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卫没有死心,又再三挽留之后,李非都表示拒绝插手此事,他也只好无奈放弃,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朝廷派人来调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段成虎的安全,否则就真的无法向上面交差了。
李非回到暂住的院子,就向明月说起了酒楼的事情,叮嘱她最近一段时间千万不要出门。
明月有些忧心的问道:“夫君,既然知道德州城有这样一个妖人作祟,你为何不出手将他拿下呢?”
“谈何容易呀!”李非摇头说道,“到目前为止,对方所做的事情都十分神秘,我根本就没办法找出他的位置所在,若是继续跟着官府搅和在一起,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你们就真的危险了。”
明月叹气道:“唉,我就怕妖人会对那些无辜的百姓不利。”
李非说道:“别担心,从他的行事逻辑来看,应该不至于胡乱出手,他现在主要针对的还是段成虎,那天在堂上是我大意了,没有过多关注马雄,因此忽略了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段成虎的行踪是马雄是如何得知的,恐怕肯定是有人指点之后马雄找了过来,然后才能一击得手。”
明月若有所思的说道:“若是如此说的话,那个妖人就太可怕了,他明明有能力亲手杀死段成虎,却还要借助别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否则这次在监牢里段成虎也不会活下去,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他本人清楚了。”
“算了,夫君不要想那么多了,热水已经烧好了,我给你烫烫脚,然后咱们便歇息吧。”
李非闻言欣然笑道:“好啊,我可得努力一下,让你怀上小宝宝。”
明月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小声说道:“你又不正经了,白云就在隔壁屋子呢,你可不许乱来!”
李非将明月搂在怀里,不在意的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小子估计早就睡熟了,咱们干什么他根本就听不到。”
明月的脸看起来更加的红嫩了,其实屋子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白云那小和尚耳聪目明,今天晚上注定是要失眠的了。
与此同时,在德州城外山上一座古刹佛塔地下室内,一个瘦骨如柴的老人端坐在以祭坛上,他看起来有些虚弱,身前摆了九个坛子,每个坛子都画满了血色的符文。
“臭小子,如若不是老夫无暇分身出去,否则必定让你一个小小的金丹死无葬身之地,段成虎……你是跑不掉……达离尼……亢……”
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咒语之声,他的眼睛慢慢闭上,随后身体被一层绿光完全包裹起来,光芒一闪一灭间,他的呼吸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不久之后,朝廷果然派来了钦差大臣前来办理此案,此人名叫冯远,是一品大员,内阁学士兼任大理寺少卿,在朝中也是屡破奇案,深受皇帝信任。
冯远一来便接见了杜卫等一众官员,先将德州城的情况切实了解了一遍,又到民间四处走访,确定了段成虎在德州城的恶行之后再到段府去宣读皇帝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治候段如海教子不严,纵容其在外生事,罪行重大,天理不容,特收回汝之爵位,罚俸一年,段成虎之罪行另加处理,钦此!”
“罪臣段如海领旨谢恩。”段如海恭恭敬敬磕了头,将圣旨捧在手里,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之色。
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小儿子犯了这么大的罪过,没有将他革职查办,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看着恭恭敬敬的段如海,冯远沉声说道:“如海,咱们既是同朝为官,又在同一个老师门下,有师兄弟情义,在这里我要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因为手里有一点点权力就骄傲自大,自毁了前程啊。”
“冯兄教训的是,我知错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段如海郑重的作出保证,脸上的表情也表现的十分痛心疾首。
冯远要的就是他的一个态度,心里满意,接着问道:“另外,德州城出现了一位妖人,马震已经不幸被杀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马震被杀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段某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段如海吓了一跳,赶忙撇清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
冯远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妖人有可能是冲着你儿子来的,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儿子有没有得罪过那些修炼邪术的人?”
