逐渐转为纯挚。
她收回视线,目光流转间已经扫了采女们一圈,那些女子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不敢正视沈媛逼视的眼睛。
沈媛明明是在笑,只是那笑未达眼里,眼底那抹若有若无的冷光也叫人心里直发憷,也不知道为什么浑然天成的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几乎将她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好低头避开沈媛扫视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过了少顷,众人感到那股怪异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她们这才敢抬头看着沈媛。
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这厢,缓过劲来的杨若华不屑的冷哼。不过一个家世低微的女子,刚刚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无甚可惧!她们怕她,自己可不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