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勇和汉中其他豪绅是各玩各的,他重视面子,人家求上家门,这才不辞辛苦来这里当说客,结果李非不买账,那就是天大的面子也没用了。
走出刺史府没多久,冷不防后背传来一声呼唤,蔡勇身体不由得向前一冲,差点摔倒,然后就被人给扶住了。
“蔡兄,情况如何啊?”
蔡勇回头一看,发现喊住他的是沈文和,此人乃是也是汉中大家族的族长,和姜家关系极好。
姜家兄弟被李非收拾,此人心里说不定早就憋着一股子怨气了,或者说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急迫感。
蔡勇脸色露出愠怒之色,狠狠将对方的手甩开:“以后你们的事情不要来麻烦我,刺史大人说过了,你们自己愿意种养生蔬菜的话,自己去找他,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李非欺人太甚...蔡兄你别急着走啊,咱们好好聊聊。”
“蔡某还有要事,你们这些人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
“蔡兄,不要生气嘛,我请你去喝酒。”
“千万别,你还是请别人喝酒吧,我没空,你顺便也去转告其他大家族,别在烦我了。”
蔡勇丝毫不念及彼此之间有着的商业往来,执意甩开沈文和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我呸,什么玩意儿啊。”沈文和脸色有些阴沉,不屑的说道:“好你个蔡勇,真把自己看成和李非是一路人了啊,他李非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我就不信几大家族联合在一起,还不能让他乖乖就范,蔡勇你给我等着,有你后悔的一天。”
他觉得自打李非上任汉中以来,他们这些个大家族天天过着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又是还田,又是增加诸多赋税的,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非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忍受。
但是只要不犯法,你李非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吧。
蔡勇做的是布匹生意,沈文和就联合其他布匹商人对他展开了狙击行动,一举将他的进货渠道给买断了。
商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不可能因为一个蔡家和大半个汉中的豪绅翻脸。
起初蔡勇觉得没什么,他已经买了养生蔬菜的种子并且种到了自己田地里,只要收成一到,自然就可以卖钱了,就算布庄生意不赚钱,也能通过养生蔬菜回本。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几乎大半个商铺的都给他家拉了黑名单,一听说是蔡家来买东西,要么是不卖,要么就是故意将价格恶意提升十倍有余。
府中没有菜吃了,现在就算是到街上买个菜都成问题。
蔡勇仰头看着天空,他想看看那太阳是不是已经被乌云给遮住了。
蔡弓走了过来,口中说道:“爹呀,您还有心情看太阳,咱们家就快被他们给逼死了,只要你一句话,孩儿这就带兵去灭了他们。”
蔡勇转过身,轻声说道:“弓儿,不可冲动。”
蔡弓挥了挥手,说道:“孩儿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不仁在先,那就休怪孩儿不讲情面。”
蔡勇说道:“算了,你不要生气,明面上他们是在针对我们,实际上他们是想联合起来向李非施压,不敢面对面叫嚣,只敢耍阴招,看似高明,实则愚蠢至极,等着吧,他们没有多少天好日子了。”
蔡弓闻言一愣,开口问道:“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蔡勇摇头说道:“呵呵,为父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依我对李非的理解,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蔡弓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凭他,汉中有数十万人口,他才来多久啊,又能收获多少人心呢。”
蔡勇眉头一皱,却是察觉到儿子的话中意有所指,似乎对李非有很大的意见。
“弓儿,你给为父说实话,忽然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没有的事,孩儿只是想你了,再者说了,孩儿也不能一直都待在军营吧,还是说二弟走了,家里面连我一席之地都没有了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你的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在府中久留,若是无事的话,早点回去也好。”
“爹,你这是赶着孩儿走吗?”蔡弓问道。
蔡勇急道:“胡说八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会赶你呢,只不过家里也没什么大事,你留时间长了旁人会说闲话的。”
蔡弓哈哈一笑:“哈哈哈,孩儿只是和爹爹开个玩笑而已。”
蔡勇追问道:“那你究竟什么时候走?”
“二弟不在家中,孩儿想多陪你几日,尽尽孝心,你怎么老想赶我走呀。”
“你手上握有兵权,为父是担心那些大家族趁机找你传闲话,现在这种情况下以静不如一动,维持现状,咱们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都不要见,爹真的担心......”