“这个,据段某所知好像是没有的。”段如海想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冯远淡淡说道:“你不知道那便算了,我要护送段成虎进京复命,以防不测需要抽调你卫所三千兵卒沿途护送,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我第一个拿你试问。”
“是,段某立刻就去安排,冯兄我已经摆好了家宴,咱们哥俩去喝一杯吧。”
“不了,还有一人我得去见上一面,见完他我就立刻回京。”
冯远要见的人就是李非,这也是皇帝交给他的主要任务之一,要将李非请到京中任职,马震在奏折上说李非有起死回生的能耐,还说李非是一位修道高人,这让皇帝十分感兴趣。
皇帝十分迷恋道教,更是相信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所以这次派冯远前来办案倒变成了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让他考察一下这个李非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来到德州城之后,都杜卫等人也都纷纷表示奏折上的内容,并无任何虚报之处。
尽管如此,冯远还是不太相信有人能将死人复活,他更愿意相信当时段成虎其实没有死透,属于假死状态,而李非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将其救活。
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现在朝中国师普渡慈航常常干预国事,百官都与其交好,而那些正直的官员都一一遭到了国师的迫害,如果这个李非真的有本事,将此人拉拢过来去对付国师也是对朝廷十分有利的。
在去见李非之前,冯远专门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破旧的灰袍,脸上弄得脏乱不堪,摒弃左右随从,独自一人到了李非暂住的院子。
他发现有不少百姓进进出出,进去时愁眉苦脸,两手空空,出来时喜色爬上眉梢,手里提着药材。
“汪汪……”
冯远正在观望,忽然不远处一声狗叫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狗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围着他转起了圈,他起初有些紧张,以为这狗要咬自己。
只是过了半天,这狗都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冯远稍稍放心,同时也有些好奇,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怪的狗,那耳朵却是三角形的比一般的狗要小,眼睛看起来贼贼的,毛发雪白带黑。
“阿弥陀佛,施主不要担心,豆豆是不会咬人的,它可能是喜欢你所以想和你玩耍。”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冯远转身一望,发现出声的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心中略一思衬,便说道:“小和尚你看错了,这白狗分明是对我起了戒心,他是在观察我。”
白云一愣,随后摇头说道:“施主你太多心了,好端端的豆豆怎么会对你起戒心呢?”
冯远哈哈一笑,说道:“十方诸如来,同共一法身,一心一智慧,力无畏亦然。”
白云心中一动,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似乎是有心考较自己,这段话出自华严经,其中意思他自然是明了的。
但是用在豆豆身上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它毕竟不是真正的人,没有人那么复杂,没有诸多虚妄之心,也没有诸多苦恼。
那么言下之意就是在暗指自己无心生有心,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没有看到其内所含真相。
于是,白云仔细望了一眼豆豆,发觉它的眼神中果然带着审视的味道,豆豆也望了一眼白云,用眼神告诉他,小和尚,你还是太年轻了,境界没有修道啊。
白云心中尴尬,没想到自己还没有一个老人观察的仔细,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定然不是凡人。”
冯远又笑了笑,摇头说道:“你看我头发皆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老人而已,年纪大了腿脚不大好使,听说这儿出了一位神医,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白云轻声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明天就打算离开德州城了,你若是晚来一日便要与李大哥失之交臂,既然来了,那就便请进吧。”
“呵呵,小师傅请。”
随后,二人一起进到院中,关上门来到屋内,李非一见到冯远,便笑着说道:“原来是钦差大人来了,我这地方太小,怕是要委屈大人喽。”
这下轮到冯远吃惊了,出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李非指了指他的心,笑着说道:“很简单,因为你一进来我便感觉到你心事重重,所以就读了一下你的内心,不好意思。”
“莫非你能知道我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错,大人心怀坦荡,又不存私心,自然逃不过我的感知,可惜啊,我要让大人失望了,我不是那普渡慈航的对手,所以这一趟你算是白来了。”
冯远更加吃惊,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明来意,自己的心事就被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更令他感到忧心的是,这么可怕的人竟然还说自己不是国师的对手,那天下究竟还有谁能治得住国师呢?难道我朝廷真的要亡在一个妖僧手中吗?
刚一见面,他的心神便连番震动,也让他更确信自己找对人了。