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钟案?是不是说的咱?”胖子惊惧的看向南风。
南风皱眉点头,破庙的那口铜钟确是汉朝的朝钟,不过事发突然,一时之间他也摸不清头绪,此事怎么会惊动朝廷,不止惊动朝廷,朝廷还派下御林军前来提押,所谓提押就是自此处押送到别处,不消问,一定是押到都城长安去。
“咋办?”胖子慌忙求计。
急切的思虑过后,南风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咱们又逃不掉,只能跟他们去。”
二人说话之际,牢头儿也正在门外与御林军说话,他是想把御林军挡在外面,自己进来提人,但那御林军左统领不肯,非要亲自来提。
牢头儿无奈,只能放他们进来,带着他们来到二人的房间。
犯人住了自己的房间,牢头儿有些尴尬,解释道,“这个,这个,刺史大人已经过了堂,季大人不日就要官复原职,就暂时住在这里。”
御林军一共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将军,也没计较二人为什么会住在狱卒的房间里,进门之后先行确认二人身份,“他们就是盂县朝钟案的当事之人?”
“是啊,是啊。”牢头儿连连点头,南风和胖子也点了点头。
“可还有其他同案之人?”左统领问牢头儿。
牢头儿摇头摆手,“没有了,没有了。”
那左统领手里除了一面金牌,还有一张文书,随手将文书甩向牢头儿,“这是大理寺的提审公文。”言罢,冲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二人上前催着南风和胖子穿戴整齐,然后押着二人出了监牢。
出门之后,南风才发现门外还有一队御林军,人数当有三四十,坐骑高大,甲胄光鲜。
“找来囚车载上囚犯,我先去府库与白将军会合。”左统领下令,言罢先行上马,带了两名亲信策马西去。
接手之人重回监牢,与牢头儿索要囚车,也不知牢头儿是多了个心眼儿,想让二人关在一起,还是吝啬车马,只给了一辆囚车,于是二人就被关在了一处。
“老弟,你们打哪儿来呀?”胖子腆着脸与囚车外面的骑马士兵套近乎。
“哪个是你老弟?再敢聒噪,给你上了嚼子。”那士兵高声训斥。
胖子不敢再说话,不过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二人是自长安长大的,长安的口音自然听的出来。
囚车两侧都有骑兵看护,二人也不能随意交谈,往西走了几条街,到得郡府府库,只见府库门口停了十几辆马车,其中一辆是八马驾辕的大车,车上装的是那口铜钟,此时已经包裹的的严严实实。另外几辆马车上装的则是那十只铜鼎。
此时已经装车完毕,兵卒正在包裹马车上的那些铜鼎,周师爷等人站在府库门口,脸色很是难看,此事与他们本无关联,但煮熟的鸭子飞了,一万两黄金哪。
御林军都是万里挑一的良才好汉,孔武有力,手脚麻利,很快就将那些铜鼎包好,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将军右手一挥,“启程。”
此人应该就是那左统领口中的白将军,此人一声令下,队伍立刻开拔,虽在闹市,战马奔的却急,烟尘滚滚,乡人四避,片刻工夫就出了龚郡城池,往东直奔大道。
二人本来是坐着囚车里的,疾驰之下马车颠簸,二人只能抓着囚笼木柱蹲在囚车里,好在虽然难受却能借着马蹄声的掩护说话交谈。
“他们把咱弄长安干嘛?”胖子很是忐忑。
“问话。”南风冲驶在前面的那些马车努了努嘴,“朝廷里有人识货,猜到这些东西大有来历,把咱们押到长安是为了询问详情。”
胖子闻言长出了一口粗气,如释重负。
见胖子这幅神情,南风也不忍心打击他,实则事情并不像胖子想的那么乐观,通过这些御林军的神情不难看出朝廷对此事极为重视,赶路之时将铜钟和铜鼎严密包裹,这就说明他们不希望有人看到这些器物,二人是当事人也是知情者,问话过后很可能会被灭口。
“你快想想去了长安咱该怎么说,先定下来,免得到时候说的不一样。”胖子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事发突然,他需要静下心仔细推敲。