“爹,你连孩儿都不相信啊,我是真的想留下来陪陪您,你要是非要赶我走,那孩儿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就走。”
蔡勇轻咳一声,制止了儿子的动作,拉着他坐下,皱着眉道:“行吧,你要是真的想在府中多留几日,为父也不拦你,但是话要说到前头,你不可到外面随意走动。”
蔡弓目光一闪道:“孩儿遵命便是。”
天底下哪有父亲不心疼儿子的,这个儿子对他也是极其孝顺。
有一次蔡弓和人比斗,却是输的极惨,半条命只剩下了一口气。
哪怕没有力气,眼睛看不到路,蔡弓最惦记的、最不想拖累的,是他这个父亲,硬生生凭着自己意志力回到了家中。
当时他心疼坏了,连夜守在蔡弓身旁,整夜整夜的没合眼,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儿子如此靠近死亡,第一次对生离死别产生了莫大恐惧,即使夫人去世,他都未曾如此担心过。
蔡弓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父亲:“爹爹,孩儿好幸福啊。”
重伤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至亲之人,对他而言是极其幸福的。
然而蔡弓的另一面则是充满了野心,他和人比斗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名声,将生死抛之度外,的确是收获巨大,不过这不是孝子应该做得事情。
蔡勇一直都相信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有点儿野心也有点儿小贪心,世人皆是如此,没什么好责备的,都是为了生活。
野心太大,太过贪婪却不是什么好事,蔡弓归于此类。
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欲壑难填,最终害人害己,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通常蔡弓一直都待在军营里,和自己的士兵同吃同住,很少回来,偏偏就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回到了家中,难免让他这个当父亲不多心。
汉中的几大家族联合在一起,这件事李非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们并没有触犯法律,李非不好第一时间对付他们,这才一直引而不发。
三天之后,陈宫来向李非禀报,说是有商人建立商铺,将东城五家百姓赶出了家门,虽说是赔偿了一笔银子,却也算得上是强买强卖了。
典韦正坐着吃橘子,闻言一脸生气的说道:“先生,你给俺派几个人,俺去抄了他们的店铺。”
李非淡淡说道:“呵呵,他们终于是忍不住了。”
典韦将橘子皮往地上一扔,说道:“先生,你下令吧。”
上一次王越带着士兵去姜一文府上露了一个大脸,他却只能待在刺史府等消息,可算把他憋坏了。
李非瞥了一眼地上的橘子皮,说道:“你先把地上的橘子皮捡起来,注意卫生,垃圾不要随地乱扔。”
陈宫说道:“这件事中藏着大家族的影子,很明显他们就是冲着您来的。”
李非呵呵笑道:“我不怕他们不行动,就怕他们像缩头乌龟一样藏起来,汉中的生意几乎被他们垄断了,外边的商人本来就难进来,这次联合在一起,胃口也越来越大啊。”
典韦将橘子皮拾起放在桌上,嚷嚷道:“先生,这样的话就更没必要和他们客气了。”
李非瞪了他一眼,说道:“人家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你说抄就抄,你以为自己是土匪啊。”
典韦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李非笑道:“这事儿简单呀,他们能把老百姓赶出家门,咱们也能让他们把店铺迁走,住在东城的一般都是穷苦百姓,也是最容易被欺负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陈宫叹息道:“世道就是如此,现在百姓的日子确实难过。”
李非微笑道:“我现在管不了别的地方如何,汉中的事情我说得算,典韦你最近确实是闲坏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但是有一点,能劝得尽量别动手,咱们是以理服人。”
典韦挠挠头,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让俺动手,也太没意思了。”
李非笑骂道:“你这个家伙,满脑子装的都是暴力思想,你要是不愿意我让陈宫来做。”
典韦赶忙说道:“别呀先生,俺自己能行的,让陈宫在一边歇着吧。”
典韦大多时间都待在刺史府,偶尔到酒楼转转,他还担任着酒楼的保卫工作,只是汉中本来就是李非的地盘,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闹事,因此他基本上除了每天喝喝酒,也没其他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