事发之后,郡府派下官员调查此事,官员将调查结果上报郡府,若是他们还在盂县,郡府就会问责他们,但那时胖子已经带着他跑掉了,如此一来郡府就无法结案,但先前之事死人太多,按照朝廷律法,郡府理应将此事上报,至少得让上头儿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只是例行禀报,又不是杀人批示,类似的事情轮不到皇上亲自过目。换言之,是有人通过龚郡禀文发现了端倪并告知皇上,皇上才派出了御林军。
这个发现端倪的人应该懂得阵法玄术,不然也不会发现铜钟和铜鼎有蹊跷,再者,此人应该是皇帝身边的重臣,要知道此人只是通过禀文发现疑点,并没有亲眼见过实物,仅凭自己的一己猜测,就能让皇帝派出御林军,这不是寻常人等所能做到的。
此人是谁不得而知,但有两个人可能性较大,一是玉清掌教龙云子,此人懂得阵法玄术,又是皇帝身边的重臣。还有一个是大司马李尚钦,此人的堂兄就是紫光阁的李朝宗,李朝宗虽是江湖中人,却也应该懂得一些玄学,而大理寺也正是李尚钦的管辖范围。
不管幕后之人是他们二人中的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灾难,他害的龙云子的爱徒岩隐子丢了两根手指,龙云子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李朝宗更不用说了,把人家的好事儿搅黄了,这可是夺妻之恨,落到李尚钦的手里跟落到李朝宗的手里没什么区别,死定了。
不过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幕后之人不是这两个人,若真是如此,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前提是应对得当,既不能让对方感觉他们言语不实,又不能让对方感觉二人知道的太多。
斟酌良久,感觉还是那两个捕快的主意还算靠谱儿,就说去剿匪,而之前他在调兵之时也的确跟张忠说过是去剿匪。
只说剿匪时遇到了妖怪,危急关头,他率领众人围攻杀掉了妖怪,自己也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了一个多月。
这套说词并不严密,实则只要上头有心追查,当日白犬变身凶兽与狼妖搏杀,普化天尊自天空询问神霄雷霆院主事何在,这些都瞒不过明眼人,很容易露馅。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赌一把了,盂县离朝廷很远,往返需要不短的时间,就赌那幕后之人得了铜鼎和铜钟之后不去盂县寻根究底。
不过此事虽然凶险,却也只是对他而言,胖子是没什么危险的,先前之事胖子可以推说不明就里,全是他一人所为,胖子长的肥头大耳,也的确是个尸位素餐的贪官模样,推说自己一无所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即便最后真的要倒霉,胖子也可以说出自己是菩萨转世,先前佛光寺和宝生寺曾经争抢过他,此事经得起查证,西魏皇帝虽然信道却也信佛,不可能真的把转世的菩萨给咔嚓了。
午时之前,众人上得大道,一路疾驰,战马不觉乏累,但拉车的马匹却口有白沫,响嚏连连,领队将军见状,命人以战马换下拉车的劣马,率一部分御林军护车先行,另外那些御林军骑乘劣马缓行于后。
“真要命,急着去投胎呀?”胖子被颠的七荤八素。
胖子多少还有些灵气修为,南风此时灵气全无,颠的更加难受,五脏六腑翻腾涌动,连话都不敢说了。
申时,赶到驿站,卸下拉车战马,换上驿站的马匹,歇了半个时辰,再度启程北上。
每隔几百里就有驿站,到了驿站就换马,换的只是拉车的马匹,御林军骑乘的战马耐力超凡,奔出千里仍然大有余力。
一路疾行,第三日的黎明时分已能遥望长安,此时先前换乘劣马的那些御林军也已经换回自己的战马,疾行跟上。
“快看,前面就是长安了。”胖子伸手北指。
南风元气本就没有恢复,一路颠簸,只剩下半条命了,听得胖子言语,苦笑摇头,长安确是故地,但二人却不是荣归故里,而是被抓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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